第九章 別再來了
錯的人遲早都會走散,我並不希望我們只是暫時分開,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我們這一輩子最好都不要再見了。那天,你的一聲:我想你!可那又怎樣,我並沒有任何反應。請離我越遠越好,我怕傷害你。——言默
酒吧都是晚上纔開門,言默還有時間補個覺。可躺牀上翻來覆去的怎麼睡也睡不着。她躺在牀上安靜地看着天花板。
意思?她做不到的,沒辦法做人有意思。她一輩子註定這樣活過一生,獨自一人。她的記憶,總是這樣短,短的言默都覺得好像只是一個恍惚之間。
夜晚漸漸降臨,言默換好工作服來到酒吧。有時候,言默不得不佩服許安這個人,他很有經濟頭腦,在衆多年輕創業者中脫穎而出,他一個華人,硬是在另一個國度闖出了一片天地。
剛走到大門口,就被值班的同事叫了過去,“言,經理讓你過去點餐,大包201。”
“好的,謝謝。”
包廂裡邊。“許,我不能再讓她自己一個人了。”胡顧隱在黑暗中,許安看不透他的神情。他不止一次聽過胡顧談起過的那個青梅竹馬,他知道那人對他的重要性,“你放心,你將她照片給我,哥們會幫你留意留意的。”
“……沒有照片,關於她的,什麼都沒有......”胡顧直起身來,對許安說:“不說了,你的那個她呢?在哪?”
“她啊~”許安表情都變得溫柔起來,他剛要說出她等會就來,就被“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拿好酒單和菜單,言默來到二樓。這裡不同於一樓的喧鬧和吵雜,201包間向來是許安接待自己人和談生意的地方。
“進來!”言默推門而入,她保持着職業微笑走向前,將酒單和菜單擺在他們的面前,開始認真地推銷起來。
“言默!你怎麼會在這?”手腕突如其來地疼痛讓她猝不及防。
她不理解眼前的男人爲何這麼生氣。“先生,請你放手。”掙脫不開,言默只好放棄改用說的。
一旁的許安看傻了眼,回過神後,他連忙分開他們。“怎麼,你們認識?”他認識的胡顧從來不是這麼衝動的人,這其中肯定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認識,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人。只是我沒想到她會在這工作。”胡顧有些心疼。
許安怔住,她,就是他的那個青梅竹馬?他好像跟自己提起過那人的名字,他當時沒太注意,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也是叫什麼默的。
言默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是識得自己的,可是她卻不敢說“不記得”。
尋思了一會,終是說了一句。“我們不熟吧。”
胡顧的心快窒息,他頓住。說:“我知道你還在怪我,言默,我們談談。”
怪他?言默真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談?有什麼好談的,言默甚至不知從何談起。“不好意思,這位先生,我還有工作要忙。”言默直截了當地拒絕。
“我們今天必須談談,言默,我不會再放你走了。”胡顧說完後轉頭爭取許安的同意,“許,讓我們兩個好好談談。”
突然被點到名的許安黯然一笑,他擺了擺手,“談吧,談吧。”走出房門,許安並沒有走遠,他倚靠在扶手上,神情帶着落寞。我許安這二十幾年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心,就這麼結束了麼?
他不是個懦夫,要是換了別人,他二話不說就上去搶了,可對手是胡顧,他欠了他的,他甚至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包房裡只有沉默。胡顧沉吟了一會,率先打破了這僵局。他笑笑說:“言默,這麼些年……過的好嗎?”說完胡顧就後悔了,自己明明知道她過的不好,怎麼就問這個呢。
“還行。”
見她肯理自己了,胡顧鬆了口氣。他就勢從口袋裡將項鍊拿了出來,“上次在飛機上撿到的……對不起,言默,我竟沒認出你,我……”
“不要緊。”這跟我沒關係。“那是什麼?”言默盯着項鍊,她的直覺,那肯定是她的東西沒錯。
胡顧急忙遞給她,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就是看到這個才知道是你的,你找很久了吧,我也一直都在找你,這下終於找到你了。”似是鼓起很大的勇氣,胡顧擡起頭說:“言默,跟我回家吧!”
“言默,你怎麼哭了?”看到言默盯着項鍊落下淚來,胡顧埋怨自己拿的不是時候。
言默回過神來,怔怔地看着滴落在自己手上眼淚。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想哭,可眼淚就是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她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回來了。
言默擦了擦眼淚,她眼睛通紅,將項鍊重新掛回脖子上。問他:“你剛剛說什麼?”
胡顧走近她,“言默,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我爸媽他們都很想你,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以前是我不好,你原諒我,跟我回家,讓我們照顧你好不好?”
言默是不可能跟他回家的。可見他態度如此堅決,言默只好賭一把。“我說過不想理你了。”
胡顧頓時急了,“言默,是我不對,我應該主動聯繫你的,可我就是害怕再聽到你說那些話。”
言默鬆了口氣,看來自己賭對了。“言默,酒吧太亂了,不適合你,你還是去我家吧。”
“適不適合,我自己說了算,不用你操心了。”言默毅然決然的拒絕了他,她想要什麼,她自己最清楚不過。
“那好,我不逼你,言默,你好好想想。”胡顧不再勸她,只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他固執地說:“那我從明天開始就來這陪你。你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隨便吧,言默想,反正她一個月後就走了。
“言默,我想你。”低低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握着門把的手僵住,言默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她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慌亂過,什麼時候開始,她也會因爲一個男人變得這麼不冷靜了。
她對他,好像潛意識裡就不大一樣。
沒想到又碰見了她。同一個地點,言默扶住搖搖欲墜的熊迎。“你還好吧?”
她擡起頭,神志有些不清。待眯着眼認清言默後,熊迎才笑開。“咦~又是你啊,我的小默默,來,給姐姐親一個。”
她作勢將嘴湊過來,滿身的酒氣,言默一臉嫌棄地推開她。
“熊小姐,拿個酒怎麼這麼久?快來,就等你了!”
“馬上來,馬上!”熊迎朝身後嚷到。
言默皺眉,她還要喝嗎?“幹嘛這麼拼?”
熊迎從櫃檯接過酒笑道:“小默默~女人都是需要安全感的,我的安全感就是陪那些男人喝完酒後從他們那得到的小費。喝得越多,自然錢就越多。”
“怎麼不說話?覺得我很庸俗?”
“我沒有。”言默否認。
她說的有氣無力,“不是我庸俗,是這個社會逼得我沒辦法。”她又問道:“言默,你呢?”
“我什麼?”
“你的安全感。”
“我?”言默想了想,“大概是出門口袋裡帶的錢包和鑰匙吧。我從不將安全感寄託在別人身上,那樣我會更沒安全感。”
熊迎自嘲地笑了笑,“你知道麼,你很特別。”她的視線朝着言默身後看去,說:“那個小帥哥已經連續在那守着你好幾天了,看來他是想給你安全感的。”
言默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是胡顧。本以爲那天他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還真來了。
“過去吧,你再不過去,他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熊迎推了推言默。言默沒有防備地被她這麼一推,差點重心不穩摔倒在地。胡顧看到後緊張地越過人羣跑過來,“言默!”
回到酒桌上的熊迎恰好看到這一幕,她滿意地笑了笑。
“熊小姐,你笑起來好美啊~”一隻肥手撫上了她的腰。熊迎笑着扭開,塗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端起一杯酒就幹了下去。少許酒液順着修長的脖頸滑落下來,看得不少男人心猿意馬。調笑聲響起,“熊小姐真是好酒量。”
熊迎滿上酒,故作嬌羞地說:“我的笑和我的酒,可都是要付錢的~”
“沒問題!”還是剛纔那個男人,他色眯眯地摟住熊迎,滿口酒氣,“想不想要更多錢,今晚跟我走,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熊迎不動聲色地脫離那個老男人的手臂,她在一旁點起了煙。“你們不就是喜歡我的欲情故縱麼,我要是跟你走了,豈不是砸了自己的飯碗。”
那人本有些不高興,聽她這麼說後瞬間換了個表情。他拿過她嘴上的煙叼在自己嘴上。“大爺我就是喜歡你的這些小把戲~”他將煙吐在熊迎漂亮的臉上,自以爲帥氣地說:“讓人慾罷不能~”
但下一秒他又變了臉,他擒住熊迎的下巴,惡狠狠地。“不過要適可而止。”
熊迎疼得眼淚都快掉了出來,她仍然保持微笑,說:“您的威武,我當然知道。”
“哈哈哈~”他大笑,“來,繼續喝!”
而吧檯這邊,言默顯然有些冷漠。“我沒事。”
“言默,你來我店工作吧,我在這有一家餐廳。”胡顧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說:“這裡太危險了,我不放心。”
言默有些厭惡地甩開他的手,她轉過頭不去看他。這個男人,爲什麼一次又一次的來找自己?“你走吧,別再來了。”
“言默,到底要怎樣你才肯離開這?”
“沒可能……我喜歡這。”
“你喜歡這?不可能,言默,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你……”
言默打斷他的話,分貝有些大。“抱歉!我小時候什麼樣我還真是不知道!”小時候?她要記得就是見鬼了。
言默很生氣,“我不需要一個外人提醒我該怎麼做,我的路,我自己知道該怎麼走。大門就在那裡,不送!”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碰見他就會發這麼大的火。在其他人面前,言默何嘗不是帶着禮貌又疏遠的面具示人。但在他這,怎麼就這麼容易生氣呢?
本想追過去,電話卻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喂?”胡顧接起電話。電話那頭貌似有女人的哭聲,他聽後一臉焦急。“我馬上來!”
看着言默漸漸遠去的背影,胡顧不甘心地喊道:“言默,我還會再來的!”
站在樓梯上的許安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這些天,他都刻意避開胡顧和言默,他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他們,他們要是在一起了,自己真的能平靜說祝福嗎?倘若他們沒在一起,那自己還有機會嗎?
爲什麼非得是胡顧?又爲什麼她是言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