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春日冰雪消融,天氣也暖和了許多,只是這宮裡還有許多餘雪未化,不知是不是近幾日來都沒有太陽的原因,這天氣雖不似冬日裡那般冷了,可是這陰霾的天色,卻讓人覺得壓抑。
顧洛桀自那日來過我宮裡之後,便很少來了,我每每派人去請他,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拒絕,我以爲是他厭倦了我,可是事實好像卻不是這樣,從祿喜口中探知的消息是,顧洛桀最近正忙於政務,所以不得空來看我,如若是因爲政事了話,那就情有可原了。
歐倩倩在朝中的黨羽日漸增多,顧洛亦雄踞庭都蠢蠢欲動,還有就是金焰壇也開始有所動作了,一下子碰着這麼多麻煩事,顧洛桀自然會覺得頭疼,所以纔會無暇來後宮,整日呆在乾成殿處理政務吧。
暫且不說顧洛亦,單單一個金焰壇就已經很棘手了,金焰壇是專門培養刺客殺手之地,旗下商鋪衆多,遍佈全國,並且金焰壇的少壇主白泯諾還是個陰險歹毒之人,白泯諾與顧洛亦的關係匪淺,若他兩聯手,顧洛桀就會身處劣勢,朝堂才安穩了不久,這眼瞧着又要動盪不安了,內憂外患,當真是苦了顧洛桀了。
那日宴會以後,歐倩倩也安靜了許多,很少在宮裡走動了,不知是不是那日宴會讓她這個皇后丟盡了臉面,讓她沒臉面出來了,還是在密謀些什麼,總之在這後宮之內很少看見她那令人作嘔的容顏就對了。
天已近黃昏,太陽慢慢地鑽進薄薄的雲層,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地上的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爲一體,但不久,又被月亮燭成銀灰色了。
皎潔的月光裝飾了春天的夜空,也裝飾了大地。夜空像無邊無際的透明的大海,安靜、廣闊、而又神秘。
我身披素色披肩,端着托盤滿心歡喜的朝着乾成殿走去,托盤中放着的是我親自爲顧洛桀準備的藥膳,他一直埋首於政務中,我怕他身邊的下人們伺候的不周到,所以才特別準備了藥膳,讓他補補身子。
本來
翠煙她們是不准我親自下手做的,說是這種東西讓御膳房準備就好了,死活不同意我在小廚房下廚,面對她們的堅決反對,我只得找了個機會,偷偷溜出了承乾宮,跑去了御膳房,讓御膳房裡的掌勺大廚親自教我做。
我做出來的藥膳可能比不上御膳房的大廚所做,可是這畢竟是我的一番心意,我相信只要是我做的,顧洛桀他肯定是願意吃的,我就抱着這樣的想法,慢步走到了乾成殿,本來想找個太監問問顧洛桀忙完了沒有,可誰想這乾成殿門口,竟連一個看守的宮人都沒有。
我有些狐疑的邁上石階,在四周環視了一番,卻仍是沒尋找一名宮人的身影,夜色迷濛,宮燈輕晃,我垂眸低嘆了口氣,欲要推開殿門,但是卻被殿中的一陣響動吸引了注意力。
我將臉頰貼在門框上側耳靜聽着殿內的動靜,只聽一聲嬌柔的女聲響起,接下來便是爽朗的男聲,我端着托盤的手一抖,胸間便隱隱作痛起來,這殿裡的女子究竟是誰?顧洛桀不是在處理政務麼,爲何會有女子在這殿裡?
想到這兒,我心底疑問叢生,遂而擡手戳爛了窗紙,從那戳開的小孔朝殿中看去,僅此一眼,便驚得我愣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殿中燭火搖曳,顧洛桀半露胸膛斜倚在坐上,他單手附額,雙眸微眯,脣邊還掛着一抹淺笑,在他膝上坐着一個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她香肩微露,白皙的肌膚勝雪,容顏姣好,正翻閱着桌上的奏章,看得專注非常。
片刻之後,那女子扔下手中的摺子,趴在案上,輕聲說道:“這事情就如咱們所料那般,一直順利無阻的進行着,眼下事態已穩,下一步咱們該怎麼做?”
顧洛桀朝後仰了仰身子,淡聲說道:“事態平穩只是暫時的,白泯諾現下在平南四處召集他金焰壇中的能人異士,定陽王在庭都也開始有所動作,如此看來咱們也清閒不了多久了,因爲指不定哪日就會有禍事上門,打咱們個措手不及。”
“他們會鬧,是因爲你手中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既然那東西對咱們已無用處,你還留着幹嘛?直接給他們不就得了?她走了,我也就安心了,不用再整日冥思苦想對付她的法子,還得處處小心着不被她察覺,我都快累死了,你就把她送出去吧,省的我看着眼煩心燥的。”殿中女子神色不悅的撇嘴說道,眸中滿是厭惡之意。
顧洛桀聽聞此言,眸子一沉,漠聲說:“就算沒了用處,她也是朕的東西,旁人休想染指,你既覺得煩,那鬥敗她不就好了,朕不管你用何方法手段,只要別讓她死了就成,你應該清楚的,她最後一點利用價值是什麼。”
女子冷哼一聲,嗤笑道:“這個我自然清楚,不過你真的會放手讓我去做麼?就不怕我對她下狠手,傷着她及她腹中的那個孩子?那可是你們皇家的第一個子嗣,這若是沒了,那該如何是好啊。”
顧洛桀垂下附在額角的手,將膝上的女子擁入懷中,用那修長白皙的指尖,擡起她的下巴,意味深長的笑道:“她的沒了,不是還有你麼?你可以再給朕生一個啊,還有,她腹中的孩子怎麼來的,你與朕心裡明白的很,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女子撅起朱脣不滿的打掉顧洛桀的手,憤憤不平的說:“我就是見不得她那囂張得意的嘴臉,後宮裡的人皆以她馬首是瞻,這眼瞧着我的地位的就要被動搖,我不管,我不管,你必須要澄清才行,可不能再讓她那樣風光下去了。”女子用粉拳垂着顧洛桀地胸膛,神色不滿的抱怨道。
顧洛桀皺緊了眉頭,一把扼住女子的手腕,神色淡漠的說:“你想讓朕澄清什麼,讓朕對全天下的人說,蘇婉馨根本就沒有身孕,因爲朕從來就沒碰過她麼?胡鬧!朕對你一再寬容,不是讓你對朕的事情指手畫腳,若你在這樣無理取鬧下去,你就回冷宮呆着去吧!”
顧洛桀一語說完,便推開懷中的女子,轉身欲走,同一時刻,我手中端着的托盤,轟然落地,碎的體無完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