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扯開牀帳,推開窗戶。微風吹來,一陣清新幽香,淡雅的泥土氣息迎面而來。這春日來的好快,悄無聲息,不知不覺中,草兒綠了,院中的那棵大樹也愈發的茂密了,前幾日才載種的花兒也結了花苞,一切沐浴着春晨的曙光,在春風中搖弋,輕擺,彷彿少女的輕歌曼舞,楚楚動人。
春光明媚,此時正值春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到處放射着明媚的陽光,到處炫耀着五顏的色彩,到處飛揚着悅耳的鳥叫蟲鳴,到處飄蕩着令人陶醉的香氣,可是任憑這太陽在溫暖,天氣在明朗,我卻還是不覺得輕鬆喜悅。
有多久了呢,一個月還是半個月?我究竟在這冷宮呆了多久了呢?搬入這裡的時間雖不長,但我卻連自己搬入這之後過了多久都忘記了,是因爲一連病了好幾日,整日輾轉在牀榻上,還是自己不想去費心記住?
一切真的好像一場夢,念往昔,繁華盡逐,而如今,一無所有,真的就像做了一場夢呢,來的快,消逝的也快,什麼都抓不住,我現在的記憶中,連原先那風光日子裡的一絲一毫都抓不住,記不起。
不過是一場騙局而已,以情愛爲謀得騙局,這偌大的陰謀中只有我一人遍體鱗傷,而始作俑者卻還逍遙自在,繼續肆意猖狂的計劃着他的下一步行動,每每想起他,每當腦海中浮現出他的面貌,我便會氣的渾身發抖,不可抑制,總要花上很長的時間才能慢慢平伏下來。
時間如流水般,轉瞬即逝,我也不知道現在一無所有,沒了可以依靠親人的我,還能支撐多久,還能拖着這幅已被傷的殘缺不全的身體走多遠,今生讓我最後悔的事,不是被父母遺棄,被姨娘收養之後住進聚仙樓,而是邁進這座皇城的大門,打從我邁過那扇門的那刻起,就註定了我今日的命運,我總是在一味的遷就忍讓,爲保別人不惜犧牲自己,總是經不住旁人的甜言蜜語,總是在失去。
若那時我能清醒
一些,理智一些,是不是就不會有今日這般面貌,是不是也就不會錯怪白泯諾?如若沒有誤會,沒有那麼多紛擾,我恐怕不會是現在這幅樣子吧。在這冷宮裡呆的時間越久,就越覺得自己變成了另外一幅樣子,冷淡,不屑,無情,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就算病入膏肓,卻還是硬撐着。
在風寒加重,頭暈腦脹,渾身不適之時,我突然好盼望自己就此死去,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如果我在此時因病死了,那他們也就解脫了吧,不必再因我而被牽制,可以隨心所欲,將心中的怨恨交付於他們來替我完成,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我曾這樣想着。
但當自己真的感覺快要死掉的時候,腦中突然映出了許多人的面容,有憂傷的,有哭泣的,有陰狠狂妄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好笑。
輸了,在贏回來不就得了?我雖然輸的一敗塗地一無所有,但若我此次贏了,加諸在那幕後指使者以及其黨羽身上的痛苦,卻會比我更甚,甚至遠超於我,一股莫名的猛烈情緒在胸腔內蠢蠢欲動着,四處亂竄。
在那一霎,我便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我扶着額角,語帶自嘲的對自己說:該做的事情還未辦完,我還沒有毀了他的一切,又豈能就此死去呢?這麼輕生那怎麼行?自那夜以後,我便斷了丟棄性命這個念頭,變成了今日這般模樣。
對任何事物都不爲所動,對什麼都漠不關心,所有一切我都沒放在眼裡,在我心中潛藏着的只有無盡的憤怒,憎惡!我這一生看錯過很多人,承受過許多背叛,也曾經狼狽不堪,可是真的都沒關係,只要死不了,我就還能站起來,別太過輕視我,我,還沒那麼脆弱。
“主子,德妃娘娘吩咐奴婢轉告您,這幾日宮裡很熱鬧,會有新人進宮,讓您靜觀其變,說是不久之後將會送給娘娘一份大禮,讓娘娘解些心頭恨。”凌染走近我身側,趁着爲我披外衫的時機,湊近我耳邊
小聲說道。
我輕應了一聲,接而不動聲色在身周環視了一番,近幾日以來,這冷宮的守衛好像增加了不少呢,不止是守衛增多了,連偷聽牆角的也多了不少,依顧洛桀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等事情的,因爲他斷定我會因情所傷,一頹不振,所以會有此種舉動的人除了儲秀宮的那位,也就剩那幾條日日進出儲秀宮的走狗了吧。
除了德妃她們三人以外,後宮的其餘嬪妃好似都匍匐在她的腳下了呢,這再過不久,又有新人進宮,她定會忙的不可開交吧,身爲六宮之主的她,要忙着拉攏人心,招募有用之人,一方面是爲了彰顯身份,宣示權勢地位,另一方面則是用新人,來壓制宮中那些對她存有疑心的“老人”,拉攏新人的這頭戰,到底哪邊會贏呢?是德妃,還是儲秀宮的歐倩倩?
不過說句實話,有無新人被納入德妃旗下,我根本就不關心,也並不在乎她歐倩倩會收納多少人,這人啊是最聰明的,也是最脆弱的,只要拿捏到位不論是誰,都會不堪一擊,況且我也沒時間和那些註定,要成爲宮鬥犧牲品的廢物們耗!不管是誰,擋我者死!我是要親手毀了顧洛桀的人,總被那些礙事的人絆住腳那可怎麼是好。
如果歐倩倩廣納新人,是爲了要在顧洛桀面前折磨我了話,那就讓她放馬過來好了,來一個人,殺一個,若來兩個,那就殺一雙,若是換做原先,我肯定不會如此狠毒,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似原先那般怯弱了,是她們自己貪圖利益,高位,選錯了路,我這也是爲了她們着想,提早送她們下黃泉而已,我並無覺得有什麼不妥,相反的我還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呢。
拋卻一切煩擾思緒,摒棄了側隱之心,捨棄原先的自己之後,現在的我,突然變回了原先那個以謀略爲生的女子,只不過今時今日有所不同的兩點是,我比原先狠了,並且此次的計劃謀略都計計致命,不似原先那般救人保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