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完瑾妃的葬禮後,惇妃就病倒了,一直纏綿病榻,湯水藥膳不斷。
“咳咳咳……”
“妹妹可要多多保重呀,怎麼着也要爲了皇子着想。”皇后在紫羅的攙扶下居高臨下的看着面如金紙慘淡的惇妃說。
“多謝……咳咳……多謝皇后姐姐擡愛,只是妹妹這身子骨兒實在不爭氣……”惇妃放下捂着嘴上的帕子,手一軟重新倒回榻上,繡着點點梨花的淺綠色手帕上一抹殷紅刺目,紫琴嗚咽着跪下說,“娘娘,您又嘔血了……這可如何是好。”
惇妃慘淡一笑,對眼露驚色的皇后苦笑了下,“驚擾到皇后姐姐了,”她重新抽出一塊帕子捂住嘴又是一陣嗆咳,皇后見狀嘆息連連,“瞧着妹妹咳得辛苦,本宮這就着太醫過來再給妹妹診斷一二。”
“沒用的……”惇妃搖搖頭,“太醫說妹妹這是驚損過度,要細細調養,可妹妹只要一想到瑾妃妹妹……咳咳咳……”惇妃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嗆咳。
“娘娘,咱們還是先回,太子殿下還等着您回去檢查功課呢。”紫羅在一旁說。皇后瞥了她一眼,“本宮和自家姐妹說話你這賤婢多什麼嘴,還不給惇妃娘娘賠罪。”
惇妃趕緊撐起身子說,“不敢不敢,皇后姐姐可別爲了妹妹耽擱了太子殿下的功課,妹妹身子骨康健些後再去給皇后姐姐請安。”
“既如此,本宮就先離開了,妹妹好生養病。”皇后這纔在衆人的簇擁下往外走去,惇妃感恩戴德地從病榻上強撐着起身恭送。
待皇后離開後,剛剛還顯得隨時有可能進酆都的惇妃已經挺起了腰背,紫琴咬着牙說,“娘娘,這皇后娘娘是怎麼了?怎麼沒事有事就往咱們宮裡跑?”
惇妃捏着手裡的帕子,長長的睫毛瘋狂的顫動,“她瘋了。”
“娘娘……”紫琴驚呼。
“紫琴,你今日做的很好,記住,以後也要堅持下去。”惇妃聲音清淡的說,手一點一點的在腹部摩挲。
“娘娘,您、您這是要裝病到何時啊?”紫琴一臉擔憂,“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這、這可是欺君大罪啊。”
“裝到孩子出生爲止!”惇妃撫摸小腹的動作一頓,“她一定會平安出世的!同樣的跟頭我絕不會摔第二次!”她眼中有着刻骨的仇恨和孤擲一注的決絕!
“娘娘……皇后娘娘身邊的紫羅姑娘帶了兩
個太醫過來了。”一個小丫頭緊張地衝了進來說。
惇妃撐着腰回到牀上躺好,示意紫琴將藥丸給她,紫琴咬牙,“娘娘,這藥丸服用過多也是會對小皇子有害的。”
“本宮又何嘗不知……”惇妃閉了閉眼,將那藥丸吞了進去,瞬間感覺到渾身血氣一陣翻涌,“嘔……”她吐了口血,“可這樣,總比還未出生就被人害了的好……”
紫宸宮內,躺在龍榻上懶懶地看着姻緣結在手指上轉圈的皇帝聽着暗衛彙報,嘴角彎起一抹淡淡地弧度,“這惇妃,平日裡倒是瞧不出有這般的機心,朕倒要瞧瞧,她能不能將這個孩子維護到最後。”
惇妃千防萬防終於防到了生產這一日。
“娘娘,咱們好容易撐到了今日!您可以一定要努力啊!”紫琴給惇妃打氣。惇妃慎重點頭,並道,“待會兒你要守在我身邊,哪兒也不許去,知道嗎?”
“奴婢會保護好娘娘的!”紫琴重重點頭,惇妃給了她一個笑容,可這笑容在陣痛中變得扭曲。紫琴保證絕對不會讓惇妃離開她的視線,惇妃這才放心的開始努力。
“啊……”
伴隨着一聲聲慘叫中,惇妃漸漸力竭,紫琴在旁邊急得團團直轉,這時候一個接生嬤嬤驚叫着說,“天哪,怎麼連蔘湯都沒端進來,這可如何是好!”
紫琴急忙問道,“那蔘湯在哪裡?!”
接生嬤嬤故作驚訝道,“蔘湯不是都是各個宮裡自己準備的嗎?惇妃娘娘沒有準備嗎?”
紫琴一愣,“我這就去拿!”她看了惇妃一眼,叮囑了旁邊的兩個小丫頭好好照看惇妃急忙往外衝去,離開的紫琴沒有看到那幾個嬤嬤陰狠的笑容。
“紫琴……”眼睜睜看着這一幕卻沒有力氣阻止的惇妃無聲嘶喊,這時候她已經感覺到她的孩子順着產道下滑了。
“這兩個丫頭沒必要留了,”那個將紫琴騙走的接生嬤嬤輕描淡寫的說,然後惇妃眼睜睜看着那兩個小丫頭被人用匕首抹了脖子,她奮力掙扎起來居然要往外面逃——
“沒眼力勁兒的!快攔住她!出去讓外面的主子聽見就不好了!”接生嬤嬤急忙說。
這時一個接生嬤嬤看着惇妃的下身說,“啊,冒頭了,已經冒頭了!”
“鬼叫什麼!推進去!”接生嬤嬤不耐煩的說。
“推……推進去?!這,這會不
會有損陰德啊……”其中一個接生嬤嬤顫巍巍的說,其他幾個也都面露爲難之色,惇妃怒睜着雙眸分奮力反抗。
“當初拿銀子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想着有損陰德啊?”那接生嬤嬤挽了袖子將已經出來的孩子又往裡面推了進去,惇妃慘叫連連。
“傻愣在那兒作甚?還不過幫忙!”接生嬤嬤怒吼一聲,“還是你們決定死?”
接生嬤嬤們一個激靈趕緊衝上前來堵住了產道,惇妃的叫聲越來越慘,就是外面等着的皇帝等人也都皺緊了眉頭。
一個接生嬤嬤揩拭了滿手的鮮血說,“皇上不會進來?”
“你以爲誰都有梅妃那樣的榮寵啊,”接生嬤嬤使勁推着滿臉的嘲笑。
“唔……救命……”惇妃已經痛到癲狂了,她一定要救活她的孩子!她的孩子絕對不能被這樣的陰謀害死!彷佛感覺到了腹中孩子的哭泣,惇妃嘶喊出聲,“皇上……救唔……”她的嘴脣被人用帕子堵了個結結實實……以她現在的力氣怎麼和這些嬤嬤鬥……惇妃滿眼的絕望之色。
再說紫琴衝出去後又想到了惇妃讓她無論如何也不要離開的命令,心裡一咯噔趕緊往回衝,哪知道轉身還沒走上半步路就感覺到喉嚨一痛,然後就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也就是在這個當口,兩個嬤嬤鮮血淋漓的衝了出去急聲說,“惇妃娘娘難產失血過度,眼見着要胎死腹中了!”這話一出口讓在場所有人都是大驚失色,所有人都拿眼睛去看皇帝,而皇帝則是緊皺眉頭,卻沒有要衝進去的跡象。
“無論如何要把哀家的孫子救過來!否則哀家要你們死!”太后恢復了鳳凰女的氣魄,看着接生嬤嬤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地,接生嬤嬤一抖趕緊又衝回了產房。
又過了大概三個時辰,接生嬤嬤們紛紛跪地求饒,說惇妃難產而死!而皇子雖然下來了,可已經面部青紫瞧着已經窒息多時了!皇后這時候不着痕跡的鬆了好大一口氣。
皇帝大步進了產房,惇妃那凸起的肚腹已經小了下去,嘴脣咬得已經血肉模糊,她死死地瞪着前方,死不瞑目!
皇帝摸上她慘白的面容輕輕闔上了她的眼睛,語聲淡淡的下令,“今日協助有關生產衆人,全部拖去午門斬首,朕要將他們凌遲!”
在一片求饒聲中中衆嬤嬤們和內宦宮婢被拖了出去,皇帝靜靜地看了惇妃一眼,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