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蘭兒慼慼然的想着,轉念一想,想到自己曾被打入冷宮,隨即她立馬將這種想法從腦海中拋卻掉,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她怎麼還心軟呢?
要知道對敵人心軟便是對自己殘忍啊。
劍眉下那雙漆黑的瞳眸中流露出的精光令人背脊發涼,厚薄適中的薄脣微微蠕動着,夜無雙凝眉與她說道:“同牀共枕十五年,終是抵不過權勢利益,她已經是皇后了,朕的皇后了啊!”
已經是後宮中除去皇太后最厲害的人物了!她竟想着垂簾聽政!同牀共枕十五年,她竟設計想要毒害於他!
這樣想着,夜無雙的眼神頓時痛苦極了,輪廓分明的五官上一抹苦澀的笑落入納蘭蘭兒的眼底,納蘭蘭兒擡手撫向他的劍眉,她從牀榻上下來,雙手抓住夜無雙的手掌道:“皇上,姐姐她定是一時糊塗了,死者已矣,皇上莫要過度哀愁了,免得傷了龍體纔是。”
夜無雙的臉色柔和幾分,寬厚的手掌握住那柔夷,伸手將她擁入懷中,尖細的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嘴角彎起微笑的弧度,他輕聲在她耳邊喃喃着:“蘭兒,她若是有你這樣的心性,如今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啊。”
夜無雙的話裡滿是嘆息,納蘭蘭兒的身體卻不由得猛然一震,她臉色慘白,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道:“皇上高看臣妾了。”
“蘭兒,皇后的位置,朕會給你的,再等些時日吧。”
“皇上!”納蘭蘭兒被嚇的背脊發涼,連忙接着問道:“皇上,姐姐纔剛剛過世不久,皇后的位置,臣妾並不貪戀,還望皇上.將重心放在朝政上,以免遭人非議。”
皇上怎麼會突然與她提到後位,難道皇后的死,皇上知道些什麼了。
心下想着,納蘭蘭兒額上一陣冷汗直冒,生怕夜無雙看出不對勁,她從夜無雙的懷中鑽出喃喃道:“皇上,蘭兒沒什麼親人,蘭兒最親近的人也只有你,會不會有一天……皇上你不再寵愛蘭兒,蘭兒又將回到那冷宮中去?”
“蘭兒何出此言,有朕護着你,再無人敢欺你,蘭兒不怕,那冷宮,朕是萬萬不會再讓你去了。”
重新將納蘭蘭兒擁入懷中,夜無雙的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是他怠慢了蘭兒,方纔的話想必是嚇到她了吧,可這後位,他確實覺得,除了她,再沒人能有資格坐。
他的皇后,日後定要是她!
夜無雙的心中滿是執念,這夜,他緊緊的擁抱着納蘭蘭兒,話裡滿是柔情暖意,納蘭蘭兒幾乎要沉溺在他的溫情中不能自拔了,她緊緊的拽住他的明黃袍子,那張不施粉黛的臉蛋上滿是羞怯的嫣紅。
一身煙蘿薄紗蔽體,帶着繭子的手掌擦過白皙的肌膚,納蘭蘭兒雖面作鎮定,可心中卻依是遮掩不住的欣喜和羞怯。
“朕幾日不在你宮中歇息,蘭兒可曾思想過朕?”夜無雙纖長的手指滑過她額前的青絲,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蘭兒的右臉上,納蘭蘭兒微怒道:“皇上戲弄臣妾。”
‘噗嗤’一聲,夜無雙笑着抽去她頭上的步搖,手指纏上青絲,夜無雙那雙明亮的眸子看着她,嘴角溢出的笑意更甚,溫熱的薄脣覆蓋在她白皙的脖頸上,納蘭蘭兒眼前一陣不清晰,只覺得渾身發熱,耳邊能聽到夜無雙在與她說:“朕會將這戲弄進行到底的。”
這夜,華顏宮中,滿室旖旎,一地春光。
隔日,夜無雙要從華顏宮離開去上早朝,納蘭蘭兒爲他更衣,一個淺吻落在納蘭蘭兒的脣上時,納蘭蘭兒微微一怔,耳根不由得有些發紅。
“皇上沒個正經。”她驕嗲着,夜無雙卻對此十分滿意,他甚是得意的湊近她道:“今晚朕還會在這兒華顏宮中歇息,蘭兒可要記得等朕哦。”
“皇上不用雨露均沾嗎?”納蘭蘭兒癟癟嘴,故意這麼說着,夜無雙卻突然一臉認真的看着她道:“蘭兒你真懂得爲朕着想,雨露均沾,恩,這個想法不錯,朕可以考慮考慮。”
“皇上,你,你……”納蘭蘭兒一時語塞,竟無言以對,她這張破嘴,剛纔都說的什麼啊!
她沒事提什麼雨露均沾啊!這不是給自己添加敵人嗎?若是他當真再惦記上哪個美貌女子了,她可是連後悔都來不及了啊。
令納蘭蘭兒感到有些生氣的是,她方纔的話明明是玩笑話,夜無雙卻當了真,當真了不說,還給她扣上了一頂懂得爲皇上設想的帽子。
見眼前的佳人一張精緻的小臉皺到一起,夜無雙才笑着解釋道:“蘭兒莫生氣,朕是與你開玩笑的,於今朕心中所愛之人只有你一個,又怎會有雨露均沾這一說呢?朕想雨露均沾也要身體吃得消才行啊,近日朝政上的事,可是忙得很啊。”
夜無雙的笑容裡滲透出幾絲苦澀來,納蘭蘭兒懂事的點點頭道:“蘭兒懂得,皇上是帝王,即便是要雨露均沾,那也是爲了後宮安好,免得大家爭風吃醋惹出什麼亂子來,蘭兒不怪皇上。”
嘴上說不怪,納蘭蘭兒心中可沒少吃醋,這世上,若是能有個選擇,誰不想選個能與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啊。
“朕的蘭兒,永遠都是這麼懂事。”
夜無雙的話裡滿是欣慰,心中更多的,卻是歉意。
她本是無需在宮中過的這般累的,都是他將她帶回了宮,是他讓她變成了他的女人,也是他,揚言要護她一生一世的。
這後宮中待着,既無自由也無安樂,有的也就只是衣食不缺,她說的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除了他,再也沒有誰了。
他的蘭兒啊,永遠都是這樣,懂事的令他時常感到心疼,她一定不知道,當他看到她爲皇后求情,向他磕頭時,他心中的痛楚,他心中疼惜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更心疼她怎能那般大度,皇后是怎麼對她的,他心裡能沒有個數嗎?
“臣妾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已是萬幸,再不敢多有奢求了。皇上,快走吧,不然就要錯過早朝時間了,耽誤了你上朝,臣妾定會被大臣們參上一本的,到那時,臣妾可就成爲朝臣們眼中的紅顏禍水了。”
納蘭蘭兒淺笑着說話,夜無雙說了一句:“今晚朕會再來你的華顏宮。”便趕着去上早朝了。
夜無雙走後,納蘭蘭兒坐在銅鏡前,看着鏡子裡的佳人,嘴角溢出溫馨的笑來。
三千青絲垂落腰間,一襲青色銀紋煙蘿紗衣裹身,頭上且插上一支寶蘿簪,納蘭蘭兒望着鏡子裡的自己,眼神有些空洞,重重的嘆息一聲過後,她想起了如今已然故去的皇后雲珊。
她當初若是沒對她下過那樣的狠手,她如今也不至於害她喪命啊。
這一切,追究到底,是她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她如今心狠手辣了。
“婉兒。”納
蘭蘭兒坐在銅鏡前喚着,不一會,婉兒便到了她眼前。
“婉兒,本宮的頭髮該打理了。”
“是。”
婉兒心領神會,一把梳篦在手,她觸碰着她的秀髮,臉上閃過幾絲銳利的神色道:“娘娘,你的頭髮真美。”
“發美又有何用,容顏都會蒼老,何況是發……這一頭秀髮,三千青絲,遲早是要白的。”納蘭蘭兒嘆息着語氣說話,婉兒心裡一驚,沒再作聲,只得老老實實的爲她綰髮。
未時,宮中還是如往常一樣,只是一時去了一位皇后娘娘,後宮的氣氛,難免有些死氣沉沉的,納蘭蘭兒不願在宮外走動,便待在宮中靜靜的研究棋子,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於今後宮中,除了皇太后就屬她最大,倒是沒人趕來招惹她了,納蘭蘭兒無聊的慌,用膳過後不久便一直待在宮裡,沒有外出。
“娘娘!娘娘!”一個身着宮裝的宮女慌張的喊着跑進宮。
“慌什麼!”婉兒訓了那宮女一聲,宮女臉色白了一陣,才平息好氣息向納蘭蘭兒報告:“貴妃娘娘,宮外軍機大臣府有人傳話。”
“什麼?義父!什麼事,快說!”納蘭蘭兒從昨夜便覺得心神不寧,只覺得最近有什麼事要發生了,看這宮女的臉色,看來八成不是什麼好事了。
義父那邊,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啓稟娘娘,軍機大臣身患重病,派人來傳話,希望娘娘出宮探望。”
宮女的話音纔剛落地,納蘭蘭兒手中的棋子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她驚呼一聲:“你說什麼?父親重病!本宮前些日子去看他,他老人家還好好的!怎麼會!”
納蘭蘭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宮女,一時之間有些六神無主,她頭暈腦脹的看着那名宮女,朝她招手:“你下去吧,本宮知道了。”
“是,娘娘,奴婢告退。”
宮女匆忙離開宮中,站在一旁的婉兒眼中閃過幾絲厲聲,故作焦急的問道納蘭蘭兒:“娘娘,軍機大臣那邊,您要不要去看看?”
“本宮的事你少管!記住你自己的身份!”納蘭蘭兒眼神狠厲的瞪着她,婉兒趕緊閉嘴。
她的膽子也是越來越大了,方纔竟敢問話試探她!一個奴婢而已,心可真高。
納蘭蘭兒心裡非議着,臉上卻裝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眉宇之間生出幾絲哀愁,她冷熱問道:“你去打探一下皇上現在在哪兒?”
“是,婉兒這就去。”話罷,婉兒就匆匆離開華顏宮去辦事了,納蘭蘭兒眉頭緊鎖,心上一緊,只覺得渾身都不舒坦,莫非義父那邊當真出了什麼事?
這才幾日過去,義父那麼身強體壯的人,怎麼會突然身染重病呢?
納蘭蘭兒想了許久,都不曾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婉兒回到宮中時,依是未時。
“如何?皇上在哪兒?”納蘭蘭兒焦急的問她,婉兒一臉難色,納蘭蘭兒忍不住直皺眉,她幾乎厲聲呵斥她道:“本宮在問你話,皇上現在在哪兒?”
“娘娘,皇上正在御書房,聽看門的小太監說,皇上說了,不到戌時,誰都不得擅自闖入御書房!”
婉兒如實稟告,納蘭蘭兒急的將棋盤上的棋子全數掃落在地,剎那間,整個華顏宮中響徹着棋子落地的‘噼裡啪啦’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