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站着一個沒落的身影,從背影看去少了那份肆意狂妄和持強凌弱,耀眼的黃髮在陽光下更加顯眼,明晃晃的讓人不注意都不行,可偏偏是這些極度過分的扎眼,襯托出他內心的不安感。
一個人若是背影看上去都這麼悲傷,那到底是有多絕望。
無月緩步靠近,雙眼微眯,一襲紅衣更顯出她的柔媚斜肆。
今天傍晚她接到藍暉傳來的消息,在湖邊相見,她的嘴角露出一絲暗笑,這是她預料到的結果。
在前天她偷偷去了趟藍家,確實很輝煌,靈石鋪地,魔力珠照亮,金子鑲邊,無一不透露着貴氣與奢華,然而她卻沒有在這一片金貴中找到藍暉,她又悄悄找了好久,莫名地循着一股竹香找到了他的住所,在他的偏殿前面是一片極大的竹林,身在其中就能感受到那份幽香,清新脫俗。
從沒想到黃毛看起來囂張跋扈,其實卻那麼內斂脫俗,喜竹之人必定有着自己不能背叛的條例,對自己約束性極強,倘若沒什麼內涵又怎會懂得竹之精髓。
蕭瑟灑脫的竹林處只有藍暉一個人,連個婢女都沒有,這件事就讓無月很奇怪,若是正常情況,一個少爺身邊怎麼會沒有婢女呢?而且傳聞藍家十分寵溺藍暉,現在一看,好像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她就在他的竹林裡潛伏了幾天,直到昨天……
“你都知道了?”藍暉聲音弱小卻清晰的傳來。
無月回神,微微一笑,“算是吧。”
藍暉的身型晃了晃,靠着身邊的樹樁,“那你……”
“不就是祭品麼?至於把你嚇成這樣。”無月嫌棄的看着他,嘲諷的笑意從口中溢出。
祭品。這就是無月偷聽到的結果,藍暉是要作爲藍家吸取逆天力量‘鬥燦星破’時需要的祭品,從小就當做物品養着,吃的最好用的最好所有
人都對他好,卻沒有一個人是真心的。
當你發現你周圍的人全部都拿着刀對你笑時,那是怎樣的一種可悲,就算他是真的想對誰好,也沒有人相信,除了那點可憐的利用價值,沒有人會注意到你,看到你只是因爲,你可以被利用。
多可悲……
這種深深的忽視感,無月再清楚不過,深深地忽視感,厚重的厭惡感……就是這樣被人對待這,沒有原因。
“當祭品也不錯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當祖宗一樣的供着,死的時候還不會痛苦,多好。”無月臉色撲朔迷離,她笑着卻不知道是在開心還是難過。
“可這還是人生麼?”藍暉迷茫的看着天空,那是他最嚮往的地方,自由。
自由不是可以出去打打鬧鬧,說說笑笑,他要的是一種心靈的自由,不用爲別人考慮,不用爲家族考慮,他見到的天空太小了,容不下他激烈的心。
“人生?哪是你自己能做主的。我們能做的也不過是……垂死掙扎,希望死的不要太過順從,不要太過難看。”本就是棋子又何必反去控制那隻抓着你手,強行改變只會死的很難看。
“無月,你真懂麼?”他一直以爲是沒有人懂他的,懂他的落寞、懂他的無奈、懂他的生存感。
一個人,活的卻像是一件物品,供人觀賞,任人指點。
真懂麼……無月笑了笑,懂不懂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的可悲。或許也不是一樣的可悲。
“藍家爲什麼要出祭品?”
“因爲。”藍暉頓了頓看着她,“不甘落後。”
不甘落後?無月略作思考,“可是藍家不已經是首富了麼,魔力方面也在上乘,不甘落後與誰。”
“是一直以來的死對頭,至於是誰我並不清楚,只知道每年都會暗自比試,比試如果輸了我們的家族就要
被消亡,我不知道這種不公平的條例是怎麼來的,總之我們受制於人。而且祭品之事也不是每次都要用,大部分只是爲了防止對方找到更強的殺招,用來做備胎。”藍暉嘴角泛着一絲苦笑。
“那這樣的話,你豈不是……”
還沒說完就被藍暉打斷,“這次對方得到了一種未知的力量,強大至極,他們沒有把握能勝利,爲了藍家,我自然就成了可有可無的人,犧牲一個換取藍家平和,怎麼算都是划算的吧。”
“未知的力量?”無月輕聲呢喃,然後迷茫的雙眼登時清澈,“我想我可能會幫到你。”
藍暉卻搖搖頭,“無月,你不用安慰我。”他慢慢靠近無月,站在她的正前方,“無月,和我走吧,如果是你,或許可以。”或許可以讓他放棄家族,放棄一切,爲了自由去奔跑一次。
如果是你,或許真的可以。
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人這樣懂過他。
無月看着他,是個可憐的人,渴望自由卻無權得到,或許就因爲這點相似的嚇人,所以自己就幫幫他吧。
“別開玩笑,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跟人跑的人的麼?”
“無月,你……”
“回去吧,你的自由會有的,記住,要對得起自己。”無月說完轉身就走,沒有多做一絲停留。
多一絲停留就多一絲期望,而期望卻最能傷人。
上次同樣的地點,是他的背影。
現在,換她的背影。
只要能找到拿寶石的人,把寶石搶走,對方沒了神秘力量,藍家自然就沒了威脅,這樣藍暉就不用當做祭品,他的自由很快就到了吧。
爲什麼……自己從前沒有碰到一個這樣幫她的人,或許只要這樣萬分之一的幫助,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可是怪誰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