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脣上的柔軟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的蕭府依舊人影攢動。
但人影攢動的也僅僅是半個府邸,另外半個府邸卻是清淨的很。雖到處都是人,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但沒一人發聲也沒一人亂走,這處就顯得異常清冷。
一處小院,更是裡裡外外都是人,房間裡燈火幽幽,空氣中也飄着藥味兒。
臥室裡,一襲絳紫華袍的秦中元坐在牀邊,不眨眼的盯着牀上那個還在昏迷中的女人,漆黑的眸子氤氳着濃濃的複雜。
自從下午聽了白朮要娶孟漣城的話之後,他就一直不舒坦。具體爲何不舒坦他不知道,反正他覺得,這事兒絕對不成。
但貌似,白芷已經說動了白朮,眼下白朮恐怕就要向蕭震嶽提議了。而蕭震嶽、、、秦中元估計他會答應。
冷哼連連,他絕對不會讓這事兒成真。
孟漣城沒一絲醒來的跡象,安靜的躺在那兒,像睡着了似的。臉色白皙如紙,眉目婉約,這個時候她的美貌沒有了那絲侵略性,反倒看起來很乖順。
長髮鋪在枕頭上,那髮絲根根分明還泛着光,映襯的她的臉更白了。
“你也想嫁給白朮?我偏不讓你如願。”冷叱一聲,他嗖的掏出那黃金鑲邊兒的小本本,這裡面可都是孟漣城欠的債。
一夜一夜翻着,這麼一瞧,這本賬冊都快滿了。
“你看看你欠了我這麼多債,一點兒沒還就想嫁人逃跑?我這債主成什麼了?往後長鶴山莊在江湖上都無法立足了,所以,這條路你是註定不能走的。”指點着孟漣城的鼻子,他恍若指點江山似的,但奈何孟漣城根本不知道。
深吸口氣,眸子微微眯起,腦子裡突然的竄出一個想法兒,他想到了最好的阻止白朮娶孟漣城的方法了。
眼睛一亮,流光溢彩,忽的笑起來,再次看着昏迷的孟漣城,他那笑有幾分賊星星。
“欠債者,這回你可真的跑不了了。”話落,他又笑起來,隨後起身大步走出臥房。
半夜,剛剛打算歇下的蕭震嶽被吵醒,披上外衫走出臥室,滿身風華的秦中元正坐在大廳裡,身後站着如同小山似的秦超,而在院外站崗的蕭府護衛則都站在門口,對秦中元有幾分怒目而視,看見了蕭震嶽又感到十分窘迫。
“蕭盟主,這麼晚了來打擾實在不好意思。不過小侄也確實有不得不打擾的理由,因爲我要向你提議個完美的方案,讓所有人都能閉上嘴。”滿目笑意,恍若生意場上,每一句話都決定着大筆資金,言辭謹慎又笑裡藏刀。
蕭震嶽對於秦中元倒是沒有那麼多的猜疑,他能從鐘山到這裡一直護着孟漣城,他心底裡還是很安慰的。他這個做父親的其實很失敗,連秦中元這陌生人都比不上。
走到主座坐下,蕭震嶽揮揮手要門口的護衛們退下去,之後才道:“秦世侄請講。”憑秦中元的頭腦,他覺得會靠譜。
秦中元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坐在那兒兩條長腿分開,那一刻的姿態十分爺們兒。
“雖然這事兒不與蕭盟主商量也是可以的,但孟漣城昏迷不醒也無法親口答應,也只能藉由盟主來答應了。我要娶她,馬上娶。”眸子不眨,一字一句,萬分真摯。
蕭震嶽則完全愣住,將近一分鐘才緩過神兒,“秦世侄所言當真?”
“當然。”笑,幾分妖孽幾分睥睨。
蕭震嶽神思斂起,沉吟半晌道:“秦世侄剛剛說會讓所有人閉嘴,這方法會奏效?”
笑,帶着諸多諷刺,“蕭盟主,你可知我長鶴山莊除了富可敵國的錢財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數不勝數?”
“什麼?”蕭震嶽不明所以。
微微傾身,幾分神秘幾分逗弄,“那就是所有門派世家的醜事,見不得人的醜事,見了光就會身敗名裂的醜事。”
一詫,蕭震嶽怎的也沒想到秦中元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醜事?說的也對,這天下誰沒有幾件見不得人的事?便是他自己,不也有一件麼!
“那、、、直接以這些醜事相要挾,衆人也自能閉嘴,秦世侄爲何一定要娶月亮?”蕭震嶽還是覺得秦中元有些目的不純。
“蕭盟主覺得我是那種不求任何回報瞎做好事的人麼?”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他根本不怕任何人說他陰險,沒有回報的事情他向來不會做。
又哽住,蕭震嶽倒是忘了這就是秦中元的作風。這年輕人、、、他這活了四十多年的人都鬥不過他。
沉吟,蕭震嶽雖是覺得秦中元絕對能很好的平了當下的事,但將孟漣城嫁給他,這個歸宿卻未必值得信任。
“蕭盟主覺得不妥?其實說真的,我也只是提前告知一下盟主罷了。畢竟盟主是她的父親,儘管這父親外人並不知道。”依舊笑,好似蕭震嶽就算是不同意也根本沒辦法阻止他。
“秦世侄,老夫與你父親相識三十幾載,他是個值得人敬佩的人。你兒時老夫也見過幾次,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的好孩子。將月亮託付給你,我也沒有任何意見。只是,你能保證認真對待月亮麼?”他只是擔心秦中元會對孟漣城不好。若是日後發生了什麼事兒,她到底一個女孩子,怕會很難,儘管她一直表現的很堅強。
聽到這個問題,秦中元有那麼一瞬間的愣怔,認真對待她?他是她的債主,他要如何認真對待她?
看他不說話,蕭震嶽有些微失望,同時又怪自己無能,一時間百感交集。
“不懂盟主所說的認真對待是什麼意思?嫁給我,那她以後就是秦夫人了。吃穿用度,甚至整個後半生都不用愁了;也不會再有人隨意的罵她惡人,對她喊打喊殺,難道這樣還不如繼續做那個惡人孟漣城要好麼?還是盟主覺得,一直不承認她是你女兒的身份,任她流落在外更好?”計算一番,怎麼算都是孟漣城佔了大便宜。
蕭震嶽沉默,他承認秦中元說的不錯。
“其實小侄我對女色不怎麼關心,盟主儘可放心,小侄絕對與父親不同。”從小到大,家裡大房二房六七房的女人勾心鬥角他整日看在眼裡,簡直煩透了。他若是學他那老爹弄來無數女人安放在身邊,那他豈不煩死?
“秦世侄有今日這番話,老夫也就放心了。月亮性子直,若日後真的與她人共侍一夫,恐怕會出人命。”聲音低沉的,卻也好似在警告秦中元,孟漣城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脣角彎起,秦中元稍稍幻想了一下孟漣城爲他爭風吃醋的模樣,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儘管不太可能,但想象出來的那個畫面相當不錯。
“那此事就這麼敲定了,明日我可就要將這消息公佈出去了,屆時整個江湖都會知道。可能會有人來找盟主抗議,但盟主只要記得,能完整擺平眼下風波的只有小侄我一人就行了,不要動搖。”站起身,豎起一根指頭晃了晃,要蕭震嶽守信用,絕對不能向其他人搖擺,諸如那個白朮。
“好。在此,老夫還要對秦世侄說一聲謝謝。”拱手,心裡的那塊大石,終於落了。
秦中元笑笑離開,秦超如同移動的小山隨行於他身後。剛剛聽到的那些,他到現在還覺得難以置信。公子要娶孟漣城?他一直以爲,公子這輩子不會娶妻的,因爲他誰也看不上!
那般吹毛求疵的性子,恐怕沒有女子能夠入的了他的眼。而且,也沒有女子能配得上他。但現今,秦超稍稍想象了那麼一下,忽然覺得公子和孟漣城好似也挺般配的。以前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再多加一些想象,咦?還真是般配。
翌日,一個天大的消息在江波城炸開,炸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長鶴山莊莊主秦中元公佈成親日期,就在這月二十六,而今日已是初十,也就是說,還有十六天!
而日期不重要,更重要的是那即將成爲長鶴山莊主母,嫁給秦公子成爲秦夫人的女子,居然是這兩天處在風口浪尖生死未卜正在等待審判的惡人孟漣城!
凡是聽到這消息的人下意識的反應都是確定這條消息的真假,當確定是真的了,再次驚呆,這怎麼可能?
然而,震驚的絕對不止正在等待審判孟漣城的人,還有那第一個想出這法子的人,白芷。
確定了消息的真實性,白芷立即跳腳,恨不得將地面踹出兩個窟窿來!
“他怎麼能這樣?要娶孟漣城的明明是我哥。還有,這個主意是我想出來的,昨兒我與哥說的時候被他聽到了,他就這麼將我的主意據爲己用,太過分了。”氣得不行,又氣白朮,偏偏拿不定主意。要是昨兒她說完他就去找蕭盟主,怎麼可能輪得到他秦中元?
“實在太陰險了,氣死我了。”一腳踹倒椅子,白芷覺得自己的頭髮都豎起來了。
那邊,坐在臨近窗邊軟榻上的白朮卻異常的安靜,直視前方眸子清透如水,好似什麼都沒聽到。
但白芷在屋子裡叫囂,那麼大的聲音他又怎會聽不到?秦中元娶孟漣城?目的爲何呢?
他不見得會喜歡孟漣城,有仇怨倒是真的,但現今卻搶在他前頭行動,讓他連反擊的時間都沒有,一切確定的如此之快。
她嫁給別人?是他沒有想過的。這消息突然傳入耳朵,讓他覺得有點恍惚不像是真的,難道這一切不是夢境麼?
氣急敗壞的白芷看着不發一聲的白朮,嘴脣動了動,卻又將話憋了回去。這回,她這個哥哥的夢真的碎了,唉!
那方領到秦中元命令急忙上路的秦肅剛進入江波城就聽到了公子要婚娶的消息,那一剎他還覺得肯定是他連夜趕路所以耳朵出問題了。
但再次確認,證明他剛剛沒聽錯,上了年紀的秦肅一陣感嘆,終於要成婚了?但也未免太急了,單單是婚禮的準備就需要很多時間。
但眼下他來到了江波城,長鶴山莊無人佈置,趕緊又派人返回山莊,吩咐二管家儘快着手佈置準備,短短十六天的時間,真是不夠用啊。
趕到蕭府,秦肅徑直的去見秦中元,後面隨着四五個人,皆捧着一個小箱子,這裡面,可都是當今大門大派見不得人的醜事。
見到了秦肅,秦中元更高興了,吩咐一番,要秦肅開始去拜訪那些從今早開始就不斷找蕭震嶽的那些人。要他們閉嘴,真的很容易。
秦肅立即去辦,心下倒是有幾分驚奇的,公子如此熱衷於婚娶之事,看起來他決定娶孟姑娘,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真心的。
十六天之後就要做新郎官的人春風滿面,在客廳裡轉了幾圈,隨後繞過屏風走進臥室。
臥室裡安靜的很,窗子開了一扇,清風不時的吹進來,很涼爽。
牀上,孟漣城安靜的躺着,呼吸較之昨天平穩了許多,甚至在秦中元看來,她臉色也好了不少。
旋身坐在牀邊,不眨眼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的彎起了脣角,“你真是佔了大便宜!”
孟漣城沒有反應,依舊閉着眼睛睡得深沉。她內傷嚴重,依照白家神醫的斷言,她恐怕會昏迷上一個月。
伸手,有些遲疑又有些陌生的在孟漣城的臉頰上摸了摸,觸到她的皮膚感受到那熱度,他倏地收回指頭。
轉眼看了看門口,那兒也沒人,整個屋子裡只有他和牀上這個昏迷的女人。
“要是到時你真的不樂意,那我就休了你?不行,無論如何,也得還完你欠下的債。”面容如玉,漆黑的眸子也深沉如古井。他只是想到了昨天白芷所說的話,若是孟漣城不同意,那就休了她還她自由。
沉吟半晌,他還是搖搖頭,“不行,這麼做也不行,你起碼得還十五年的債才行。”這是最初步的時間,十五年。不管什麼事兒,都十五年後再說。
如此一想,他也順心了,再次看着孟漣城眼睛也彎了起來,心裡沒什麼堵得慌,一切順暢。
一天的時間下來,本來還熱鬧的厲害的蕭府卻很奇怪的安靜了下來。沒人知道爲什麼,只是上午時還有許多人不斷的去找蕭震嶽,大部分都是因爲這突如其來的大消息。而到了下午,人就陸續少了,最後夜幕降臨,暫住蕭府的人幾乎都不出門了。
長鶴山莊的後續隊伍也在晚上的時候抵達江波城,豪華精緻的馬車,四圈流蘇垂墜,車輪也與普通馬車不同,行駛起來不顛簸,這是專門爲此時正在昏迷當中的孟漣城準備的。
蕭震嶽終於不用再應對不斷找他建議阻止秦中元娶孟漣城的人,便趟着夜色趕來看孟漣城,因爲秦中元要帶着她連夜離開。
沒想到過來一看,蕭宇竟然在這裡,這個從小就體弱生病頭腦也有幾分不太靈的孩子,偷偷跑出來的。
看見蕭震嶽,蕭宇明顯有幾分害怕,挪着步子,挪到了秦中元的身後。
“蕭盟主。”一切都整頓好了,就差一會兒他要將孟漣城抱走了。
點點頭,蕭震嶽沒過多看蕭宇,徑直的繞過秦中元走向牀邊。
看着依舊還在昏迷中的孟漣城,蕭震嶽無聲的嘆口氣;旋身坐下,將兩指搭在孟漣城的手腕間。
秦中元站在一旁風華無雙,看着蕭震嶽的動作他沒過多表情,儘管眸子是彎着的,但沒有一絲笑意在裡面。
“好很多了。”半晌,蕭震嶽鬆開手,言語之中諸多安慰。
“是,所以決定現在馬上離開。距離成親的日期不多了,需要趕緊回去準備。屆時不會邀請任何人,所以盟主無需心頭不舒服,待得她醒了,或許我們會親自來拜訪。”將成親的消息廣佈天下,但卻不會邀請任何人蔘加婚禮,秦中元就是這麼決定的。
蕭震嶽滿身正氣,此時倒是有那麼幾分落寞,“好。老夫爲月亮準備了禮物,已經送到了秦肅手中,希望她會喜歡。”站起身,看了一眼牀上還處在沉睡的人,眼底升騰起濃濃的歉意。
秦中元不置可否,長鶴山莊要什麼沒有?不過到底是蕭震嶽的心意,而且也不是送給他的,他也沒立場說什麼。
“盟主的小公子很與衆不同,雖然都流淌着盟主的血,但他們姐弟倆沒一點相似之處。”掃了一眼還藏在他身後的蕭宇,幽幽的燈火中這小子看起來更單薄了。
看着蕭宇,蕭震嶽點點頭,“這孩子身體不好,頭腦也有些不清楚。”
稍稍詫異,秦中元回身將蕭宇拉出來,“頭腦不好?倒是沒看出來。只是這膽怯又羞澀的樣子可與孟漣城差遠了,她在還幾歲的時候就膽大包天的很。”
衝着蕭宇招招手要他過來,蕭震嶽一邊道:“秦世侄,舊事都已經過去了,還是要向前看的好。”聽起來,秦中元似乎還因爲某些陳年舊事在記恨孟漣城。
揚高眉尾,秦中元笑起來,“無需盟主操心,向前看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再言,往後我和她就是夫妻了,這世上最親近的關係不就是夫妻麼?什麼父女父子都比不上。”
蕭震嶽不語,垂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蕭宇,對於這孩子,他更多的是遺憾。
“公子,可以出發了。”壯碩的秦超出現在臥室門口,他若是進門,得彎下身子,否則這門就會被他撞碎。
“小侄告辭了,盟主無需相送,後會有期。”眉眼彎起,話落,繞過蕭震嶽走向牀邊。
彎身,一把橫抱起孟漣城,動作看起來很瀟灑,但那由喉嚨深處溢出的悶哼聲卻出賣了他。向來不做什麼出力氣的事,冷不丁的做,真的很不適應。
抱着孟漣城離開,蕭宇有幾分不捨的盯着秦中元離開,但蕭震嶽在身邊,他也不敢說什麼。
蕭震嶽全程沒再說話,看着秦中元把孟漣城抱走,心下多多少少有些空落。他不知秦中元對於孟漣城來說是不是良人,命運如何,難以預料。
長鶴山莊千人的隊伍,絕對長龍一條,佔據了整條長街。
豪華的馬車就停在蕭府大門前,火光中,那銀色的流蘇泛着光。
凡是暫住蕭府的江湖人士都知道今晚秦中元帶着孟漣城離開,但沒有一人出現,哪怕是看熱鬧的也沒有。
抱着孟漣城,秦中元不是沒有力氣,只是不會抱人。抱着抱着手臂習慣了,步子也順暢,氣勢如虹。
出了大門直接邁上立在馬車旁邊的矮凳,由秦超扶着,很順利的進入馬車中。
待得秦中元安放穩了孟漣城,秦超擡手一揮,“出發。”
前後馬匹數不清,衆護衛躍上馬背,前後舉着火把,踏着夜色,緩緩離開江波城。
馬車裡,鋪就了厚厚的軟墊,一側,孟漣城躺在那兒,身上還蓋着薄被,長髮散在頸側,顯得臉異常白皙。
旁邊,秦中元斜倚着車壁,琉燈掛在車前兩角,幽幽的光給人也打上一層朦朧的柔光。
眸光流轉,他的視線慢慢的又聚到了孟漣城的臉上,看着她如此安靜,他總是有那麼幾分不適應。不過也很好,起碼他做什麼她都不知道。
靜默了半晌,他忽的傾身靠過去,先是抓住她的手,然後擡起來看了半晌,之後十指扣住,握緊。
心頭的異樣逐漸增多,誘使他不受控制的不斷俯身湊近她的臉。
距離近了,她的呼吸都打在了他的臉上。眯起眼睛,漆黑的眸子有風浪捲過,直接將心頭升騰起的異樣打散,蔓延至四肢百骸。
呼吸無意識的加快,鬆開她的手然後觸上孟漣城的下頜,肌膚柔滑,溫熱的溫度正是他陰涼的體質所缺少的,所以對於他來說,這溫度真的相當吸引人。
兩道呼吸膠着一起,他的呼吸吹得孟漣城的睫毛都在動,根根分明微微顫動,像是在撩撥誰的心。
車馬行進,漆黑的夜路也有諸多坑窪,車輪進入了一個小坑,儘管問題不大,但卻使得車身整個都晃動了一下。
而馬車裡,不會武功的秦中元對這突然的晃動根本沒辦法控制,衝向前直接撲倒,感受到的就是一片柔軟。不止身下的柔軟,還有脣上的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