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姑,進來伺候王妃起牀!”
秦韶華和齊王賴牀賴了一會,看看日上三竿了,齊王披衣起來,朝外喊紅姑。
紅姑一直等在外頭的梢間裡,聽見召喚立刻走進了臥室。
她先是細心地在爐子上烤熱了手,纔給秦韶華拿衣服。
“王妃請更衣。”很有規矩地半跪在牀前,低下頭,將衣服雙手舉過頭頂。
秦韶華一陣黑線。
她可不習慣被人這麼伺候!
“紅姑你起來,我不是說過麼,你不是奴才,只是我身邊的一個伴兒。這麼跪來跪去的不像樣子。”
紅姑愕然擡起頭,帶着一些惶恐和茫然,很是不理解。
秦韶華問,“誰教你這樣的?”
同時目光轉向齊王。
齊王攤手,“可不是我乾的。”
他纔沒空調理丫鬟呢。
紅姑說:“是張婆婆教我的。婆婆說以前夫人跟前的規矩很大,您現在是王爺的人,規矩更要嚴謹才行。”
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秦韶華身體原主的孃親,凌夫人。
無論是威遠侯府還是護國公府,都是真正的豪門貴族,府裡頭僕人成羣,規矩當然嚴謹。
但是秦韶華不需要給自己弄一堆僕人啊。
紅姑這樣她累得慌。
“在我身邊就聽我的,站起來,我不喜歡人給我下跪。”
紅姑趕緊起身,改爲躬身遞衣服,姿勢比下跪看着還累呢。
秦韶華接過衣服很無奈,“你平日怎麼做事,在我身邊就怎麼做事。不要恭敬太過分。”
紅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把握尺度。
做什麼都有點縮手縮腳。
秦韶華只好暫時由她去,打算以後慢慢調理她。
披着寢衣走到屏風後,溫熱的水已經備好,秦韶華簡單清洗一下,出來換衣。
卻發現紅姑正在收拾牀鋪。
收拾牀鋪……
被褥裡還殘存着昨夜歡好的痕跡呢。
秦韶華臉色微紅,臉上閃過隱私被人窺見的窘迫。
齊王在一旁看了,暗自好笑。
等紅姑伺候完,退下之後,齊王笑着問秦韶華,“你剛纔那麼不自在?”
秦韶華白了他一眼。
還好意思問?
還不是因爲他!
“要麼,換個丫鬟來吧?紅姑可是個沒嫁人的女孩子。”秦韶華覺得讓一個小姑娘收拾牀鋪很不好意思。
齊王無語,“丫鬟哪有用婦人的?”
秦韶華想了想……
的確,用結了婚的婦人來收拾牀鋪,也不合適。
齊王笑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叫她來,就是爲了伺候這些事。以後你內裡換洗的衣褲都可以交給她,豈不省事。”
齊王身邊一堆男性侍從伺候,所以秦韶華的內衣一直都是自己動手洗涮,外衣才交給下人去洗。齊王早就想給她找個貼身丫鬟了。
齊王又湊過來低聲說:“等你習慣了紅姑,夜裡咱們也可以隨時傳她來。”
“夜裡叫她幹什麼?”秦韶華不解。
“你夜裡總是需要清洗身子,換乾淨衣服的。”齊王笑得壞壞的。
秦韶華臉色爆紅。
這才明白齊王的真正用意。
說來說去,找個丫鬟,原來是爲這個!
夜裡還有什麼事需要清洗換衣的,還不是那啥過後……
秦韶華一腳踹了過去,“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齊王大笑着出了臥室。
外面侍從們聽見王爺的笑,還有王妃惱火的聲音,就知道王爺又招惹王妃了。
唉,自從有了王妃,王爺真是換了性子啊!
……
這一天,千妖月整理信門消息彙總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消息。
京城裡的皇帝,得了病。
什麼病?
不能“人道”的病。
而且幾位太醫診斷之後,私下裡就有消息從宮裡流傳出來。據說,皇帝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寵幸嬪妃了。連民間老百姓都聽說了,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這可太奇怪了啊!
千妖月拍拍腦袋,仔細回憶了一下。
不可能啊,他當初只是讓人給皇帝下了短期的藥物而已,只能讓其暫時不舉,可絕對不會造成終生“殘疾”。
後來他這段時間忙得要死,顧不上分神,也就沒有繼續讓人給皇帝下藥。
按理說皇帝應該恢復了男性雄風了啊。
咋還“一病不起”了呢。
千妖月十分好奇。
就讓人繼續追查緣故。
結果幾天之後手下就傳回了消息。
千妖月捏着消息條子眉頭大皺。
“竟然是你小子乾的!”
誰?
是齊王府的人下的手!
也不知道他們給皇帝的御膳裡添了什麼料,反正有一天晚上齊王用飯之後突然激情爆發,一晚上連續召了十幾個嬪妃侍寢,嚇得嬪妃們最後紛紛稱病,誰也不敢在御前伺候了。
然而第二天,激情澎湃的皇帝蔫了,臥病在牀。
發了兩天高燒,等燒退了,病好了,就開始……不能人道了。
太醫院的太醫輪番看了一個遍,誰也不敢說實話。
後來建恆王不知從哪裡找了一個野郎中,一語道破實情,說皇帝得了不舉之症。
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皇帝氣得把那野郎中給砍了腦袋。
但是他有問題的事,終究是流傳了出去。
宮裡宮外都傳遍了。
千妖月手掌一震,把消息條子用內力震碎。
推窗扔了出去。
哼!
夏侯夜這個傢伙,一定是前段時間皇帝寵幸月香,他報復呢。
也真是狠,竟然直接絕了皇帝的後嗣。
雖然不是直接閹了皇帝,但讓他一輩子不能那啥……也和閹了沒什麼區別啊。
千妖月心裡非常非常不舒服。
這是給秦韶華出氣呢,爲什麼做這件事的人不是自己啊,爲什麼讓夏侯夜佔了先機!
他不服!
都是這段時間被苗化羽那個死耗子弄的,他忙得沒空理會京裡,結果就被搶了先手。
不開心!
不想被夏侯夜比下去!
該怎麼辦呢?
他託着下巴,開始冥思苦想。
一定要想個辦法,給夏侯夜添堵,讓他也鬧心。
反正本座不好過,別人也別想好過!
……
且不說千妖月在這裡發狠。
秦韶華和齊王那邊,也知道了皇帝“生病”的事情。
但是兩個人誰也沒有多做理會,秦韶華對皇帝不屑一顧,而齊王除了有很多軍務要處理,還在擔心秦韶華的眼睛呢。
這些天,吳道的藥配好之後,秦韶華用了幾日,效果並不明顯。只是日光強烈時,眼睛的刺痛不是那麼明顯了而已。
但眼底依然有血絲。
若是某一天稍微忙累一些,眼睛裡的血絲就會加重顏色,要休息很久才能轉淡。
吳道開始進行下一階段的藥汁研究。
秦韶華自己倒不是太着急,因爲知道雪山山腹裡的白光太詭異,所以並不期待能夠把眼睛一下子治好。她放寬了心,慢慢治。
但是齊王着急。
他派人到各地去尋找名醫和名方。
還沒有找到靠譜的。
他覺得不成,索性在閒暇的時候,開始自己翻閱醫書典籍,期待能夠碰到有效的治療方法。
有時候靠在牀頭兩個人睡前閒聊的時候,他手裡也會捧一本醫書看。
秦韶華既感動又無奈,笑話他說:“看你這麼勤奮,恐怕方子還沒找到,你先自學成才,翻醫書翻成名醫了。”
齊王低頭吻她,“那不是正好。我成了名醫,正好給你治眼睛。”
秦韶華攔不住,只好任由齊王每日翻醫書。
她不擔心自己的眼睛,倒是比較關心阿衣的眼睛。
這小姑娘因爲擔心耶婆婆的身體,天天都哭,天天頂着又紅又腫的眼泡,都不如以前漂亮了。
真是個小孩子。
秦韶華爲了哄她,按照她的喜好,給她買了好多漂亮衣服和亮閃閃的首飾。
把齊王送自己的首飾也讓她隨便挑。喜歡哪個,就拿走。
不過阿衣一直沒什麼興趣,再漂亮的首飾也換不來她一個笑容,每天守在耶婆婆牀邊掉眼淚。
恐怕是除了擔心,還有自責吧!
秦韶華暗忖,這孩子一定是因爲親姐姐傷了耶婆婆,心裡覺得內疚。
直到這一天,耶婆婆終於醒來了,阿衣才破涕爲笑!
耶婆婆不愧是蠱術深厚之人,醒來之後,頭腦清醒了,立刻給自己配了一整套清理蠱毒的藥方,每天換着用。
三天就能下牀走動了,除了不能激烈打鬥,走路說話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讓白城子十分佩服。
阿衣重新高興起來。
抱着秦韶華送的一大堆禮物,笑眯眯擺在耶婆婆跟前展示。
她拿起一隻小金鈴搖晃,金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婆婆,好不好聽?”
“好聽。”
秦韶華正好在旁,笑着說,“這是我在晉國的朋友送的,款式花樣都是晉國風格,所以和在楚國常見的不一樣。”
耶婆婆立刻道:“既然是朋友送的,阿衣,趕快把東西還給秦聖主吧。若是讓那位朋友知道你搶了秦聖主的禮物,恐怕要不開心。”
但阿衣很喜歡這枚金鈴,有點捨不得。
磨磨蹭蹭不想給。
秦韶華擺擺手,“無妨。我那朋友是個灑脫人,不會計較這些的。”
她和魏清狂之間肝膽相照,怎會因爲轉贈一個小禮物就不開心呢。
朋友之間本來就是,互相明白情誼就好了。
東西不重要。
阿衣聽了,立刻歡歡喜喜把金鈴掛在腰間。
不過因爲這枚金鈴,倒是讓秦韶華想起自己還有一套金首飾,和金鈴質地一樣呢。
說起來,這些天在梳妝檯裡,似乎沒見過那套金首飾。
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