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雨夕走到沈府便看到嚇人在府裡匆匆忙忙地走着,忙着。低沉的氣氛讓小林雨夕不禁皺起了眉頭。
不遠處在三兩個丫鬟在悄悄地聊着,在這安靜的府裡,如此低沉的氣氛中,即使是很小聲,聽力靈敏的小林雨夕依舊是可以清楚地聽到的。
“你說這沈府是不是有鬼啊?前些天好像張媽說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而且……”說話的那個丫鬟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周圍,“而且還看見有些影子在移動呢……張媽都差點嚇暈了過去。”
“真的?我說也是,要不然少爺怎麼會好好的又犯病了呢,前些天還是好好的,就今天又犯病了,今天還是十五呢!”另一丫鬟說着還擡頭望了望那皎潔的月亮。
“哎,要是我們能出了這蘇府也好啊,聽說中午服侍少爺的那幾個人都被杖死了,哎說不定我們哪天也會落得這樣下場啊。”
“……”
“你們在這裡磨嘰什麼?還不快去幹活?小心禍從口出……”給小林雨夕領路的家丁叱喝了他們一聲,預期兇巴巴的。
兩個在低聲私語的丫鬟聽到叱喝聲,擡頭便看到滿臉怒容的家丁,嚇得臉色都發白了,趕緊離開。眼前凶神惡煞的人,儘管是有些昏暗的天色,還是能看得出那猙獰的面孔,他可是老爺身邊的紅人,一不小心會丟了小命的,不知道他剛纔聽了多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戰戰兢兢的,跌跌撞撞的離開……
那家丁叱喝走了兩女傭,走進小林雨夕,些許抱歉地說,“夕大夫,非常抱歉,由於近日以來府裡發生了一些事,加上少爺舊病復發,老爺夫人沒有心情管理府裡,我雖然是老爺身邊的人,但是有時候也忙不過來,讓夕大夫見笑了。”
看着他臉上露出的假笑,令小林雨夕覺得噁心。他不過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額人,在沈知府面前時多麼的受重視。可是,在這樣的年代,不管是多麼受重視的嚇人,終究還只是個下人,做不了人上人。主子想你活的時候,你不能死去,主子想你死的時候,你不能活着。如此悲哀的生活,能令他這般高興?小林雨夕決定不再理會他。
“那麻煩你帶一下路,我要去爲你家少爺診病。”
冷冷的語氣從這小人兒身上出來,實着令家丁不高興,再怎麼說,自己也是老爺身邊的紅人,眼前不過幾歲孩童,便不把他放在眼裡,以後有機會要你好受的!狠狠地瞪了小林雨夕一眼,擡腳向前方走去。
小林雨夕知道他心中的惱怒,但是無妨,無關的人不需要費神,便跟了上去。
到了那惡霸的房間,便看到沈知府在不停的踱步,焦急的表情顯而易見。沈夫人梅氏坐在牀上,看着自家的兒子落淚,低聲哭泣着。
小林雨夕皺皺眉頭,這是親人之間的情感,當年父母也是這般擔心自己的。心中不禁有些軟軟的。
“老爺,夕大夫來了。”家丁稟報道。
沈知府聽到稟報,覺得眼前一亮,果然,那小大夫來了。
“夕大夫,麻煩你看看犬子怎麼了?酉時開始變開始疼的打滾,明明今天辰時才用了藥,怎麼會有犯病呢?”
看着眼前爲兒子心急的沈知府,小林雨夕的心有那麼一刻軟了下來,這是一位爲兒子擔心的父親,自己看着都不忍心啊,救他吧,當初自己得了病之後,她便看到自己的爸爸在一夜之間多了很多白絲,眼前的沈知府頭髮也泛着白色,在燭光在有些耀眼。
正要開口的時候,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了京城出現的那批難民。那批難民正是由於被逼得走投無路了纔會投走京城的,寧願離開家鄉,流浪去,也不願意繼續在蘇城待下去。這便是眼前爲兒子焦急的父親所謂。哭喊聲、shenyin聲不禁在耳邊響起。眼前甚至浮現出了青衣求葬母的情形,無助而堅強的面孔。心一下子有硬了,冷了。如此之人,不值得她林雨夕出手,不值得救活。
“麻煩你們出去一下,我要爲公子診脈。”冷冷的聲音溢出小嘴。
若是平時,沈知府可是聽不得如此口氣的!可是此時的他全身心都在兒子身上,沒空理會。兒子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出去!馬還是那個全部給我出去。”
沈知府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忙往門外走,就連守在兒子身邊的梅氏也忙回過頭去,差點跌落在地上。看到自家丈夫的神情,覺得很心疼,但是兒子畢竟是最重要的,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讓丫鬟扶着便出去了。
“夕大夫,請。”
沈知府作了個請的手勢。
小林雨夕點點頭,便上前去。這次沒有把脈,只是在邊上瞧着牀上的人,臉色不變。
可是,沈知府急啊!這是他的兒子,怎麼會有這樣看病的?連脈象都不用把看了?那麼,他的醫術到了什麼境界了?
“夕大夫?你……你……”
竟然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小林雨夕在心底暗笑,這回你認栽吧。
“令公子只是血氣攻心,應該是上午作了什麼事太過於激動,引起的尾毒發作。中了這種毒的人是不能夠激動的,尤其是行房事,爲的是避免過於激動,血氣上衝引發毒性。”
小林雨夕的話一出口,沈知府心裡咯噔了一下,這小孩當真醫術了得。上午兒子看到送藥的丫鬟漂亮,便硬是要娶了她,那丫鬟不肯,他便把人家強上了,到了申時,便覺得不甚舒服,酉時,更是覺得疼痛不已。還以爲是那丫鬟給兒子下了毒,便把那一干人全部杖死。現下聽了這大夫的話,還真覺得有那麼一回事。
“可是,你上次並沒有囑咐本官要犬子不能行房事。”責任很快就往小林雨夕身上推,就連眼神都不一樣了,變得有點冰冷,陰騖。
小林雨夕心裡冷哼一聲,老傢伙,給我臉色,有你好看的。
“我已經跟令公子說了,”反正他又不知道,乾脆賴個乾淨,上次確實是沒有說過不能過於“激動”,“不過,再用上十天的藥應該就會好了,以後就不再會犯病的還可以行房事。”只是能行房事,又不能有後代,算是便宜他了,給了他一些“排泄”的機會。
沈知府心底一下高興,將藥拿到手就好了。
“令公子吃的藥,我每天只能練出一粒。但是在這期間,如果出了什麼問題,那令公子以後都不再能行房事。”意料到他心裡打的小九九,便警告道。
沈知府聽了他的話,心底咯噔一下。本來想讓他全部交出解藥,便行動更方便了,還可以拿回之前的一萬兩黃金,如今……
“老爺。”門外傳來一聲低沉的叫喚。
沈知府聽到那一聲叫喚,臉色馬上變得嚴肅。
應該是那邊來人了,時間該是差不多了!
“沈大人,令公子的病不能拖延,否則,以後則不能生育。”雖然不拖延也沒得救,還是騙騙他吧,省的他去害人。
一本正經的話語差點令沈知府崩潰了。不能生育?那可是唯一的命脈啊!可是,那邊來人了,不能不去,不去的話,會有更大的事情發生的,不僅僅是自己丟了性命這麼簡單!
“夕大夫,抱歉,老夫有急事要先忙去了,麻煩夕大夫給犬子診治。”這晚還轉頭向着門叫喊,“夫人,進來。”
梅氏她擔心兒子,並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在門外等候着消息,聽到丈夫的叫喚聲忙推門進來。
“夫人,你在這裡看着管兒,我有事要去忙。”
“是”梅氏順從地應答。
小林雨夕冷眼地看着,沒有說話。
“夕大夫,麻煩你了。”沈知府急急忙忙地說了聲,便出去了。
去吧,好戲正等着你呢。
“夫人,令公子目前無礙,這裡有顆丹藥,你可喂令公子服下,明日便會好了。”
說着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夫人,沈大人什麼事情那麼急啊?連兒子都不管?”
梅氏是位母親,而且此刻全身心在兒子身上,眼前的人又是兒子的救命恩人,自然不設多少心防。
梅氏臉上有點無奈,“老爺每年的今天都會有事的,好像是去會見什麼人吧,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很關心管兒的。”
“既然這樣,那我先告辭了。”
梅氏點點頭,說,“那好,今兒個麻煩你了,管兒在牀上躺着,我不方便去送你,我叫小黃送你吧。”說着便喚聲“小黃”。
小黃?小狗?
一丫鬟出來,便帶着她出去了。
出了沈府,小林雨夕在黑夜中看着沈府的門匾,蔑視一笑。
可是,身後一陣風,她便沒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