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詫異的瞧着赫戰雲:“那你不如挑個了日子讓媒婆去下聘禮?這件事情還要越快越好。”
“我奶奶還有多久?”雖然心裡不願意承認,但是有些事情,我們卻也是不得不面對。赫戰雲夾着一筷子的菜,悶着聲問顧空梨,顧空梨只當是因爲他奶奶的事情他心裡難過,也就沒有多想。
“我先前檢查過你奶奶的身體,雖然身邊沒有儀器,但是跟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最多三個月,最少…一個月也說不定,春天是百花齊放的季節,尤其是北奧皇城這個地方,花多得有些誇張,花一開滿城都是花粉,到時候只怕會加重老人的病情,她不僅僅是哮喘,還有心臟病,高血壓等老年人有的幾種病,春天是最難熬的。”而且春天的溫度很適合那些病毒的生長髮育。
“爺爺當年爲救奶奶衝進了北晉敵營,千里走單騎,後來救出了奶奶,爺爺重傷不治,走了。那個時候奶奶也不過三十來歲,小梨,你可知,與北晉的那場大戰,其實並非父親贏的,而是奶奶,奶奶將所有的功勞都推到了父親的身上,小梨,你身上有一股氣度與奶奶很像。”大約是從那時候開始迷戀上這個人的,可是他沒有爺爺那樣好的運氣與奶奶喜結連理。
“可是,你爺爺將年紀輕輕的奶奶一個人扔在這世界,他有沒有想過,你奶奶即便活着,她的日子也一點都不好過。”她將原本赫老將軍要承擔的東西都擔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這樣的一個人,要如何才能開心得起來呢?
赫戰雲的菜掉進了菜盤子裡:“小梨,倒是你想得通透,那大婚之事…能不能你來幫我操辦?”大婚的不是她,大婚之事與她有關,也是心裡一點小小的渴望罷,有些人,你明明知道得不到,只是你的心裡依舊不願意放手,因爲你知道,一旦放手,你的心將一無所有,而你的世界也將回歸成原本最孤寂的樣子。
“我?你要什麼樣的大婚?西式?中式?”顧空梨咬着筷子,腦子裡回想起了有一次在教堂裡舉行任務的時候看見過的一場婚禮,那個時候的她是沒有感情的,她太麻木也太空洞了,所以並不覺得那個世界頂級的毒販子死了那個女人會怎麼樣,也就這樣吧,還能怎麼樣呢?總是要活下去的。可是後來沒多久就有新聞報導,說是那個毒販的女人在那個教堂裡自殺了,她就坐在輪椅子裡,坐在之前那個毒販子對她許諾,一生一世不離不棄的地方。
如今顧空梨再回想起來,她不經意的想起了一位戰友曾經說過的話,你所帶給別人的痛苦與快樂,終有一日,會有人將那些痛苦或者快樂原封不動的還給你,或者,更甚。
那個時候她不明白,總以爲那些東西與她無關,可是如今回想起來,如今又何曾不是一場還債。
“你做主便是,小梨,這些日子能不能請你留下來,奶奶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他放了筷子緊握着顧空梨的手,滿眼希冀,那鷹一樣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彷彿她若是不同意,這隻鷹便放棄自己的翅膀,要從
天空摔下來。
顧空梨只得點了頭:“婚禮的事情我來辦吧,你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要求?”
“沒有,只要有你…只要是你辦的,都沒有問題。”只要有你在,一切都好。
蘇恆醒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滿眼戲謔的瞧着赫戰雲:“那麼請問,已經要大婚的赫少將軍打算什麼時候放開本王的…飛揚?”
他隻字不提顧空梨,可是卻每一句話都能讓顧空梨的心跟着提起來,什麼叫本王的飛揚!
“王爺,草民已經答應赫少將軍,會在這裡住一段時日。”
“是嗎?本王突然也覺得,換個地方住一住心情會好些。”蘇恆醒完全將別人家當成自己的地盤了,跟在後頭來了的赫老將軍聽着這話也不好拒絕,只得點了點頭,心裡暗自佩服蘇恆醒這不要臉的程度。
顧空梨一臉扭曲,怎麼走哪都有蘇恆醒!
“常若,你去安排一下王爺與雲兄的住處。”他朝常若使了個眼色,也不知道這常若是腦抽還是想保全他家少將軍不彎成斷袖,生生將顧空梨與蘇恆醒安排進了一個院子,而且這個院子與老夫人近,但是與赫戰雲…遠得很,中間還隔着兩三個院子,走個路都要花小半個時辰!
赫戰雲爲此還與常若小鬧了一場彆扭!
顧空梨看見住在自己隔壁的蘇恆醒整個人都傻了:“常若,貴府…沒有別的院落了嗎?”
常若一本正經的說着謊:“雲公子也知道,咱們這將軍府人少,所以爲了節源許多房子都並未修葺,還請雲公子與三王爺見諒。”
蘇恆醒一隻手搭在顧空梨的肩膀,朝常若揮了揮手:“無妨,你的安排本王很滿意,拿去喝酒吧。”他解了錢袋子扔給常若,拉着顧空梨進了他的房間。
顧空梨面容扭曲,站在門口朝蘇恆醒道:“三王爺住習慣了巍峨繁華的玉宇閣樓,怎麼會有心情住在這兒?草民還是不擾三王爺…”
“無妨,本王不介意,你可喜歡喝烏茶?”蘇恆醒將屋子裡掃了一圈,他隨身帶着的那八個侍女與四個侍衛開始動手打掃屋子,分明纖塵不染的屋子,又被這十二個人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牀單換了,窗簾子也換了,甚至連唯一的一盆蘭花盆景也被換了下來,茶盤換成了蘇恆醒所愛的玉龍杯,茶壺裡泡上了烏茶。
顧空條瞧着這上竄下竄忙了這兒忙那兒的十二個人,面容微微扭曲,蘇恆醒身旁的人,都是怪伽吧。
“王爺,已經打掃好了。”
“下去。”蘇恆醒坐在新搬進來的軟塌上,慵懶的瞧着顧空梨。
顧空梨咬了咬牙,選擇了忍!
“王爺,時間也不早了,我…”
“飛揚,過來。”他朝顧空梨招了招手,指了指身旁的坐位。
顧空梨站在原地,挪不動腳:“王爺,您有什麼事不如在這裡說。”
“怎麼?本王的命令也不聽了?”他笑眯眯的瞧着顧空梨,那深邃的眸
子裡彷彿藏進了一整個森林,你永遠無法知曉,下一刻從森林裡出來的,到底是在森林裡迷路的王子和公主,還是獵人或者野獸。
“王爺請講。”顧空梨挪了兩步,挪到他的身旁坐了下來,防備的瞧着他。
蘇恆醒將一份摺子遞給她:“打開看看。”
顧空梨細細看了兩眼,這裡面大致的內容是四殿下與玲瓏公子的大婚事宜,只是這聘禮與陪嫁的東西,樣樣價值不菲。
“這是喜事啊。有什麼問題?”上面還附有四殿下蘇懷宋與玲瓏公主的生辰八字,結婚的日期一類的,很是祥細。
蘇恆醒躺在軟塌上,曲着右手的食指,輕輕敲着扶手處,笑道:“獨孤太子的心思可沒有放在和親這裡,如今兩國的聘禮與陪嫁都旗鼓相當,那麼一旦玲瓏公主嫁過來,只怕老四也要參與帝位之爭了。”
“懷宋不是一心只喜歡參商嗎?他爭這個位置…”顧空梨猛的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了,這樣的話,其實她根本就不該說,如今的她是雲飛揚,一個平常百姓家的窮書生。
蘇恆醒就似沒瞧見一般,捏着那份摺子,笑道:“南晉倒是捨得,以三座城池兩萬奴僕爲嫁妝,你可知,這兩萬奴僕若是當真有些本事,利用得當,便可輕易翻了整個北奧皇城。”越是密集的地方,就越是會有一露。
冷空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小桌子上的碳盆裡那水壺中的水已經開了,此時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蘇恆醒用開水泡茶,動作輕車熟路,一會兒的功夫整個室內便是茶香四溢,顧空梨暗自緊握着手中的衣袖,瞧着這衝開的茶,神色微妙。
“西鳳皇家的子弟比南晉的要多許多,這奪位一事更是厲害,除去最小的十公主,入佛堂的二公主,以及養病在外的八公主之外,餘下的人,皆有可能。”蘇恆醒說得漫不經心,他平日裡看起來像是紈絝不羈,可是在那樣的場合裡卻是最容易得到消息的,不是嗎?顧空梨以前爲了得到消息,也曾那樣做過,那個時候還認識了一個牛、郎。生得那叫一個帥氣俊朗,渾身都透着上位者的氣息,可是卻偏偏是一個牛、郎,不過,倒是給了她許多的便利,如今細想起來,或許那個人也遠不如顧空梨所看見的這麼簡單。
“這麼說來,你有六個竟爭對手了。不知王爺想要的那個位置,可還能拿下?”顧空梨瞧着蘇恆醒泡茶的樣子,認真而溫和,就像是在對待一件藝術品,眉眼之處透着讓人移不開視線的認真。
未了,他將一盞茶推至顧空梨的跟前,笑道:“本王愛妃不喜歡喝這茶,你嚐嚐這茶可還喜歡?”
“王爺,那六王雖爲智者,可是他的身體並不利索,他也會爭奪?”不是在說正經事?怎麼換了話題了?
“身處皇家,便是無心,也難保不會被捲進來。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本王如此多的秘密,若是敢背叛本王,本王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求生不能求死不能是一件多簡單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