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梨捏着自個的臉,坐在椅子上將這位大小姐忽略了個徹底。
沖天的惡臭薰得這些身嬌肉貴的姑娘們受不了了,大小姐一臉嫌棄的瞧着顧梨,揮了揮手上的帕子:“臭死了,碧綠,你把她安排到馬棚裡去,讓她在那邊打掃馬廄好了,唉,誰讓本小姐心善呢。”
“小姐當真是天生的賢妻良母,奴婢馬上去安排。”碧綠掃了眼顧梨,笑得不懷好意。
“這可是宋太師家的大小姐,你能夠跟了小姐,這可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走吧。”碧綠拍馬屁的功夫爐火純青,但是偏偏有人就不吃這一套。
顧梨掃了眼衣飾華貴的大小姐:“她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你好大的膽子,小姐以後就是你的主子!在主子面前,你還敢自稱我……”
顧梨砰的一聲將鏡子砸在桌子上,眸子裡泛起一層冷意:“我心情不好,請你們離開。”
“阿雲將你救回來,沒想到你竟是一個這樣的人,如今看來,就算是阿雲留得你,我……”宋大小姐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裡,她瞥見赫戰雲與木大夫匆匆而來的身影了。
顧梨正煩着,見這大小姐突然就不說話了還有些納悶,一回頭就見這大小姐哭得梨花帶雨,那婀娜的身影朝着赫戰雲的身上就撲了過去。
赫戰雲面色微赫,將宋大小姐扶正,語氣疏離淺淡:“宋小姐,這是怎麼了?”
“阿雲,你這是從哪裡撿回來的乞丐,我讓人帶她下去梳洗一番,沒想到她卻惡語羞辱於我!”宋小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站在赫戰雲的身旁楚楚可憐。
木大夫在一旁也實在看不下去了,朝顧梨不悅道:“這是赫將軍未過門的妻子,心地純善,既然赫將軍將你帶回來,你就該有分寸纔是,怎可如此……”
“木大夫,這是本將軍請回來的客,注意你說話的分寸!”他站定在顧梨的身前,臉色上不見半分嫌棄。
宋大小姐瞧着赫戰雲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她扯出一抹笑,朝顧梨微微曲身:“原來是阿雲的客,方纔是夕顏不好,客人莫要見笑,夕顏馬上命人打掃出房間來供客人入住。”
這是在告訴顧梨,她是這裡的主,而顧梨,是客。
赫戰雲點了點頭,將宋夕顏打發走了,木大夫看了看顧梨脖子上的傷,疑惑的道:“姑娘的傷已經結痂了,過兩日痂脫落了就好了。”
“現在是哪一年?”顧梨的歷史是一大弱點,但是在部隊裡呆了那麼久,關於祖國繁榮昌盛的那點發展史還是銘記於心的。
“如今是長安七年七月。”木大夫頂着一張老邁的臉瞧着顧梨,試圖瞧出一些什麼來。
顧梨低頭淡淡的應了一句:“哦。”
長安七年是什麼鬼……
侍女領着她回了一間華貴的屋子裡,顧梨有些累,無暇去看這房間好還是不好,只是覺得這屋子異常的明亮,在這樣的夜裡讓她沒有安全感,於是又吹滅了幾盞蠟燭,使得房間暗沉不少。
隨便洗了個澡就躺在了牀上。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顧梨猛的睜開眼睛,在門敲了五六遍才反應過來,她已經死了,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了。
顧梨順手披了一件衣服,打開門就見赫戰雲端着一碗麪,香氣勾動着顧梨的讒蟲。
赫戰雲滿臉通紅的別過臉去,不去看春風險露的顧梨:“我做了碗麪,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顧梨接過面轉身回了房間裡,由於門開着,赫戰雲就進了屋。
兩個人一個看,一個吃,靜默無聲。
顧梨將那一大碗麪都吃完了,連帶湯也喝得一乾二淨,她擦了擦嘴淡道:“面很好,謝謝。”
“姑娘,你的家在哪裡?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兩兩無話,赫戰雲覺得有些尷尬,挑着話來問。
顧梨低頭瞧着瓷白色的碗目光微凝,家?這個字遙遠得顧梨已經忘記了它的溫度。
見顧梨不說話,赫戰雲朝她笑道:“不好說出來也沒有關係,以後我做你的家人,若是有人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我來給你撐腰!”
顧梨詫異的瞧着他,半響才道:“我不需要誰的撐腰,我自己就是自己的後盾。”
赫戰雲失笑,伸手欲揉她柔軟的發,這一刻他纔看清顧梨的臉,白如脂玉,精緻小巧,真難看出來,這樣小的一個人兒,在面對土匪的時候卻有那麼強的暴發力。
“那以後你做我的後盾好了。”
……
關於赫戰雲親自做面給顧梨吃的消息傳入了宋夕顏的耳朵裡,次日一大清早的,宋夕顏就領着一羣奴僕託着一碗陽春麪浩浩蕩蕩的闖入了顧梨的臥房裡。
只是一眼望盡卻不見顧梨的身影,她氣急敗壞:“給我搜!”
顧梨跑得滿身是汗的站在假山上吹風,掃了眼雞飛狗跳的人羣挑了挑眉:“你們找我?”
衆人擡頭一看,只銅陵顧梨穿着一套利落的男裝,一頭長髮高高束起,在她的身後凝卷着即將破雲而出的朝陽。她攀着假山的岩石跳到宋夕顏的跟前。
宋夕顏眸子裡迸射出濃烈的爐火:“你……你是昨天那個乞丐?”
這分明就是兩個人,昨天那個乞丐滿身狼狽不說還滿臉黑黃,而眼前這個人,神采飛揚鮮豔奪目,如同夏日裡的葵花。
“找我什麼事?”顧梨懶得解釋,取了頸邊的布巾擦了擦臉上的汗,眸子裡彷彿藏進了一個太陽。
她已經想清楚了,無論在哪個地方,既然活着,那就要活得瀟灑漂亮!
“聽阿雲說你喜歡吃陽春麪,所以特地派人去月芒城將有名的陽春麪買了來,姑娘趁熱嚐嚐。”她掃了眼碧綠,碧綠端着面上前來,面的香氣飄進了顧梨的鼻子裡,攪動着她轆轆飢腸。
顧梨正要伸手握筷子,宋夕顏按着她的手,巧笑倩兮:“屋外露水未去,寒氣重,還是進屋吃吧。我要與姑娘說些體幾話,你們就在外面候着。”
兩人在屋子裡面半個時辰也不見出來,沒有宋夕顏的命令又以不敢進去,外面的人幾次衡量都沒有結果,赫戰雲從校
練場回來,見一大羣奴僕都守在門外,眸中閃過一絲風暴。
他推開屋子,只見顧梨正端着一疊點心吃得慢條斯理,宋夕顏倒在地上,臉色蒼白。
“你沒事吧?”赫戰雲擔憂的將顧梨打量了一遍,見她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顧梨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挑了挑眉:“你還是看看你未過門的妻子比較好。”
赫戰雲無奈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宋夕顏,淡道:“她是太師府大小姐,這門親事是父母媒妁之言,並不曾經過我的同意,過兩日我就派人將她送回宋府。”
顧梨不置可否的繼續吃糕點,赫戰雲將她手裡的疊子取走,笑意盈盈:“走,我帶你去吃月芒城最有特色的大餐。”
門外有人匆匆來報:“將軍,顧員外求見。”
“顧員外?他來這裡做什麼?”赫戰雲擰了擰眉,望向來報的人。
“小的不知。”
“那你去看看吧,我自己去轉轉。”顧梨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淨了手換了一件軍綠色的外袍,赫戰雲將一塊令牌塞進她的手裡。
“拿着這塊令牌就可以通行無阻,記得早些回來。”他拍了拍顧梨的肩膀,兩人大步走了出去。
顧梨與赫戰雲經過客廳,她還沒來得及往大門口走,一道沉冷的聲音在耳邊炸起。
“顧梨!你好大的膽子敢離家出走!”
顧梨的腳步頓住,回頭狐疑的瞧着穩坐客廳的老頭,老頭錦衣玉袍,布料上織着不知名的花,那衣料折出華貴的柔光,頭上束着藍寶石發冠,縮簡成一句話,就是帥得一沓糊塗的帥老頭。
“顧梨叫我?”她狐疑的看了看四周,最後指向自己,眉宇微皺,看這帥老頭身嬌肉貴的,不禁她揍吧?與前世天天找她打架的爹差遠了。
“在外面廝混了這麼久,連你自己叫什麼也不記得了嗎!顧梨,隨我回去。”
顧梨嘴角抽了抽,果然當爹的都會成就一副一本正經說髒話的本事。
顧梨望向赫戰雲,一臉莫名其妙:“他真是我爹?”
赫戰雲沉思了半響,將顧梨擋在身前,朝她解釋道:“顧家乃北奧皇城富貴人家,前些日子確實聽說過顧家大小姐離家出走一事。”
“所以顧梨是他女兒?那顧梨爲什麼要離家出走。”顧梨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一個都不認識,更別說是顧大財主家那一大家子人了!
“據說……是爲逃婚。”赫戰雲的目光變得格外的深沉。
顧錢掛着一張祥和的笑意朝赫戰雲行禮:“許久不見赫將軍,特帶來些薄禮,多謝赫將軍這些日子對小女的照顧。”
赫戰雲微微點頭,透着幾分不易近人的冷傲。
“顧員外客氣,從此處至北奧路途遙遠,顧員外一路舟車勞頓,難得來一趟,不如歇息幾日再走。”在這月芒城中黃沙遍地皆是,烈烈夏日能生生曬掉一層皮,若不是爲了找自家女兒,求他都不會來這樣的地方受罪。
“不勞赫將軍費心了,我在雲城有府坻可直接入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