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伸長了脖子四下張望,只見這城門口人山人海,一時間堵得她連退的餘地都沒有了。
蘇恆醒站在她的身旁,大手一伸將她拉到了身前,顧空梨擡頭看他,帶着幾分莫名。
蘇恆醒臉不紅氣不喘的看了眼四周的姑娘家:“咳,借娘子擋一擋桃花。”
顧空梨擡手掐了掐他的臉,揚了揚眉:“行啊,臉皮還挺厚。”
那月明城的城牆上老人開始講話,聲音氣定中閒朗朗上口,看來是位老當益壯的老頭子。
“今日,無論是誰得了秦修的繡花球,都將立即大婚!君子一言,自當無悔!下面由秦修前來拋繡球。”
顧空梨但見那城牆之上走來一男子,着大紅的繡金喜袍,身形修長如玉,臉上的表情隔得太遠,看不大清楚,只依稀覺得這個人那高冷的姿態裡總透着幾分深不見底的寒意。
“呵,男人拋繡球徵婚?有意思。”蘇恆醒挑眉瞧着那城牆之上人完全是看好戲的心態。
秦修捏着手中的繡花球,微眯了眯眸子,視線從人羣中一一掃過,最後落在衣色素白的顧空梨身上。
顧空梨扯了扯蘇恆醒的衣襬,小聲道:“我想到一個取藥的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接繡球免談。”蘇恆醒順手將那拋過來的繡球甩開,顧空梨去接的手頓時落了個空,整個人僵在原地,混蛋,不是她想要接的,她還被人下着毒呢。
“演一場戲嘛,反正這裡是雲橫秦領,人家也不知道咱們的關係。”顧空梨將那扔了過來的繡花球接下,蘇恆醒捏着她手中的繡花球作勢要扔,顧空梨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蘇恆醒!我要是不接的話會死的!真的!”
蘇恆醒低頭瞧着那死死抱着他腰身的顧空梨,心頭猛的一跳,手裡的動作也就僵住了。
當~當~當~三聲鐘響,一隊着喜服的人自那硃紅色的城門走出來,來到了蘇恆醒的跟前,望向顧空梨:“少夫人,請回城拜堂。”
顧空梨忙鬆開了摟着蘇恆醒腰身的手,一臉尷尬的看了眼臉色沉黑的蘇恆醒。
蘇恆醒晃了晃手中的繡花球,一臉不屑的扔進那管家的懷裡:“我們不過是路過,這拋繡球作不得數,你們還是回去重新找你們的少夫人吧。我們走。”
顧空梨忙拽住已經黑了臉的蘇恆醒,小聲道:“我先前不是在熱氣球裡被彈出來了嗎?結果遇見了拋繡球那個,他還逼我吃了毒藥,我要是不接繡花球,幾個時辰之後肯定會死的,咳咳,我現在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了!”
那管家一臉狐疑的瞧着這兩個低聲細語小聲交談的人,眉守裡盡是歡喜,這姑娘生得呦,定是大富大貴之像啊!
蘇恆醒狠狠的瞪了眼顧空梨:“你不早說?”
“那不是太吵了沒找着機會嗎!我保證就這一次……”顧空梨顫顫巍巍的伸手去拿那管家懷裡的繡花球。
蘇恆醒捏着手中的摺扇,刷的一下打開,乾坤扇三個字在燈盞之中格外的亮眼,顧空
梨忙擋在蘇恆醒的跟前,滿眼警惕:“你做什麼!”
“做什麼?自然是殺了他,將解藥拿回來,顧空梨,你是不是出門忘記帶腦子了?平日裡不是挺能鬧騰麼?你且記着,你這三年都是本王的人,除了本王,誰也不能欺你,誰若是欺你,玩死他我來替你承擔!”蘇恆醒將顧空梨拉到身後,手中的摺扇朝着城樓上的人飛去。
那扇繞着秦修轉了一圈,隨即被秦修牢牢的捏在手中,他揚眉一笑,笑意深不見底:“夫人的定情之物,爲夫便收下了,福叔,帶少夫人回城!”
蘇恆醒黑了一張臉:“誰是你夫人!”
“夫人既然接了繡花球,那麼這大婚定是要成的,爺爺,你說是嗎?”他把玩着手中的乾坤扇,扇的另一面繪有山河萬里,精細而別緻,最要緊的是這乾坤扇中有機關暗器,乃天下排名第七的名器,想來能得這乾坤扇的也定不是什麼普通之輩。
蘇恆醒緊握着拳頭,往日裡紈絝的樣子銳減,只剩下了凌厲的寒氣:“你再說一遍!”
秦領主目光復雜的看了看秦修,又看了看顧空梨,最後落在蘇恆醒的身上:“這……這可是個男……”
“爺爺可不要忘了,君子一言。福叔準備準備吧,一個時辰之後拜堂。”他順手將乾坤扇朝後一丟,蘇恆醒穩穩的接過那扔回來的乾坤扇,衝上去同秦修拼命的心都有了!要不是如今正值月中,他能力大降,如何會落得這個地步!
“少夫人,裡面請。”
顧空梨目光復雜的瞧着蘇恆醒,半響憋出一句話來:“其實我,你和那個少領主還是挺配的。”
蘇恆醒眸光幽冷的睨了她一眼,一拂衣袍,冷笑:“配?顧空梨,本王一會便告訴你,惹了本王,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顧空梨跟在蘇恆醒的身後,哆嗦了一把,笑呵呵的道:“公子您慢走,奴婢這就去……”
“你哪都不用去,跟在我身旁就可以了。”他一伸手將顧空梨拽到了身旁,斷了顧空梨半路逃跑的想法。
顧空梨只得跟着蘇恆醒被這十幾個人請進了月明城,月明城內正是百花齊開鳥語花香,那閣樓玉宇巍峨莊嚴,以青石板雕刻出來的道路極具特色。
此時的月明城內已經滿城皆紅,那大紅的綢緞險些晃瞎了顧空梨的眼。
每一條路上都掛着無數的燈盞,那些燈盞一路蔓延向遠方,似一條火龍一般。
蘇恆醒拽着她朝前走,穿過青石長道與九曲迴廊,來到一間別致典雅的屋子裡,顧空梨對於屋子裡那些金銀玉器珊瑚玉鼎的完全沒有看在眼裡,對於她來說,這些都只不過是冷冷冰冰的東西,這要是打起仗來,你能用金錢去砸死對手嗎?根本不可能。畢竟也沒有那麼多的錢可以用來揮霍。
“王爺,你要是覺得彆扭,要不然就換我吧?”反正誰當新娘子都是一樣的,得了五色蓮就跑路。
蘇恆醒挑起顧空梨的下巴,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溫笑:“好好看看你夫君我是如何得到五色蓮的!
”
顧空梨拍開他的手,跟着他進了內室,內室的牀上擺着那裡三層外三層衣飾繁瑣的嫁衣,顧空梨瞪着那嫁衣怔了好半會:“這哪是要出嫁啊?這是要登基啊!”
蘇恆醒順手將牀上的嫁衣一扯,隨手扔到了地上,整個人大刀金馬的朝牀前一坐,氣度威儀沉朗,站在門口的小婢女嚇得敢怒不敢言。
“去,把秦修叫來。”
其中一位年長些的婢女來到顧空梨的跟前,微微福身:“少夫人,這新郎與新娘子未婚之前是不能相見的,奴婢等這就爲少夫人梳妝。”
蘇恆醒發現自從認識了顧空梨自己的脾氣都跟着暴躁了不少!
他一把將顧空梨扯至身後,居高臨下的睨着這八個婢女:“把秦修叫來,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少夫人,您只消候一個時辰便可……”這婢女垂眸靜立,不卑不亢。
蘇恆醒挑了挑眉,突然一轉冷冰冰的模樣,笑得溫溫脈脈,那眸子裡彷彿藏了十里桃花,他捏着手中的燭火笑道:“不請?那我便親自來請。”
“公……公子,此乃婚房,公子萬萬不可如此……”那婢女頓時慌了神,匆匆忙忙擋在蘇恆醒的跟前,生怕他一失手就將這燭火砸在了地上,這婚房如今到處皆是紅稠,若是被他給點着了,那要牽連的可就不只這一間屋子了啊。
“那還不去?”蘇恆醒笑盈盈的捏着燭火,坐在牀上一臉愜意。
顧空梨站在一旁看得風中凌亂,沒想到還能用這一招。果然,只有高調纔是蘇恆醒的風格。
“奴婢這就去,公子請喝杯茶稍候。”那婢女火急火燎的退了下去,跑去尋那祖孫兩去了。
此時花園裡正是一片寂靜,那喜樂絲竹之聲還在遠遠的傳來,秦家老領主柱着權杖氣得差點吐血。
“你若是要娶那個姑娘家,我一個意見也沒有,可是你要娶那個男人!不行,這事沒得商量!”老領主的態度極盡堅決。
反觀對面的秦少主秦修,他把玩着手中的對玉,漫不經心的笑道:“話,是你放出去的,這繡球我也依着你的意思拋了,爺爺,我知道你想要孫子,可也不必急於這一時不是?”
秦威那權杖狠狠的釘在地上,氣得差點吐血:“你成家之後自然就該繼承這雲橫秦領了,過個一年半載的再給我生個孫子,這事就完美了,可是你看看如今!你竟然將繡球拋給了一個男人!這這這!這像什麼話!你小子,你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爺爺,你才七十歲,怎麼老是咒自己死呢?”秦修坐在荷花亭中,坐得優雅氣派,那漫不經心的一眼都帶着慵懶的驚心動魄。
“你還好意思說?我給你相了那麼多門親,你誰都看不上!你說你到底想要找什麼樣的!”老領主坐在他的身旁,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茶盞一飲而盡,消消心裡的火氣。
秦修順手摺了一朵亭外的荷花,深邃的眸子睨着那一池風中搖曳的荷花,輕念道:“爺爺,我想找那種冷如剛,溫如水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