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妃,太子妃這邊,你且不要操心了。倒是禎兒自昨夜進宮就忙於此事,沒有好好用過膳,他而今正在宗人府看守祁兒。本宮讓御膳房準備些膳食,你送過去給禎兒吧!”姬皇后含蓄地暗示沈夢璐想知道內情,可從朱鄞禎下手。
明德宗有意阻攔姬皇后插手此事,朱鄞禎對她一樣三緘其口,姬皇后正是因爲破解無門,才倍感頭痛不已。如今沈夢璐的示好,倒是讓姬皇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朱鄞禎對沈夢璐情深意切,由她去打探情況,必然會事半功倍。
“是,母后!臣妾遵命!那臣妾陪王爺用完膳後,再來給母后推拿!”姬皇后的提議正中沈夢璐的下懷。沈夢璐正愁沒有藉口去見朱鄞禎,姬皇后這安排自然是極好的。
“好!那母后就等你回來了!”姬皇后笑意深深地點點頭,對沈夢璐如此玲瓏剔透的表現表示十分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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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在大明宮一個偏遠而不起眼的角落,是一座孤獨而陳舊的宮殿,是大明皇室專門用來懲戒犯了滔天大罪,等着被廢黜的皇子的地方。歷史悠久,卻鮮少利用。
在大明悠遠的歷史長河中,這宗人府還是第一次關押待廢的太子。而在朱鄞祁之前,被關押進宗人府的皇子,還要追溯到明德宗的祖父那一輩。上一位蹲宗人府的皇子,便是明德宗的叔祖父,朱娉婷的祖父,朱昶基。
秋風蕭瑟,落葉紛飛,向來寂寞深深,無人問津的宗人府,此刻卻是人頭攢動。展陽調配過來的禁衛軍,將這宗人府圍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明德宗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有敢違抗聖旨者,殺無赦!於是乎,這戒備森嚴的宗人府,連飛過一隻蒼蠅都會被打落下來,更別說是大活人了。
眼下,在這雖然陳舊,卻依舊整潔乾淨的宗人府寬敞的庭院內,朱鄞祁和朱鄞禎兄弟二人正面對面坐在偌大的梧桐樹下面,對弈?……是的,對弈!
朱鄞禎自半夜被明德宗急昭進宮後,就一直與朱鄞祁待在一起。這樣的體驗對這兄弟二人來說,都是極其新鮮的。
自朱鄞禎搬離皇宮以後,朱鄞祁兄弟二人就沒這麼長時間單獨相處過,更不要說這麼悠閒地對弈了。
二人相對無言,庭院中,十分安靜,只能聽到棋子落入棋盤中時,那錯落有致的聲音。
遠遠望去,枝葉繁茂的梧桐樹下,兩位器宇不凡的美男子安靜的對弈畫面,美得像一副畫。可走近一看,就會發現,這畫中的兩位美男子僵硬的表情,極大地破壞了畫面的美感。
“鄞禎,你是故意在讓我嗎?”朱鄞祁略帶沙啞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寧。“還是……一不小心落錯了子?”
朱鄞禎看着自己剛剛落下的黑子,微微皺了皺眉,不知不覺,他的黑子竟已經落入了朱鄞祁的白子的重重包圍之中了。朱鄞祁再落一顆白子,朱鄞禎的黑子就面臨全軍覆沒的危險。
朱鄞禎面無表情地將視線從棋盤上收回,望向對面的朱鄞祁,朱鄞祁蒼白的臉色中透着一種毫不掩飾的病態。
“落子不悔!”朱鄞禎淡淡地回了一句。朱鄞禎不是輸不起的人。雖然是因爲連連走神造成的敗局,可他也沒有悔棋的打算。
朱鄞祁深深地看了朱鄞禎一眼,勾起毫無血色的薄脣笑笑,“那就輪到我了。”
“請吧!”朱鄞禎面不改色,等着朱鄞祁落子,結束這局棋。可出乎預料,朱鄞祁卻並沒有將白子落在該落的位置,反而落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角落。
“該你了!”落完子的朱鄞祁擡頭望着朱鄞禎,笑得格外風輕雲淡。
“你這是什麼意思?”朱鄞禎雙手環胸,冷冷地凝眉。
“你下得不專心,我不能勝之不武。”朱鄞祁對答如流。朱鄞禎的棋藝遠在朱鄞祁之上,朱鄞禎剛剛走神的時候,朱鄞祁也都察覺到了。“該你了!”朱鄞祁笑着催促。
“朱鄞祁,你鬧夠沒有?”朱鄞禎冷眼望着朱鄞祁,遲遲不動手取棋子。這本該結束的棋局,拖下去又有何意思?
朱鄞祁自被勃然大怒的明德宗關進這宗人府之後,就一直用各種辦法,找各種藉口拖着朱鄞禎不讓他離開。可對於朱鄞禎的提問,朱鄞祁卻三緘其口,再三保持沉默,拒不回答任何關於他與尉妘妗的問題。
朱鄞禎心裡惦念沈夢璐,早就想脫身回沐王府去跟沈夢璐解釋玲瓏棋一事,朱鄞祁的無理癡纏,早就惹得他不耐煩了。要不是礙於明德宗的耳提面命,朱鄞禎真恨不得拍拍屁股,拂袖而去。
對弈,是朱鄞祁對朱鄞禎提的最後一個要求,本來說好,對弈三局,朱鄞祁就乖乖進殿內待着,讓朱鄞禎回沐王府一趟的。可明明已經分出勝負的棋局,朱鄞祁卻又開始這樣那樣找藉口拖延時間,朱鄞禎的耐心終於用光了。
鬧?朱鄞祁的眼神暗了暗,在朱鄞禎眼中,他今日的種種表現,只是胡鬧嗎?朱鄞祁自嘲地苦笑一聲,然後再次擡眸,已經回到了風輕雲淡的表情。
“沒有!”朱鄞祁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既然是胡鬧,那就一次鬧個夠吧!
沒有?!沒有鬧夠?!
“你……”朱鄞禎徹底暴走了,他氣得蹭地站起身來,一伸手將石桌上的棋盤拂到地上,眼若寒星,“朱鄞祁,你要發瘋請自便!我沒空陪你瞎鬧騰!”
對朱鄞禎的怒氣視而不見,朱鄞祁只是一臉惋惜地看着散落了一地的棋子,“看來我們只能重新下一局了。”朱鄞祁說着蹲下身子,去撿棋子。
重新下一局?朱鄞禎臉色陰沉如墨,他對朱鄞祁的最後一點容忍也被消磨得精光了。
“你要下棋,你自便!恕不奉陪了!”朱鄞禎說着越過朱鄞祁就欲往外走。
“鄞禎,我記得,小時候,你可喜歡同我對弈了。總是恨不得下完一局再下一局,永遠不要結束纔好。怎麼現在竟連與我下三局,竟也沒有了耐心?”朱鄞祁低沉的嗓音中帶着濃濃的失落和憂桑。
小時候?!這朱鄞祁竟然跟他扯回憶?難道他們兄弟之間竟有什麼值得人回憶的愉快過去嗎?
朱鄞禎頓住腳步,嘲諷地勾起嘴角。“太子好記性。可我怎麼不記得?”
不記得?纔怪!
朱鄞祁可以說是朱鄞禎的圍棋啓蒙老師。
朱鄞祁所說的小時候,那得追溯到朱鄞禎三歲的時候了。那時的朱鄞禎純天然朱鄞祁的小跟屁蟲,恨不能用一根褲腰帶把自己拴在朱鄞祁的身上。
可是礙於朱鄞褶的存在,朱鄞禎連做個安靜的影子都是件難事。好在除了朱鄞褶這個惡魔,還有姬文華這個天使在。比朱鄞禎大兩歲的姬文華,在朱鄞禎三歲那年因着父母雙親亡故,便被姬皇后接到了身邊。
姬文華從小長得討喜,自從姬文華來了之後,朱鄞祁便時常往皇后的朝鳳殿跑,也正是那個時候,朱鄞禎纔有機會與這個胞兄有單獨相處的機會。那時的朱鄞祁已經下得一手好棋,爲了討好姬文華,朱鄞祁便擺出哥哥的姿態,主動提出教弟弟妹妹下棋。
於是託姬文華的福,三歲的朱鄞禎便有了和哥哥學下棋的機會。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下棋成了朱鄞禎生活的重心,朱鄞禎都天天盼着朱鄞祁能陪自己下棋。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隨着年齡的增長,朱鄞禎的滿心期待,得到的是朱鄞祁越來越冷漠的疏離。
後來,朱鄞禎便學會了自己與自己下棋,再後來搬離皇宮,與朱鄞禎下棋的人越來越多,朱鄞禎的棋藝也越發精湛,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是朱鄞禎和朱鄞祁兄弟二人卻再也沒有坐下來對弈過。
這一次要不是朱鄞祁提出對弈,朱鄞禎壓根沒有這樣的念頭了。
“你不記得,我可以幫你回憶。”朱鄞祁當然知道這是朱鄞禎的託辭而已。
幫他回憶?這麼不堪回首的往事,這朱鄞祁也好意思拎出來回味?朱鄞祁是生怕朱鄞禎忘記他們兄弟是水火不容的一對嗎?
“不必了!太子有興趣還是留着自己慢慢回味吧!告辭了!”朱鄞禎冷冷地拒絕,再次邁開腿。他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渴望兄長關愛的孩子了,朱鄞祁這遲來的手足之情,朱鄞禎已經不稀罕了。更何況,他今日來,也不是爲了跟朱鄞祁共話當年,修復兄弟情誼的。
“慢着!就這麼走了,你怎麼向父皇交代?”朱鄞祁站起身來擋住朱鄞禎的去路。
明德宗會派朱鄞禎親自看守朱鄞祁,一來是因爲朱鄞祁此事的情況特殊,爲保他周全。二來也是指望朱鄞禎能讓朱鄞祁坦白他與尉妘妗之間發生的種種。如今朱鄞禎尚未從朱鄞祁口中挖到一點半點有用的信息,就這麼走了,只怕惹明德宗失望。
朱鄞祁失控暴打尉妘妗,導致尉妘妗小產。這件事情雖然已經被鬧得沸沸揚揚,可是事情的起因經過卻依舊是個謎。朱鄞祁和尉妘妗兩個當事人,一個三緘其口,一個被朱娉婷以修養爲由隔離了起來,兩個人的供詞,一份都沒有。
一天之內被廣爲流傳的版本,皆是從朱娉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指控中還原出來的。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只有朱鄞祁和尉妘妗這兩個當事人最最清楚。
“你我不合,衆所周知。你不肯向我坦白,想必父皇也不會太過意外。”藉口用一次管用,用多了就成了狼來了。朱鄞祁一而再,再而三拿這樣的藉口拖延朱鄞禎離去的步伐,朱鄞禎已經徹底放棄了。
朱鄞祁與尉妘妗之間的矛盾,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朱鄞禎也沒有太多興趣摻和。他現在連自己的老婆都搞不定,壓根沒有心情去管別人老婆的死活。
尉妘妗小產,在尉家人看來是天塌下來的大事,在朱鄞禎看來,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已。有些事情,即便朱鄞祁不說,朱鄞禎也心中有數。或者說,有些事情,或許朱鄞祁這個當事人,都不若他知道得清楚。所以,朱鄞祁愛說不說,朱鄞禎無所謂。
明德宗明知朱鄞禎不一定能挖到內幕,還派他來看守朱鄞祁,不過是老頭子的父愛氾濫,緊張朱鄞祁這個大兒子而已。歸根結底,除了朱鄞禎這個孝順兒子以爲,也找不出第二個能讓明德宗完全放心的人了。
“老四,你就這麼恨我嗎?”朱鄞祁傷感的聲音響起。一腳踏出宗人府殿門的朱鄞禎,硬生生地收回了腳。
“不,一直是你恨我比較多。”朱鄞禎轉過頭,面無表情地望着朱鄞祁。
恨朱鄞祁?朱鄞禎一直是不恨這個胞兄的,小的時候,朱鄞祁帶給他的只有失落感。恨這個字怎麼寫,從小沒有人教過他。朱鄞禎唯一一次對朱鄞祁產生怨恨的感覺,便是那一次在東宮,撞見朱鄞祁被自衛的沈夢璐扎傷的那一幕時。
當時胸口那種無法遏制的殺人衝動,第一次讓朱鄞禎對這個同父同母的胞兄產生了強烈的恨意,也是那時開始,朱鄞禎真正理解了朱鄞祁那麼多年來對他恨之入骨的原因。
原來,心愛的女人被別人的男人侵襲的時候,那種恨意真的可以顛覆骨肉親情。
朱鄞祁呼吸一窒,埋藏在心底的苦海,泛起了滔天巨浪,瞬間將他吞沒。他恨朱鄞禎嗎?是的,恨的!曾經是深深恨過的。
可是,再深的恨意,在強大的親情浸潤之下,也會逐漸淡化,最後消失不見的。恨意消失之後,朱鄞祁內心只剩下對這個胞弟的無盡歉意和愧疚。
“老四,過去,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沒有盡到兄長的義務和責任。”朱鄞祁彷彿是吞了一頓黃蓮,言語之中都能聞到濃濃的苦味兒。
朱鄞禎挑了挑眉。這朱鄞祁是想出新的拖延招術了嗎?可跟他打親情牌,朱鄞祁這是黔驢技窮了嗎?
“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你對我不存在什麼義務。”朱鄞禎眼神淡漠,語氣疏離。朱鄞祁這一聲道歉,已經太晚了,也已經毫無意義了。更何況,明德宗責令
朱鄞禎這是不接受他的道歉?!站在風中的朱鄞祁,臉色顯得越發蒼白了,籠罩在翻飛的衣袂下的修長卻又備顯單薄的身子,竟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朱鄞禎看着朱鄞祁這般模樣,莫名地,心頭有些不忍,卻依舊是寒着一張臉,“朱鄞祁,父皇讓你在此反省思過,是讓你好好反省你自己做過的荒唐蠢事。你懂懺悔是對的,不過你需要懺悔的對象卻不該是我!你不要顛倒主次,偏離重心了!”
朱鄞祁聽到朱鄞禎這番彆扭的話,卻是笑了,那笑容裡有感動,也有自嘲。他早該知道,他這個弟弟是個面冷心熱,重手足之情的人,可在過去的二十餘年,他竟然會因爲別人居心叵測的挑撥離間,硬生生而與這本該相親相愛的一母同胞兄弟生分了。這一切,都是他的罪過!
“老四,在我看來,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最需要懺悔的對象也是你!”朱鄞祁說得情真意切,眼神裡灑落出來的都是星星點點的哀傷。“當初,如果不是我豬油蒙心,聽從父皇母后的安排,把這太子之位給你就好了。”
太子之位?!朱鄞祁突然跳躍過來的話題,讓朱鄞禎心頭一顫。
“既然你坐着這太子之位那麼多年,你就繼續安安分分,穩穩當當地給我坐下去!”朱鄞禎疾言厲色地道。朱鄞祁在這個時候重提太子之位一事,讓朱鄞禎感覺很糟心。當年因爲這事兒,朱鄞禎不夠強健的小心靈沒少受到傷害。面對朱鄞褶的咄咄逼人,他還曾在祖宗牌位面前發過毒誓,此生絕不覬覦太子之位。
坐下去?現在這種情況他還坐得下去嗎?他現在是一個被關進宗人府的待廢太子啊!朱鄞祁嗤笑一聲,擡起頭認真地望着朱鄞禎。“鄞禎,眼下的局勢,你該明白,這個位置,換你來坐是最穩妥的!”
朱鄞禎眼眸一沉,抿脣不語。局勢的突然變動,是他們都始料未及的。朱鄞禎知道朱娉婷一脈狼子野心,不會那麼安分守己的。可他本以爲,他們好歹會等到明德宗或者朱鄞祁出意外的時候,纔會開始行動,卻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時候,出其不意搞突襲,甚至連他們一貫極力扶持的朱鄞祁都突然放棄了。
尉家人藉由尉妘妗小產一事,就聯名上書彈劾朱鄞祁,這毫無疑問地將明德宗和朱鄞禎都殺了個措手不及。在這個時候丟掉朱鄞祁這張王牌,那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尉家人已經找到了更好的王牌!
朱鄞禎當然也知道,由他接替朱鄞祁坐這把太子交椅是最順其自然的事。可是,他不能,也不想。
搬離皇宮那麼多年,朱鄞禎早就習慣了外面世界的新鮮空氣和自由空間。這金光閃閃的大明宮,代表着至高無上的權力的同時,也意味着無盡的壓力和束縛。
朱鄞禎在沐王府過得自由自在,再讓他把自己關進這禁衛森嚴的皇宮,入住那如牢籠一般的太子東宮,他可不樂意。
朱鄞禎不想當太子的另一個原因是爲了沈夢璐。他要實現承諾,還沈夢璐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世界。
朱鄞禎很明白,他一旦坐上這太子之位,甚至是九五至尊之位,那麼,他帶給沈夢璐的,將只有無盡的傷痛。一個成爲過去式的姬文華,都讓沈夢璐耿耿於懷,更何況是源源不斷的三千佳麗呢?
想到沈夢璐臉上如油墨一般化解不開的憂鬱,朱鄞禎只覺得一陣呼吸困難。他昨夜因爲捨不得叫醒沈夢璐,所以還沒來得及解釋玲瓏棋的事。現在又被困在宮中出不去,不知道此刻的沈夢璐該是怎樣的黯然神傷。
“父皇廢太子的詔書一日沒下來,你一日就是太子!你好自爲之吧!我走了!”想到沈夢璐,朱鄞禎不想再跟朱鄞祁做無謂的糾纏了。待廢而已,況且,明德宗這態度來看,朱鄞祁這太子會不會被廢,還是未知數。
“老四,你還不明白,父皇讓你來看守宗人府的目的嗎?”朱鄞祁伸手拉住朱鄞禎的胳膊。朱鄞禎越想走,朱鄞祁越不讓他走。
“你到底什麼意思?”朱鄞禎不耐煩地甩開朱鄞祁的手。
“我心疾加劇,加上深受玄草困擾,死,只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我死了,太子之位總要有人坐,在這個大明,除了你,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名正言順地坐這個位置?”見朱鄞禎果真動了怒,朱鄞祁也不再拐彎抹角了。
“老四,我今日說讓你坐這太子之位,不是因爲形勢所逼,而是考量已久的,老早之前,我就提議過父皇改立太子一事。只不過父皇偏愛你,不忍心逼你,這才從未跟你提過這事。可是老四,父皇已老,難道你忍心爲了自己的小幸福而看着垂垂老矣的父皇還日夜爲國事操勞,難道忍心看着這大明江山落到他人之手嗎?”朱鄞祁一改先前病怏怏的模樣,雙眼如炬,炯炯有神地盯着朱鄞禎。
“你有臉質問我嗎?”見朱鄞祁提到玄草,竟然這麼理直氣壯,甚至臉不紅,心不跳一下的,朱鄞禎瞬間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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