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說吧,到底怎麼回事?”沈夢璐也知道凝霜向來冷靜穩重,這次如此慌張,必然是事出有因。
凝霜喘了口氣。“娘娘,具體怎麼回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奴婢趕到的時候只看到大半暗衛都受傷倒地了,連展望和風影都受了傷,而那人正扣着閻公子的手臂。奴婢本來想要去迎戰,可展望催着奴婢快來請娘娘,奴婢一時心慌,這才……”
連展望和風影都受傷了,也怪不得凝霜要慌張了。在這沐王府中,武功最頂級的暗衛,就是展望和風影,而凝霜的功夫與他們二人不想上下。展望和風影聯手都止不住對方,可見對方的武功多麼的高深莫測了。
“不怪你!本宮去看看!”來人是誰,沈夢璐已經心中有數了。沒想到閻翀翊的預測那麼準,他的父親果然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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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璐的猜測是對的,潛進沐王府抓閻翀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閻翀翊的父親,閻門現任門主閻清堂!
沈夢璐抵達瓊華樓的時候,也被眼前看到的場景嚇了一跳,以展望和風影爲首的暗衛大半都倒在地上,剩下那些遠遠圍着一個一身青衣的俊秀男子不敢靠近半步。
看清被團團圍着的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淡定地坐在臺階上,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押着閻翀翊。那就是閻翀翊的父親?看起來好年輕!沈夢璐十分訝異。
若不是那男子嘴邊有型又帥氣的鬍鬚增添了幾分成熟與滄桑,沈夢璐甚至會以爲眼前的閻清堂是閻翀翊的哥哥。不,就算是眼前這個略帶滄桑的男子說自己是閻翀翊的兄長,相信也不會有任何人會懷疑。
就在沈夢璐打量閻清堂的時候,閻清堂也已經注意到了沈夢璐,這就是傳說中的沐王妃沈夢璐?他寶貝女兒口中的夢姐姐?
小模樣倒是長得不錯!怪不得連他家萬年不動一弦的二兒子也被迷住了!不過終歸是別人的女人,這小子可真是……
閻清堂這樣想着,便沒好氣地瞪了閻翀翊一眼。臭小子,爲了一個已婚少婦,不顧門規,不聽勸阻,擅自跑出閻門不說,竟然還敢給自己下藥!也不知道被誰給帶壞了!
閻翀翊看到嫋嫋向自己走近的沈夢璐,心頭微微有些發窘。果真不應該一時鬼迷心竅留下來吃晚膳的,要是他之前下定主意離去就好了,就不會發生現在這麼尷尬的一幕了。
“屬下見過娘娘!”展望和風影等人看到沈夢璐,眼裡都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想要起身行禮,卻又力不從心。
“娘娘您可算來了,您快救救我們吧!”風影一臉可憐兮兮地望着沈夢璐。
沈夢璐走近兩步,這才發現展望和風影等人,身上都無明顯外傷。看到他們衣服上的點點白色粉末,沈夢璐微微擰了下眉。怪不得這閻清堂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展望等人放倒,原來是對他們下藥了!
沈夢璐沒有理會風影,越過他們便直直朝閻清堂和閻翀翊走去。這藥是閻清堂下的,想必解藥也只能從他們身上拿了。
“沈夢璐見過閻門主!閻門主大駕光臨,晚輩未能遠迎,還請閻門主見諒!”沈夢璐得體地朝閻清堂行了一禮。
閻清堂依舊坐在臺階上,只是傲慢地擡起眼眸瞥了沈夢璐一眼,明知故問。“你就是害我兒子違背門規的女人?”
“阿爹,你胡說什麼!”閻翀翊緊張地扯了一下閻清堂的袍子,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阿爹,這位是沐妃娘娘!”
話落,閻翀翊又朝沈夢璐作了一揖,溫聲道歉。“娘娘,這位是在下的父親閻清堂。在下的父親比較魯莽,說話口無遮攔,還請娘娘莫要見怪!”
嗨!這臭小子,居然當着外人的面黑他!閻清堂不悅地在閻翀翊背上拍了一下。閻翀翊默默忍了。
沈夢璐倒是也沒想到閻清堂張口就是這麼一句,一時有些怔愣。若不是事先已經得知閻翀翊的心意,不然沈夢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個話。
“閻二哥言重了!我倒是覺得閻門主是爽直之人!”沈夢璐和氣地笑笑,態度謙恭地對閻清堂說話。“閻門主,懇請閻二哥出山相助的人,確實是晚輩。晚輩實在也是別無他人可求,這纔不得已向閻二哥開口,還請閻門主見諒!”
閻清堂冷哼了一聲,撇開了頭,對沈夢璐避重就輕的致歉不以爲然。
沈夢璐見閻清堂如此態度倒也不惱,依舊是好脾氣地開口。“閻門主,地面溼寒,不如去屋裡坐吧!晚輩已命人準備了薄酒小菜,閻門主先吃些酒菜暖暖身子可好?然後我再慢慢向閻門主請罪,如何?”
聽到有酒,閻清堂原本傲嬌的表情鬆動了些。“好!既然你這麼有誠意,我就破例而給你一個機會,看你怎麼辯解!”
沈夢璐莞爾。“是,多謝閻門主大人大量,閻門主請這邊請!”
閻清堂站起身來,拍了拍袍子,率先踏進了瓊華樓,沈夢璐和閻翀翊對望一眼,也舉步跟了上去。
“對不起,娘娘,打擾你休息了,也讓你見笑了。”閻翀翊十分慚愧和歉疚。
“閻翀翊,你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會跟閻門主解釋清楚的。”沈夢璐搖搖頭,輕聲安撫到。這件事情,閻翀翊根本無需說對不起,因爲不存在道歉這回事。
從剛剛短暫的交談中,沈夢璐已經看出來了,這個閻清堂就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而這樣的人,往往都擁有一顆無比柔軟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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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華殿內已經擺好了美酒佳餚,沈夢璐清退了所有下人,親自爲閻清堂斟滿酒杯,而後自己也端起了一杯酒。“閻門主,晚輩給閻門和閻二哥添麻煩了,還請閻門主海涵!晚輩自罰一杯!”
沈夢璐說着就要仰頭喝酒,被閻翀翊伸手阻攔了。“娘娘,你身懷有孕,不可飲酒……”閻翀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關切。
閻清堂的眉頭不悅地皺了起來。他這兒子到底是什麼情況?喜歡的人除了是個有夫之婦,還是個孕婦!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光了嗎?真是丟人現眼!
閻清堂重重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低喝一聲。“翀翊,坐下!”
“阿爹啊……”閻翀翊無奈地喚了閻清堂一聲,“您這是幹嘛呢?”
幹嘛?閻清堂橫了閻翀翊一眼。“這話該我問你纔對!人家賠禮道歉是人家的事,你那麼雞婆幹什麼?”這沈夢璐給他們閻門惹的麻煩難道還不夠多嗎?喝杯酒道個歉,有哪裡不應該的嗎?
當初沈夢璐黑閻門醫聖的事,他沒找上門算賬,就已經算很大人大量了。因爲一個沈夢璐,他一心守護的寶貝女兒與他們最忌諱的皇室糾纏不清不說,如今他兒子又被迷得暈頭轉向。
一想到向來謹守門規的閻翀翊爲了這個沈夢璐違背門規不說,竟然還對自己下藥,閻清堂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所以清醒以後的閻清堂第一時間就殺了過來。
本來以閻清堂的功夫,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閻翀翊的,可是他沒有,因爲他要親眼見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能勾走他他女兒的心和他兒子的魂!
沈夢璐的美,毋庸置疑。沈夢璐的優秀,閻清堂也早已聽得耳朵長繭了。本來這沈夢璐要是一個身家清白的閨女,閻清堂倒也不反對兒子將她娶回家當老婆。可是,人家是別人的老婆,還是將要當媽的人!
閻清堂原本沒打算對沈夢璐怎麼樣,可是見閻翀翊對沈夢璐如此執迷不悟,閻清堂的脾氣有些上來了,他擡手就給了閻翀翊一筷子,“臭小子,叫你坐就坐,哪那麼多廢話!”
“阿爹啊……”閻翀翊還想說些什麼,被沈夢璐輕輕拉住了袖子。
沈夢璐對閻翀翊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放心,這是葡萄酒,不礙事的!”放心,交給我吧!沈夢璐用眼神示意閻翀翊乖乖聽話坐下。
閻翀翊張了張口,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默默坐下了。其實在閻翀翊看來,沈夢璐完全沒有道歉的必要,畢竟他此番進京,主要是爲完顏漱玉而來。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沈夢璐幫了大忙。
也不知道他老爹知道這件事情後,會不會對沈夢璐心存感激。想到完顏漱玉,閻翀翊下意識地凝眉望了閻清堂一眼。其實閻清堂來了也是好的,這樣倒是省得他再跑一趟了!
沈夢璐再次端起酒杯,對閻清堂福了福。“閻門主,晚輩先乾爲敬!”
閻清堂嗯了一聲,表示應過,自己也好整以暇地端起了酒杯。可就在沈夢璐的紅脣即將碰到酒杯的時候,她手中的酒杯卻不翼而飛了。
“閻伯父,跟女人喝酒多沒勁!還是讓小侄來陪閻伯父好好喝一場吧!”楚代安帶笑的嗓音落入沈夢璐耳膜,沈夢璐回頭,看到原本被她握在手中的酒杯,此刻正牢牢握在楚代安手中。
“楚代安,你怎麼起來了?”
“安小子,你怎麼在這裡?”沈夢璐和閻清堂異口同聲地問到。
“聞到酒香,我便來了。”楚代安簡單回了沈夢璐一句,自發自動地坐到了閻清堂身邊的位置,將沈夢璐和閻清堂遠遠隔開。然後笑容滿面地對着閻清堂開口。“閻伯父,您難得來京,怎麼不事先通知小侄呢,也好讓小侄儘儘地主之誼。”
閻清堂的眸光不着痕跡地在楚代安和沈夢璐之間油走了一番,最後將視線落到了楚代安手中的酒杯上,微微挑了挑眉。呦呵,敢情這是又來了一個護花使者!這沈夢璐的魅力不同凡響啊!
“安小子,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變如此面黃肌瘦的模樣了?莫不是沒了望月樓,你就沒飯吃了?”閻清堂揚眉反問。
楚代安笑,“讓閻伯父見笑了,小侄只是受了些小傷。”
小傷?看楚代安這般憔悴的模樣,顯然是受到了重創。閻清堂若有所思地望了沈夢璐一眼,擡起手拍了拍楚代安的肩。“安小子,要保重身體啊!這要是爲了不屬於你的東西,把命給丟沒了,那可就不值當咯!”
沈夢璐被閻清堂這句別有深意的話,弄得有些不自在。她知道閻清堂這是在對自己不滿。
楚代安假裝沒聽懂閻清堂的意思,只嬉笑着勸酒。“小侄謹遵閻伯父教誨!閻伯父,難得相聚,今日就讓小侄陪您一醉方休吧!”楚代安說着要仰頭喝酒。
閻清堂伸出一隻筷子按住了楚代安的酒杯。“安小子,才說聽我的話,怎麼又不乖了?帶傷喝酒,你是迫不及待想找閻王爺報到嗎?我可告訴你,你要是這麼糟踐自己,就算你拿再多好酒,跪再久,我可都不會再給你丹藥的!”
閻清堂說這話的時候,若有似無的眼神一直飄到沈夢璐身上。他認識楚代安這麼多年,就從未見過楚代安對誰低過頭,上一回楚代安在他門前跪了一天*,跟他求一粒易容丹。原本閻清堂沒多嘴問楚代安是用來幹嘛的,不過現在,不用問,閻清堂也已經明白楚代安那是爲的誰。
不用說,楚代安這次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必然也跟這個沈夢璐脫不了干係。真是!這些個小後生,一個一個都腦袋進水了吧!這沈夢璐再美,也是別人的娘子,他們一個一個削尖了腦袋瞎爭什麼英雄?
沈夢璐微微皺眉,她倒是聽閻輕絡提過,當初楚代安爲求一粒易容丹費了不少心思,用了不少美酒纔打動了閻清堂,可楚代安跪了一天*一事,她卻是並不知情。
沈夢璐知道,楚代安默默爲自己付出了很多,可是被閻清堂這樣帶着指責的赤果果的眼神盯着,沈夢璐還是有些坐立難安的感覺。
楚代安臉上極快地閃過一絲窘迫,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狀態。“是是是,閻伯父教訓得是!那小侄就替閻伯父斟酒吧!”
“不用了!”閻清堂手指一彈揮開了楚代安的手。“病人就該有個病人的樣子!乖乖回去躺着!翀翊,你扶着安小子進去,再給他扎幾針。”
閻清堂這是要支開他們的意思,楚代安和閻翀翊皆是一驚,二人極快地對望一眼,一致決定讓閻翀翊留在這裡。可楚代安還來不及開口,閻清堂又發話了。
這一次,閻清堂沒有再給他們任何留下來的藉口。“翀翊,待安頓到安小子之後,你再去門口把那些侍衛們身上的毒給解了。免得日後又有人說我們閻門做事不光明磊落,是小人之輩!”
“是,阿爹!”閻翀翊無奈,只好應了一聲,伸手扶起了楚代安,二人三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廂房。
閻翀翊和楚代安不情不願,擔憂不已的模樣,令閻清堂一陣發暈!這兩死小子,到底被沈夢璐灌了什麼*藥了?
“你,過來!”待閻翀翊和楚代安的身影消失,閻清堂的筷子指向了沈夢璐。
沈夢璐揚了揚眉,默默坐到了閻清堂身邊。“閻門主,有何吩咐?”從剛剛楚代安和閻翀翊對閻清堂的恭敬姿態來看,這個閻清堂的長輩權威,顯然是不可挑戰的,沈夢璐也不打算自討沒趣。
閻清堂卻是沒有再理會沈夢璐,顧自端起酒杯,自斟自飲起來。
幾杯美酒下肚,暖和了閻清堂被冷風吹凍的身子,也柔和了他原本嚴肅堅毅的面部輪廓。
“說吧,你這次叫我兒子進京,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好半響,閻清堂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平靜地望着沈夢璐。
閻清堂一來不是傻子,二來對自己的兒子瞭若指掌。與我行我素,貪玩囂張的閻輕絡不同,閻翀翊向來冷靜自持,行事沉穩,不會做出任何不明智的事情。
閻翀翊對沈夢璐心有所戀,這點不假。可閻翀翊卻心如明鏡,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樣的請求可以答應,什麼樣的要求應該拒絕。
比如說這次,讓閻翀翊進宮爲太子朱鄞祁戒玄草一事,雖然閻翀翊不忍拒絕沈夢璐的請求,可是在閻清堂和長老們的勸阻之下,閻翀翊也已經改變了主意,打算爽約了。
所以閻清堂十分確定閻翀翊再怎麼迷戀沈夢璐,也不至於爲了應約而做出對他下藥這樣離譜的事情。能讓閻翀翊冒着被封殺的危險,都要偷跑出來辦的,必然是有十分特殊的原因。
沈夢璐倒是沒想到閻清堂會問得這樣直白。“閻門主,這個問題,您不如直接問閻公子。”
完顏漱玉一事,是閻翀翊的家事,裡面還有牽扯到閻清堂與完顏漱玉之間的感情糾葛,沈夢璐以爲,還是由閻翀翊和閻清堂父子二人對話比較好。
閻清堂揮了揮手,“既然是你叫翀翊來的,你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就是,無須過多顧慮。”
閻清堂不想說剛剛閻翀翊眼裡閃過的一抹隱痛,讓他隱隱有些不安。直覺告訴他,閻翀翊此次進京目的很不單純,在父子對話之前,他需要知道,閻翀翊的目的。
完顏漱玉的事,遲早是瞞不住的。既然如此,沈夢璐也不再推辭,如實告知了閻清堂。“閻門主,閻公子是爲了他的母親,完顏漱玉而來的!”
完顏漱玉?!閻清堂手中的酒杯落到了地上,震驚不已地望着沈夢璐。“你說……什麼?”
沈夢璐靜靜地望着閻清堂,重複了一遍。“閻門主,我無意中在皇宮中找到了完顏姑姑,便將此事告知了閻公子。閻公子此次前來,就是爲了見完顏姑姑一面。”
閻清堂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俊逸的臉上也染上一抹隱忍的痛苦,好半天,閻清堂才暗啞着嗓音開口。“她還好嗎?”
漱玉,他的漱玉,竟果然在大明皇宮。閻清堂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喜悅還是疼痛,竟也分不清了。
閻清堂臉上壓抑的痛苦,讓沈夢璐十分熟悉。這樣的神情,當初她在完顏漱玉臉上也見到過。想必他們愛對方都愛得十分深沉,十分痛苦。
“不太好。”沈夢璐老實回答。“完顏姑姑目前被關在暗牢之中。晚輩這次請閻公子來,一來是想讓他們母子團聚,二來也是想同閻公子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救出完顏姑姑。”
被關起來了?閻清堂眸光一暗,眼底有一種讓人看不清的情緒無邊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