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倒黴的是,一進畫境,咕咕就飛了過來,衝着江牧野一陣拳打腳踢,那模樣就好像瘋了一般,江牧野只能盡全力躲閃,還是被打的鼻青臉腫,就這樣足足有十分鐘的時間,累的江牧野半死不活了,咕咕才停了下來,江牧野這個時候纔有時間仔細看着咕咕,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咕咕,你幹什麼?!”
還沒等咕咕發出聲音,江牧野就意識到不對了,眼前的這個神獸顏色比咕咕顏色深很多,腦袋上的綠芽顯然是墨綠色的,江牧野咯噔了一下,心說怎麼把這個傢伙給招惹來了,難不成又要地動山搖一次,破掉北山外那片長江上的結界?
“別看了,我是墨綠……”頂着深綠色豆芽的咕咕說,她的聲音雖然是那種很好聽的女聲,可是卻非常的冰冷,語氣中頗有前輩高人的味道。
江牧野對這個傢伙當然是避之唯恐不及,忙說:“墨綠前輩,你怎麼出來了,好像距離上回還沒有多長時間吧,再說了我種稻谷玉米也沒幾次,這畫境裡還不至於積累夠能破除結界的能量吧。”
“當然不夠,我今天出來是咕咕喊來的,要看看你有沒有對付地蛤蟆的實力,很快地蛤蟆就到了活動期,這次它會越過北山,跳到這谷中,你不殺了它吃掉它,那只有被它吃掉。”
江牧野聽到這個消息,當時就啊呀了一聲,問:“晚點行不行,還沒準備好。”墨綠剛纔說話的眼神還有點緩和,這會聽見江牧野這麼說,大眼睛一下睜圓了,搖頭說:“難道真是天意如此,胡不歸先生之後,竟然讓你這樣愚蠢懦弱的人得到了畫境,唉……”
“唉什麼唉,有什麼好嘆氣的,你以爲每個人都天生就是武術高手,三拳兩腳就能幹掉那種蛤蟆,我要是你這樣的,一出生就是神獸級別,一樣不怕。你這種天才看凡人的目光,實在令人厭惡。”江牧野對墨綠的語氣有些不爽,就隨性而說,其他的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咦,對一個蛤蟆都怕成那樣,你居然敢這麼和我說話,你不怕我麼?”墨綠雖然仍舊是咕咕的形象,聲音雖然還是那麼年輕,但是給人的威嚴卻不可同日而語。
江牧野心說既然和你鬧上了,怕也沒用了,再說墨綠雖然兇,但出現的兩次都是在幫自己,所以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就用他們系隊的隊語來說:“怕個鳥啊。”於是橫了心繼續說:“蛤蟆那東西上回我見了一次,一看就是智化未開的東西,和他講理沒有鳥用。你是神獸,又會說人話,是懂禮節人性的,又何必怕你。”
“油嘴滑舌,胡先生要是在,定然不會喜歡你。”墨綠的語氣雖然還很嚴厲,但是比之前要放鬆了不少。江牧野看過天書,知道她說的胡不歸是誰,而且上回也猜到墨綠是胡不歸用什麼法子弄出來的,應該是胡不歸的神寵,不過看她現在這樣,大約和胡不歸也不是主僕關係,應該更像是朋友。或許將來咕咕進化到一定的程度,也能和墨綠一樣,說出人話,成爲朋友。
“胡不歸又不是畫境的主人,不過是發現這個神奇的世界而已,我和他一樣,都有機緣進來,那和他也該是平等地位,墨綠你就不用小瞧我了。”江牧野說:“再說了,胡不歸進畫境以前就是修行的人,我來之前不過是個普通人,能有現在的樣子已經不錯了。”
“不思進取的小子,你不要以爲地蛤蟆有多厲害,以後每一層結界的破除,都會遇見更強大的對手,你連地蛤蟆都過不去,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條。”墨綠認真的說。江牧野從書上和以前的猜測中早也明白了,既然被選擇了,擁有了畫境,那必須面對這些,所以聽了墨綠的話也沒有多大驚訝,他的生活態度,一向有些隨遇而安,到了眼前,自然有辦法化解。
“地蛤蟆嘛,又有什麼怕的,我剛纔只是說準備好而已。”江牧野說:“等我再多呆些日子,身體改造的更好了,力氣更大了,看我不捉它個正着。”
江牧野的話一說完,墨綠就沒給他反應的機會,劈頭蓋臉的打了過來。江牧野啊呀一聲,只能一邊躲閃,一邊喊着,怎麼說打就打,喵了個咪的,爺爺不發威,你當我真打不過你。
“啊呀,別打臉啊,我還怎麼見人……”
這樣又折騰了一個小時,墨綠才停止了攻擊,丟下一句:“五個小時後我再來,一直練到地蛤蟆出來爲止,它速度飛快,你要學會躲閃中還擊就可以了。”
話一說完,墨綠頭上的豆芽顏色就開始淡化,不大一會,墨綠就消失了,留下的是在空中嘰嘰叫着的小咕咕。
“喂,沒有武器嗎……”江牧野本來是說給墨綠聽的,不過回答他的卻已經是咕咕了:“嘰嘰……”咕咕搖了搖頭。
“喵的,墨綠那麼厲害,爲什麼一定要我來對付地蛤蟆……”江牧野想着就有點鬱悶。咕咕就在那裡又是搖頭,又是大收拾,她個頭圓滾滾的,整個身體都用上了,在空中飄來蕩去的,才把意思表達明白。就是說江牧野對付地蛤蟆也是一種鍛鍊,經過了這樣的鍛鍊,才能忍受住第二次地動山搖,第二次結界的破除。
“喵的,一環扣一環。”江牧野想想當年胡不歸應該已經破完了結界,現在怎麼又生出來了,不過這個問題,他一冒出來,就不打算去深究了,他知道這不是他現在能夠相通的問題,所以乾脆不去想。剛纔追逐躲閃了半天,江牧野最想的就是休息,一屁股坐在軟草之上,仰頭就躺下。
咕咕飛在一邊,嘰嘰的叫了幾聲,也和她這位朋友一樣懶懶的躺了下來。江牧野心說,真是什麼人跟着什麼獸,照墨綠的說法,那個胡不歸前輩應該也是和墨綠一樣性格的人。自己跑進來遇見的咕咕就和自己一樣,懶的很。
這麼躺了一會,江牧野開始覺得和平時有一些不同。不同的不是畫境,而是自身的感覺,好像這麼躺着不是最佳的休息姿態似的,翻來覆去總覺得不大對。滾了半天,索性一骨碌爬了起來,隨意的擺了幾個姿勢,終於讓他找到了不對的地方,他很快擺出了太極樁的姿勢,雖然腿有點微微彎曲,腳掌還要不時的扣抓地面,可是這樣的半站立的姿勢讓他舒爽無比,配合着畫境裡的清新的空氣,比躺着還要讓筋骨鬆軟。
奇怪,難道以後都不用躺着,只需要站着睡覺了?江牧野的腦子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想着立即出去試試,不過現在這種感覺讓他舒服的不想動彈,就好像疲勞過度,一仰頭睡在舒服的大牀上一樣,任天雷轟頂也都不想起來。
就這麼舒服的站着,小咕咕躺在草堆裡睡着了,發出呼呼的聲音,沒有看見江牧野在幹什麼。
“舒服啊……”也不知道站了多少時間,江牧野竟然感覺到皮膚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都在和畫境中清新無比的空氣交換着新陳代謝。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似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睡覺,可是大腦卻越來越清醒,所有的部位都在向大腦傳遞一個信息,就是舒服。
難道這就叫採天地之靈氣?江牧野心裡忽然出現這個念頭,不過很快就否認了,這玩意也不可能這麼玄乎,在老陳的拳譜裡從來沒有記載過,老陳也沒有加以註釋,如果真能採天地靈氣,那恐怕就不叫武術了,那是修仙。
直到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有了更新換代的感覺之後,江牧野才收起了太極樁,就好像睡了一個質量超級好的覺似的,他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看了咕咕還沒醒,就趕緊溜了出去,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到五個小時,那個墨綠會不會忽然出現。
一出了畫境,就看見米南還在院子裡練功,小姑娘一直就站着太極樁,心裡剛要稱讚一句,又一想,雖然自己在畫境呆了蠻長的時間,外面不過才一會兒,還以爲小暴龍的耐性見長呢。
江牧野剛收住念頭,就看見米南長出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揮灑的打了幾招太極老架,威力十足,又聽見米南自言自語的說:“還是這樣舒服,那個破樁越站越沒意思。”
江牧野心說到底是小暴龍,只適合練拳,不適合修身。米南就在這個時候正好轉過身來,一眼瞅見江牧野說:“好啊,這麼快回來,剛纔你沒走遠啊,躲哪去了。”
江牧野就說:“還不是爲了陪你練功麼。”米南皺了皺眉頭,說:“少騙人了,陪我練功還跑什麼。”說話的同時,人也幾步躍到了江牧野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說:“不管你回來幹嘛,現在你可跑不掉了,跟我過幾招。”
江牧野被米南這麼用力一拽,心裡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情不自禁的跟着米南走到院子裡,感受着米南拽他力量的每一個不同的方向。如果是平時,被這麼一拽,只會感覺到一個方向的力量,但是這一次,江牧野卻察覺到了細微的差別。簡單的說就是正常人在一拽之下,雖然都是朝一個方向用力,但是向前走的時候,總無法保持直線拉扯的裡來呢個,會有角度很小的不同方位的使力。而這種不同角度的力道,江牧野完全感覺的絲毫不差。
太極聽勁?江牧野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於是就按照拳譜上說的聽勁推手的方法,一直跟隨着米南的勁力,就像木偶一樣被米南牽着走。
“怎麼這麼輕呢,一個大男人?”米南也感覺到了不對,回頭一看,還是江牧野,這個身材在男生裡雖然偏瘦,可也不至於被自己這麼輕鬆的就拽着,和一團棉花似的。
“米南,當心了。”江牧野忽然喊了一句,跟着順着米南的一處力道,輕輕的一送,只看見米南非常誇張的順着自己送出去力的方向,整個人一個趔趄跌了出去,虧得米南反應非常快,忙跟着又跑了幾步,才穩住身體,沒有就這麼摔倒。
“你……”米南迴過神來,怔怔的看着江牧野,半晌纔開口說話:“你搞什麼,你用什麼辦法摔我的?”如果是一般人,一定以爲江牧野忽然用力推了自己一下,可是米南練太極也有一段時間了,隱隱覺得江牧野好像用的和拳譜裡說的推手一樣的勁力,似乎利用了自己使的力。
“聽勁,我已經會聽勁了,雖然沒有老陳註解裡那麼誇張,高手可以感覺到你每一塊骨頭用力的角度,但是我至少能夠感受到你整個身體朝不同的角度拽我的力道。”江牧野有點得意的說,順便就把剛纔才走不久,一下子又出現的事情給解釋了:“所以我剛纔說是在陪你練習,就是想躲起來,觀察你站樁到底有沒有耐心,實話和你說,這種聽勁的練習就要達到站樁如睡覺一樣,感受周圍一切自然物的氣息,樁站成後,不僅不累,反而精力充沛。”
“不是吧……”米南有點失神,她雖然知道江牧野練太極的確比她強,而且似乎很有天分,但是快到這樣的速度,居然這麼短時間,就學會她根本不知爲何物的聽勁,實在不可思議。依照老陳註釋的聽勁練法,就有點和小時候玩的兩個人腳頂着腳,手拉手相互角力,利用對方用力的方向,四兩撥千斤一樣拽或者推倒對方。
可是到那種感受身體不同角度的力量甚至到每一塊骨骼的力量方位,在米南看來那簡直和天方夜譚沒有什麼區別,老陳也沒有怎麼演示過這樣的神奇,所以她還一直報有懷疑的態度。這會,江牧野居然用了出來,這不由得她不震驚。
“不可能,再來一次。”米南說着話就踏步過來,做出推手的架勢。江牧野就說,“不用,這是最初級的聽勁練法,剛纔我能感覺到你每一個角度方位的力量,已經不需要這樣了,你隨意用任何方式拉扯我,我就能立即摔你。”
米南聽了這話,就更加不服氣了,上前就用了跆拳道里的一種摔法,猛然別住江牧野的腳,一個背垮就像把江牧野翻過來。任何拳種的摔法,其實都是暗含着四兩撥千斤的道理,因此米南現在的這種,足夠摔倒比自己體重重很多的男人。何況江牧野剛纔和她說話的時候,兩腳前後微分,正好是一個挨摔的姿勢,這麼好的機會,米南當然要好好利用。
可結果卻大出米南的意料,就算江牧野反應超快,那也不過是用手抵住她的後腰,讓她一下子使不出背摔的力量。可是江牧野並沒有這麼做,而是順着她的摔力,整個人被她甩了起來,看似就要過頂了,可米南就感覺到自己整個人朝正前的斜下方跌了出去,這個方向就是她背摔江牧野用力的方向,很顯然,是江牧野在半空中的時候,利用了她的力量,加上自己從上向下的壓力,直接朝斜下方狠壓。
江牧野的重量加上米南的背摔力合二爲一,米南這一次再也承受不住,整個人撲了下去。
撲到一半,米南習慣性的啊啊啊啊啊連叫好幾聲。卻在快要倒地前的瞬間,米南感覺到一股力量把自己猛然拽了起來,拽到途中,她反應也算快,急忙用力蹬地,立即就穩穩的站住了。
等她驚魂已定回過頭來的時候,看見江牧野正在自己的身後向小院門外張望,於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看什麼看,學到這麼厲害的功夫,行爲狀態卻還是那麼猥瑣。”她算是徹底服了江牧野的太極本事了,不過正要敬佩的時候,看到江牧野這樣張望的模樣,心裡的英雄崇拜感大爲降低,這才說了這麼一句。
江牧野回頭就說:“切,誰猥瑣了,你剛纔叫成那樣,萬一有人聽到,探頭一看,還以爲我撲到你呢。”米南隨後應聲:“撲到怎麼了,本來就是你撲到我。”不過話才說完,她就反應過來,忍不住臉色一紅,說:“怕個屁啊,我又沒有叫的很曖昧,就你這種人聽着以爲我叫春……”
這話說出來本來是化解自己的尷尬的,誰知道後半句怎麼又不經大腦思考的給蹦躂出來了,米南的小臉更紅了,急忙岔開話題說:“別扯這個了,你的太近聽勁怎麼練的,教教我,我要是會了,別說這次學校舉行的友誼賽了,全國比賽都有可能晉級。”
“站樁啊……”江牧野也不是很清楚,事實上,他只是剛纔被米南那麼一拽,就有了那種感覺,想想應該是站樁站的多了,對身體力量的感應更加敏感的原因導致的。因爲他很少去練習動態的太極拳,最多的還是站太極樁,看來老陳在拳譜後面的個人經驗註解裡說的非常有道理,樁是太極的基礎,站好了樁,再練習其他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