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易着實沒想到唐伯思維會那麼大條,竟然也受到了眼前這女子的矇蔽。面對他的傳念,他不禁一愣,立馬就想要跟他解釋:唐伯,你也不想想,這個狠辣的女子修爲那麼高,怎麼可能是我妹妹嘛!你千萬別被騙了,以後我還得仰仗你和你仙界那些狐朋狗友,替我出手修理她!
可是很快,這些想要悄悄傳出的話,被樑易忙不迭的收斂了下來。既而是爲自己剛纔沒有急着把話傳出去,感到由衷的慶幸。
因爲這時,星兒在莫名的一愣之後,自顧自的疑道:“小和尚,我下來之前惟恐壓迫到人,早已將氣息全都收斂在體內了啊?你爲什麼還讓我收斂氣息呢?”
星兒顯然意識不到,她認爲很正常的一句問話對樑易來說是何其震撼。此時不同於剛纔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哥哥身上,這個小和尚實質修爲才金仙境界而已,他對哥哥發出傳念,星兒想不聽見都難。
樑易倒吸了一口涼氣,要是讓她知道我已經識破了她的伎倆,也不知會如何處置我。
“氣息已經收斂?樑前輩,莫非到了妳們那層次,不依靠氣息也能壓迫到人麼?”
唐伯倒是能夠輕易接受這個事實。只是,傳念被她聽見的事實他可以接受,他卻很難接受自己的這個疑問。
不依靠氣息就能壓迫人,這種事情他聞所未聞,就連曾經和她們那個層面的人物有過接觸的潑猴,似乎也從未聽說過。
果然,星兒很快也對唐伯這個問題給出了否定答覆:“不會的,平日裡即使面對修爲最不濟的人,我只要收斂住氣息,就不會對他們有影響了。不依靠氣息就能壓迫人,這種情況雖然有,但也只在修爲高出我不少人身上纔會出現。”
然而星兒給出的是否定,聽到原本對此也作出否定的唐伯耳中,結論卻大有改變。
“樑前輩,妳平日也經常到修真界、仙界遊走,和修真者、仙人接觸麼?”
區區一個金仙,按理說是遠沒有讓她開口的資格的。但星兒知道,哥哥當初爲自己撰寫那些書籍時,最喜歡的就是裡面這個小和尚。小和尚也因此才淪落下界陪伴哥哥,而不是違背了什麼帝仙令。
所以,她纔會在私傳寶物下界的天規面前,狡盡腦汁爲唐伯準備一件與《滅刑功法第二部》一樣,不會觸犯天規的禮物。面對唐伯這句讓她有些雲裡霧裡的問話,她也就很有耐心的答道:“小和尚,星兒這些年一直聽哥哥的話,抓緊時間修煉,再加上爺爺督促得很緊,平日裡幾乎沒機會到這修真界和仙界,當然也就更不會和修真者、仙人接……糟糕!我都忘了你實質修爲才金仙境界而已!”
星兒有些手腳無措的捂住小嘴,算是明白了唐伯爲什麼會有此一問。她平日裡面對修爲最不濟的人,也不會有任何影響倒的確沒錯。但她所接觸到的,所謂“修爲不濟”的人,可都是比唐伯厲害百倍千倍的存在啊!
只是在這個“糟糕”之餘,她心裡
倒也有幾分慶幸。
因爲氣息壓迫會對世俗中的凡人產生不可估量的後果,但像現在這種單純出自境界上的壓迫卻不會。因爲那些凡人不通天地法則,自然也就沒有境界!
若是這裡的凡人因爲“記憶跳躍”而有所閃失,她絕不會原諒自己。而且,如果那些凡人的死亡被算作是使用傷害性能力,恐怕不需要那個討厭鬼告發我偷跑下界的事,大壞蛋們就已經知道了!
不過,也多虧那個討厭鬼萬般阻撓,昨夜一心想把這個擁有哥哥氣息密境變得更爲牢固的她,拆除了原有兩道陣法之後,纔沒來得及馬上佈置一個新的。否則因爲自己考慮得不夠周全,可就好心辦壞事了!
她的能量和哥哥相通,陣法的光劍從哥哥身體裡透過去是理所當然,從小和尚身體透過去卻自己刻意控制。但畢竟相隔遙遠,如果他們闖到門口時陣法已經完成,放出的能量太過強大,自己也不一定駕御得了。雖然光劍只是用來束縛住來者,不讓那些外人闖進密境。但即使是如此,對人來說也是一種煎熬。比那株雜草身上的束縛還要難受無數倍!
好險好險!要是小和尚受到束縛的折磨,哥哥恐怕又要生我氣了!
然而很快,星兒發現自己錯了。因爲哥哥不是恐怕又要生氣,而是已經生氣了!
怯怯偷瞄着他比之前還灰得可怕的臉色,星兒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會兒的壓迫,不也一樣是在折磨小和尚麼!慘了,原本哥哥見我實力已經進步到收斂氣息也能壓迫人的程度,可能還會因此高興的!
至於樑易,當他意識到自己的仇人,實力竟然高大什麼收斂了氣息也能壓迫人的程度,註定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的。
聽着對方用“才”、“而已”這些字眼來修飾金仙這種存在,再加上他把自己的安然無恙和唐伯的大大有恙,歸結成女子刻意在向唐伯示威,以確保唐伯不揭露她的陰謀。也難怪臉色會灰到比之前更惡劣的程度!
此時唯一高興的人,恐怕也只有在樑易看來承受着壓迫,應當比他更不高興的唐伯。
唐伯的高興一部分自然是自己間接擁有了一座強大的靠山。而這個靠山的存在則讓他意識道:原來自己一直誤會了那個品性沒怎麼變質的好徒弟。星兒這種存在,他別說是巴結,就算是見也不能見到。自然,當日面對自己面臨魂飛魄散的處罰,他明明有權挽救,最終卻只是把自己的靈魂放進幻仙羽,目的就很明顯了。他日我能和樑易攀上關係,可不僅僅是攀上一個天賦異稟的修真者那麼簡單。至於帝仙令的頒佈,現在看來,應該也是有因可尋的。
唐伯的判斷大多是正確的。他確實誤會了那個品性沒怎麼變質的好徒弟,帝仙令也的確有因可尋。但只有星兒才明白,當初的另一個事實卻是,他那個好徒弟揹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懇求:求你們了,可不可以別讓俺這麼做,可不可以別讓俺師父和那個人攀上關係?
只是這些
事情,有了前車之鑑,不敢再揭傷疤的星兒,顯然是不會說出來讓哥哥心裡難受的。
“哥哥,你別生氣,我,我馬上消除掉小和尚身上的負荷。”
星兒拋下這句話,樑易卻沒看到她的“馬上”從何而來。壓迫是從她自己身上產生,想要取消只是舉手之勞。可是過了好半晌,樑易眼中卻一直是星兒暗自醞釀的畫面,一陣等待之後,從她指尖溢出的黃色能量,卻並非想象中的對準唐伯擴散,而是光點逐漸“縫”成一個罩子,就包裹在她自己周身。說這能量是黃色,自然還是藍光中綠色的東西本應是黃色這個原理。
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出現在樑易身上,這次他倒並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妥。刻意醞釀這麼久,又專門讓能量包裹在妳身上,好離我近些,不就是爲了給我造成這種錯覺嗎。只不過這次時間似乎不夠充分,似曾相識之餘,卻缺少了之前黃色光劍那種激烈的親近。
若是此時正沉浸在壓迫徹底消失這喜悅中的唐伯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大肆批判——
她醞釀這麼久,確實有“刻意”的成分,但絕不是刻意讓你感到貼近,而是刻意把那股親近氣息收斂。要不然境界的壓迫還沒散去,能量上的氣息就已經把我弄暈過去了。她現在出手,可不比那個半完成陣法中的半成品光劍!而她之所以用能量包裹自己而不是讓包裹住我,當然是此時除了你樑易,每一個修真者都承受着壓迫!
全身骨骼的劈啪作響,足以表達唐伯愉悅的心情。因爲耳朵沒進水的人都能聽出,這一陣陣脆響並不是身體放鬆後的自然反應,而是唐伯有點自殘傾向的在可以摩擦骨頭,表示慶祝今天密境之行,從地獄飆上天堂的感覺!
比骨折痛苦百倍的壓迫,儼然是再也不會出現嘍!現在別說只是稍微摩擦一下骨頭,就算是直接把骨頭弄骨折了或者弄斷了,唐伯覺得他都不會感受到這些“微不足道”的小痛……耶!茄子……
“啊!好痛!”
可就在這時,只聽得“咯噔”一聲脆響,唐伯前前後後故意歪了足足十幾下的脖子,這一次向左邊歪下去,就再也沒有扭正的跡象。以致心情不佳的樑易,都不禁分出心來暗罵這和尚詆譭他這副皮囊的形象。
“怎…怎麼會?”唐伯口上喃喃自語。他問的不是“脖子怎麼會歪下去就扭不過來”,而是這導致他脖子一時扭不過來的原因!
“怎麼會,突然之間怎麼又出現了壓迫?”
唐伯一臉愕然。儘管這壓迫比起剛纔只是九牛一毛,似乎只和最初星兒沒出現時的壓迫有得一比。
是她身上的境界壓迫不小心泄露了麼?
想到這裡,唐伯對樑易羨慕加嫉妒。不論星兒身上的壓迫是否泄露,那傢伙都不會感到難受。
他不禁拿目光向那個身在福中似乎還有點不知福的小子瞟去,然而接下來他看到的,卻是樑易同學死咬牙關,幾欲摔倒的痛苦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