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故意跟靈舞較勁一樣,樑易拿起地上五個小瓶,一個個大量往羊的身體上抖去,似乎想加大羊肉的美味程度。
只是,撒着撒着,他動作忽然慢了下來,接着,難得的正色說道:“秦晗月、靈舞,這些天過來,我們也算是朋友,不是嗎?不管那個聲音是真是假,在這地方妳們遇到什麼危險,我還是會盡量救。我也希望妳們能夠如此。至於最後死的到底是我們中哪兩個,聽天由命,可以嗎?”
靈舞臉上溢出一絲複雜,看着樑易拿小瓶子在羊身上撒着,她臉上閃過片刻的猶豫,終於凜了凜色,把剛纔裝小粒的瓶子放回儲物戒指,又把另一個瓶子翻到手上。這個小瓶仍然是那些作料瓶的外表。樑易的作料本就是華山上剩下的,修真界的人,裝東西似乎大多喜歡用這種瓶子……
一連串不聲不響的動作,看着她又拿出個瓶子來,樑易渾然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道是知道活不了多久,所以不想浪費,決定把儲物戒指裡的靈丹妙藥全都先吞掉?
就在樑易不置可否的時候,靈舞打開蓋子讓瓶子傾斜。她沒有像剛纔一樣把東西往嘴裡倒,而是把手伸到烤羊身體上,和樑易的一樣,不作聲的把瓶裡的粉末撒到羊身上,動作比樑易剛纔還用力。粉末落入空氣中,撲面而來便是一股奇濃的香氣,聞起來竟然比那幾瓶現代作料更舒服。
樑易下意識的看了靈舞一眼,無奈道:“得了得了,妳的東西好吃,妳厲害行了吧。”
一旁秦晗月的就沒樑易想得那麼豁達了,忍不住出聲道:“姐姐,妳這是做什麼?”看她的樣子,分明就對靈舞撒在羊身上的粉末充滿了不信任。
“怎麼,妹妹這是在懷疑我下毒嗎?”靈舞笑了笑,率先撕下羊身上粉末撒得最多的一塊。
樑易心裡暗自嘀咕,“下毒?這女人恐怕不會傻到這麼明目張膽的下毒吧,這瓶子幾個作料瓶子一模一樣,又剛好放在她旁邊。以這女人的身手,要下毒的話,只需要把瓶子先掉包,事情自然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來不及防備之下,我還不淅瀝糊塗的就把‘毒’連同其它調料加到了羊上,一時幾種調料混合起來,也聞不出端倪。”
事實上,樑易表面雖然大大咧咧,但眼下情況如此,縱然他對二女不無信任,心裡也小有防備。如果有人真想將那些瓶子掉包,他會第一時
間發現。
聞着陡然間濃了好幾倍的香味,他快速把手伸出,比靈舞遲片刻撕下羊肉,肉塊卻先送到嘴裡。他沒有注意到,靈舞看着他這個動作,羊肉送到嘴邊時,不由的滯了一下。
樑易看了一眼手上那枚對絕大多數異常狀態有消免作用的儲物戒指。即使有毒又怎麼樣,就算我儲物戒指本身防不了,戒指裡面的丹藥可多的是!
想着,樑易招呼道:“蠻女人,這回羊肉味道更霸道了,怕中毒的話就別吃。哎,膽小如鼠啊……”
也不知道是肉實在太香還是看到樑易和靈舞都放開手腳在吃,剛纔還懷疑靈舞下毒的秦晗月,一伸手就撕下比樑易手上還大的一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爲烈月峰首座的秦晗月,理智早已經被這個男人剝奪,樑易左一句“蠻女人”右一句“蠻女人”,還真把她喊成了蠻女人。往往,這個男人越說,她就越做。這個男人“瞧不起”她,她生氣之餘,要刻意去證明。
比如前天,樑易說了一句:“妳這女人除了蠻還是蠻,活了一千多年的人了,一點淑女的特徵都沒沾到,哪像我們家淺雪妹妹。”
於是,整整一個下午,秦晗月走路姿勢實足像個久居深宮的娘娘作風。讓樑易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淑女起來,倒也像那麼回事。
有時樑易甚至懷疑,如果自己說:妳這蠻女人,一定不敢跳崖!”,她指不定爲了證明自己的“勇氣”,還真去做那回事……
“啊唔。好吃好吃。靈舞,妳這東西加上去還真不賴。”樑易吃相不堪入目,裝模作樣的發出幾聲讚揚,想讓氣氛輕鬆一些。擡頭卻失望的發現,秦晗月依舊死氣沉沉,而原本狀態稍微好些的靈舞,此時臉色卻比秦晗月更加陰沉的盯住自己。
“怎麼?怪我吃得太快?放心放心,我會給妳留的。”樑易大條的對靈舞說着。他始終相信,自己和這女人本就沒什麼深仇大恨,這幾日相依爲命之情,就算這女人狠得下心來殺自己,也不是會聽了那聲音馬上就下毒,而是要經過很長時間的猶豫。
然而他忽略了一點,在無論是秦晗月還是靈舞,都一直把樑易這個“絕世高手”,當成正道陣營的人。
看着樑易大大咧咧絞着羊肉塊,靈舞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剛纔她把事情做得那麼明顯,其實也是心裡徘徊,報着一絲僥
幸心理,這僥倖不是對她自己,而是對樑易而言。她潛意識似乎在想:能矇混過去也罷,如果被看出端倪,我就認命好了。
那一刻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向以心狠手辣著稱的自己,竟然變得那麼仁慈!
這種粉末不是毒藥,卻比毒藥還可怕得多。因爲毒藥是慢慢污濁內體,這種東西卻是從根本上改變內體狀態。任你有什麼防毒措施和的靈丹妙藥,也絕對防不了粉末的藥性,更解不了,只不過加上清焰魔宗邪氣作藥引後,清焰魔宗特製的解藥倒是對這種粉末有些作用,可是,現在已經被自己全部吃完了。
嚴格算起來,這粉末倒是和俗世中銷量很廣的某種東西類似,只不過效果卻驚人得多!前者最多讓人“舒服”之後精疲力竭,後者一樣讓人“舒服”,但後果卻是精力過度消耗而死。對稍微有點真氣支撐的修真者它雞肋,但對如今真氣盡失的秦晗月以及真氣幾乎接近零的樑易來說,卻是致命的。
光頭,我這條命本就不長,死了不要緊。你嘴上雖然討厭,但這幾日,你真的待我很好,我知道真氣還在,根本不會餓,不惜浪費珍貴的九絕匿影氣,難道不是爲了我們嗎?縱然你一直在掩飾,但別以爲我看不出,那些獸甚至仙獸,根本就不會攻擊你的。
就算以後情況惡化,九絕歸真氣也是你保命的本錢,你浪費用來烤肉,看起來大大咧咧,其實我知道,你只是覺得我和秦晗月命在旦夕,想讓我們最後的日子過得好一點罷了。
我真的很想和你做朋友,可是,我必須殺你!你修爲如此,更是有九絕匿影氣這種瑰寶,如若讓你回到修真界,我靈舞對邪道,就是不義……
這幾日,我和秦晗月表面上感情不錯,但要說我更重視誰,她反而遠不如你。光頭,不要怪我狠心,我使用這種粉末對你,實在是太過心狠,但你身上層出不窮的寶物實在是令我忌憚,更是聽秦晗月說你一次性拿出成袋的九轉牘靈丹,其它的毒藥,恐怕很可能被你解掉,也只有這種粉末,別人無能爲力。
靈舞默默注視着一個勁猛吃的樑易,就連一旁的秦晗月都發覺不對勁,靜下來審視着兩人。
光頭,你真的太信任我了……
終於,靈舞兩脣顫顫動了起來,心狠手辣的清焰魔宗宗主,好半晌後發出的聲音,竟然略帶幾絲哽咽:“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