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來到了諾強住的地方,諾強告訴他:“鬆昌是自己死的,他身上穿的衣裳太單薄,肚子裡又沒有米,哪有不被凍死的道理,我沒有責任賠人命。”熊三哥轉回來,把諾強的話告訴了九弟兄。”可是九弟兄都不信,他們說:“我們的父親是穿了很厚的衣服去的,是帶着很滿的米袋去的,不會是凍死餓死。如果諾強再不承認,我們弟兄就要拉事(惹事)了,那時,我們就會拉完他的牛馬,拿完他塘子裡的魚,收完他山上的穀子。”他們再三請求熊三哥再去說一回。
熊又來到了諾強住的地方,把九弟兄的話如實地轉告了諾強。諾強反覆說明了鬆昌凍死餓死的原因。最後憤憤地說:“如果他們九弟兄不講道理,一定要來搶的話,我就用黑暗籠罩他們,用洪水淹死他們。”
熊三哥走回來,向九弟兄轉告了諾強的話。九弟兄聽後,下決心要打仗。他們造好九層船,一層裝柴,一層裝糧食。還準備應付洪水。再說諾強也在積極地誰備,對付這一場戰爭。
這一天,諾強想起了他們造出來的姐弟倆。他不想讓他們在這場戰爭中被毀滅,應該保存下來,讓他們繁衍人類。於是,他立即派出野貓,告訴姐弟倆躲避災難的辦法。
野貓找到了姐弟倆,向他倆說:“鬆昌來到我們的北方被凍死了,現在他的九個兒子要來拉事打仗,戰爭很快就要發生了。到時世上一片黑暗,洪水要淹沒整個大地,大地上萬物都將要毀滅。諾強叫我來告訴你們,趕快準備下一個大木鼓,兩頭蒙上皮子,再準備下九個飯糰、九隻公雞和九顆針,洪水一發就躲進鼓裡去,每天吃一個飯糰,每天丟出一隻公雞和一顆針,等到聽見雞叫和針響,你們就可以出來了。”
兩姐弟送走了野貓後,就忙着按諾強吩咐的去辦了。
不久,九弟兄和諾強打起仗來了。天果然黑了下來,洪水從北方鋪天蓋地涌過來。兩姐弟趕緊躲進了木鼓,隨水漂流。他們按照諾強的吩咐,第一天,吃一個飯糰,丟出一隻雞和一顆針,沒有聽到雞叫,也沒有聽到針響。第二天也這樣做,一天一天過去了,一直到第八天,仍然聽不到雞叫和針響。最後只剩下一個飯糰、一隻公雞和一顆針了,怎麼辦呢?姐弟倆十分着急。
洪水已整整淹了八天,九弟兄被擊敗淹死了,大地上的萬物也快要淹完了,蘇瓊十分着急,很快來找她的丈夫說:“諾強啊,你已經淹死了他們九弟兄,但也淹死了世上的萬物。現在,山上只剩下了一頭豬,森林裡只剩下了一隻鹿子,所有鳥類只剩下了一隻“東香鳥”,竹子只剩下了一蓬,樹也只剩下了一棵“真筒樹”,人類就只剩下了兩個孤兒,再淹下去,連我們都快完了。快放了洪水,驅散黑暗吧。”諾強聽了也非常着急。他很快去找來了壕豬刺穿了水閘,放出了光明。
再說姐弟倆在木鼓裡搖搖晃晃,十分着急。這一天,他們吃完了最後一個飯糰,猶豫了半天,終於丟出了最後
一隻公雞和最後一顆針。他們沉住氣,靜靜地聽着動靜。突然,他們聽到了針掉在地上的響聲,也聽到了公雞的叫聲,便急忙打開鼓皮走出來一看:大地已經恢復了光明,洪水已經退去了。但是,大地上什麼東西也沒有了,看不到草木,聽不到鳥啼雞叫,到處一片荒涼。姐弟兩個的肚子餓得發慌,東張西望,可是什麼也找不到。突然,他們發現凹子頭冒出一股青煙,便朝冒煙的地方走去。
原來凹子頭住着的一個麻瘋鬼,他也餓得發慌,正愁找不到東西吃。姐弟倆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對他說:“老爺爺,謝謝您,我們很餓了,請您給我們一點飯吃吧!”麻瘋鬼高興地答應了他們的要求,立即拿上水筒說去接點水來給他們做飯。這時,姐姐看出這老人神情有點不安,就悄悄地跟在他背後,觀看他的行動。老爺爺在凹子裡一邊接着水,一邊自言自語地念着:“水啊水啊,快快滿吧,今天我的口福來了,兩個小姐弟,夠我吃一頓。”姐姐聽了嚇了一跳:原來不是給我們煮飯,而是要吃我們姐弟倆阿!她急忙折回來告訴弟弟,領着他跑了。
姐弟倆跑了幾山又幾坳,又見一個坳子尾冒出了一股青煙。他倆來到坳子尾,又見一個老爺爺正在煮飯。他倆恭恭敬敬地對他說:“老爺爺,謝謝您,我們很餓了,給我們一點飯吃吧。”老爺爺一口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並立即起身拿着水筒出去接水。姐弟倆悄悄地跟在後面,只聽老爺爺自言自語的念道:“水啊水啊,快快滿吧,我要趕快煮飯給兩個小孩。”這樣,姐弟倆才放心了。
原來,這位老爺爺名叫董臘順。爲了繁衍人類,他才專門來接待姐弟倆的。姐弟倆吃了飯後,老爺爺叫他們在他身邊住下來,並且叫他們白天做姐弟,晚上做夫妻,繁衍人類。可是,姐弟倆都不想做夫妻。老爺爺便想了個辦法。他修了兩條路,叫姐弟倆各走一條路,去尋找自己的對象。姐弟倆走了一天,仍然是他們倆相見。晚上回來,姐姐說:“老爺爺啊,無論走多遠,走到哪裡,都只一見到和我弟弟一樣的人,不行啊!”,弟弟也說只見到和姐姐一樣的人,說做夫妻不行。老爺爺只得另打主意,叫他倆各拿一蓋石磨,從兩邊山頂滾下坡去,若姐弟能做.夫妻,石磨滾到坡腳就合在一起。第二天,姐弟倆去滾石磨,石磨真的滾合在一起了。但姐弟倆還是不敢做夫妻。老爺爺只得又另打主意。第三天,老爺爺去找來了許多野芭蕉和“唐辣”(象芋頭一樣的植物塊根,有毒,可毒魚),叫姐弟倆到河裡去鬧魚,兩個人敲打着野芭蕉和“唐辣”,漿漿濺到他們的腳上、手上、、身上,濺到哪裡就癢到哪裡,實在熬不住了。姐姐說:“弟弟啊,今天的日子怎麼過啊,董臘順爺爺要叫我們做夫妻,天神也要叫我們做夫妻,算了吧,我們就遮着臉做夫妻吧。”姐弟倆就這樣做了夫妻。
過了幾個月,姐姐感到身體不好,夢也多了。有一天,她竟夢着腰間夾了一個草煙盒(景頗人認爲,女
人夢着腰間夾煙盒是象徵懷孕),心裡很難過。她想今後怎樣見人呢?真是羞愧難當啊!一次,姐姐想走到後面的山坡上尋死,可是走到半路上,她見到“拱臘”、“澤”、“搶湖”等許多草,都成雙成對。她又一想:連草都成雙成對,人又爲什麼不行呢?她打消了尋死的念頭,又轉回來。後來小孩出世了,姐弟倆給小孩祝福,並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可是這個小孩天天哭,而且越哭越厲害。一天,姐弟倆出去找糧食,老爺爺在家領着小孩,任憑老爺爺怎麼哄,小孩還是哭個不停。老爺爺抱着孩子哄着說:“啊!啊!啊!別哭了,長大了做'董薩'(祭師),當'強仲'(祭品陳設師)!”可是小孩哭得越厲害。老爺爺又哄道:“啊!啊!啊裡別哭了,將來長大了做官。”小孩還是照樣哭個不停。老爺爺氣極了,罵道:“我把你剁碎,把你的肉撒到九岔路上去!”這一來,小孩就果真不哭了。老爺爺真的就把小孩子砍了。把他的肉剁碎,撒到九岔路上,又把他的肚腸洗了煮成稀粥。
第二天,姐弟倆回來了。姐姐一進門就說:.“爺爺,請把小孩給我餵奶吧,我的奶已漲疼了。”老爺爺說:“孩子剛睡着,你們先吃飯。”姐弟倆看了一眼睡着的孩子就吃飯了。吃完飯,姐姐去掀開毯子一看,原來蓋着的只是一個木枕頭,哪裡是孩子!他們追問爺爺,爺爺只得如實告訴他倆:“你們孩子的肚腸,剛纔已經被你們吃了,你們孩子的肉已經丟在九岔路上,你們不信就去那裡看吧!”
姐弟倆一口氣跑到了九岔路口,原來那些肉每一塊都變成了一個人,一大夥的在那裡坐着呢!我的孩子們,快回來吧!”姐姐一見孩子就叫起來。“你是吃我們心肝五腑的人,哪裡是我們的母親。”孩子們罵着。“我是你們的母親啊!我沒有吃……”母親分辯着。
可是,儘管母親怎麼說,孩子們還是不相信。最後,孩子們提出:如果能把木炭洗白,就認她是母親。這時,天上飛過一隻燕子,拉下了一泡白屎,恰巧掉在木炭上,木炭被染白了。可是孩子們又提出另一個條件:要母親把竹筒接滿水。可是接呀接,水半天也滿不起來。這時,突然有一隻小雀掉進竹筒裡,母親擡起來一看,小雀從竹筒底鑽出去了。母親才知道上了當,轉回來追打小孩,但小孩們都遠遠地跑了。
小孩們順着九條道路跑,他們走得很遠很遠,各走到一個地方,就成了世界上各民族的祖先。
姐姐失去了孩子,心裡很難過,終於活活氣死了。她死後,一個魂上了天,成了天鬼,另一個入了地,變成了地鬼。人們一直在紀念着她。
尹龍邊聽故事邊喝酒,一碗酒早喝得一滴不剩了。大祭司於是又講了一個故事:傳說,在很早以前,景頗人和蜜蜂就是好朋友。景頗人常會對你說:“我家的親戚、朋友還沒到,蜜蜂就會圍着我飛,趕都趕不走。”因此,景頗人親切地稱蜜蜂爲:“毛栽別央”(奇怪的蜜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