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夢珊的目光無比複雜,炙熱、激動、驚愕、難以置信……
因爲她聞到了那種半透明的淡黃色膏狀物的氣味兒,這是一股她無比熟悉,幾乎聞了整整兩年的氣味兒!
大概在兩年之前,袁夢珊曾經的研究生導師曾旭清教授委託她和她的實驗室團隊進行一項實驗,給了她一張藥品列表,上面一共十九種原材料,這是一種治療燙傷的新藥配方,但是,這藥方並不完整,目前屬於缺失的狀態。
據說這個配方一共有二十一種或是二十二種的原材料,卻因爲保存不當和開發者突然去世的關係,現在保存下來的只有十九種,而袁夢珊和她團隊的任務,就是要將其餘兩到三種的原材料,通過實驗的方式尋找出來,並且計算出最合理的藥量比例搭配。
按照曾旭清的說法,這個任務,是他一個朋友委託來的,如果能夠尋找到缺失的藥目,配出成藥的話,那將是所有燙傷患者的福音,可以將他們從被燙傷的痛苦中徹底拯救出來。當然了,這種事情不能只是動動嘴,喊兩句大慈大悲的口號,那個委託人承諾,如果袁夢珊願意接受委託,那麼無論最後是否能夠得到理想的結果,他都願意爲袁夢珊的實驗室團隊每年支付一百二十萬美元的酬勞,作爲必要的實驗經費和參與此項實驗人員的工作佣金,而這個實驗的時間上限是五年。
這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裡,無論袁夢珊能不能成功,她最後都會得到總計六百萬美元的收益,當然,這其中有一百萬的中介費用是歸屬曾旭清教授的,這事兒合情合理,畢竟雷鋒已經遠去,這個年代誰都不是白乾活兒的。
接麼?
當然,袁夢珊毫不猶豫就接受了這個委託,一來是因爲價錢合適,實驗室裡那些科學家們也都是要養家餬口買米吃飯的,二來袁夢珊也頗有一點悲天憫人的讀書人氣質,也想爲那些可憐的燙傷患者做些什麼——就這樣,袁夢珊通過曾旭清教授在中間搭橋,正式接受這個缺失藥品補全的委託,也簽了合同,拿到當年第一筆經費,不過有點奇怪的是,從頭到尾,那位委託人都沒有露面,沒有給袁夢珊打過一個電話,甚至連合同都是曾旭清代簽的,簡直神秘的一塌糊塗。
對此,袁夢珊也有些納悶,也問過曾旭清那個委託人是誰。而曾旭清說那位委託人是個低調的富豪,從不出現在公衆視野範圍之中,所以就……呵呵,以後有機會的話,會讓你見到的。
既然這麼說了,那好吧……袁夢珊也就沒再多問,其實這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情,只要有人給錢就行唄,至於給錢的人是誰,還真不在這位女科學家的考慮範圍之中。
根據那張藥單,上面已有的十九種原料藥有名字有數量,按圖索驥配出來就可以了,非常容易。可是另外那幾種不知名的藥,想要配出來就很困難了……畢竟這個世界太大,能入藥的東西太多,就算是一樣一樣往裡加,也需要很長時間了,更何況是好幾種藥配合着往裡搭配呢。
不得不說,袁夢珊是個很有職業精神的人,很認真,也很堅持,甚至有些偏執,跟許多所謂科學家拿到實驗經費就去吃喝玩樂,然後隨便弄點結果拿上去交差不同,這兩年的時間,除了零星完成一些其他任務之外,袁夢珊的絕大部分精力,都撲在這個缺失藥品補全的實驗上面,說是夜以繼日有點誇張,可是她這兩年來一直都埋首實驗室,甚至連過年過節都沒有休息過一天卻是事實。
可是,讓人憂傷的是,付出這麼多的辛苦,進度卻是非常非常不明顯。
兩年的時間,近萬次的實驗,袁夢珊能做到的,只是將其中一種藥劃定了範圍,縮小到兩百種藥品之內,具體是哪個,還需要進一步的實驗證明,而其他幾種藥,則是連一點眉目都沒有。
拿了兩年錢,卻只有這麼一點點的成績,這讓袁夢珊很愧疚很不安,而且以她那種爭強好勝的性格來說,這樣的結果,就算委託人不在乎,她自己也是無法接受的。
所以,她更拼了。
現在她幾乎不回家,而是直接就睡在實驗室裡面。
就這麼一天又一天的,她就算鼻子再怎麼不靈敏,那十九種藥配出來的合成氣味兒,她也能牢牢記住了。
她本以爲這是隻有在自己實驗室裡纔有的氣味兒,卻沒想到,楊棟樑的這隻小瓶子裡,那些淡黃色的半透明膏狀物,也有幾乎是完全相同的味道。
“怎麼了?”見到袁夢珊的眼神兒明顯跟剛纔不太一樣,楊棟樑有些納悶地問道。
“那個……”袁夢珊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問一下,你這個藥是不是……是不是還能治療燙傷?”
聽她這麼一問,楊棟樑也有些驚:“你怎麼知道的?”一邊問他一邊在心裡想:“剛纔我說過這藥能治燙傷嗎?說過嗎?好像沒有吧。”
“快說,能不能!”袁夢珊的情緒非常激動,竟是不顧身體還沒痊癒,下牀站了起來。
“能……”
“天哪!”袁夢珊只覺得腦袋裡一陣發暈,自己辛辛苦苦,好像關禁閉一樣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廢寢忘食,成千上萬次的實驗……結果,這種藥原本就有,已經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經被人配出來了。聽見了嗎?他剛纔說這藥是他祖傳的!祖傳的啊!
既然這個藥早就有了,那……自己這兩年的辛苦又有什麼意義?只是爲了賺取那些美元嗎?
巨大的失落感瞬間襲來,袁夢珊只覺得眼前一黑,頭腦一陣暈眩,搖晃兩下,差一點就要摔倒在地了。
“你怎麼了?”
楊棟樑嚇了一跳,也顧不得多想,過去一把將袁夢珊抱住。
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吱呀一聲,病房的門開了,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