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棟樑很詫異，居然能從莫允琪嘴裡聽到這樣一句不要臉的話。
幹啥啊？
當初不是說把這車送給我了嗎？怎麼現在又讓我還回去？
這不是吐了往回吃，拉屎往回坐的節奏嗎？不帶這樣的啊！
當然了，這話不能直接說，正吃飯呢，直接說出來就太噁心了，於是楊棟樑就換了一個比較文雅的方式問道：“那個……爲啥啊？”
莫允琪笑了，喝了點酒，她臉上紅撲撲的很是好看：“我那輛奧迪公司裡有不少人都認識，太熟了，你是被我發配出去的，要是還開這輛車，別人肯定還會防着你啊，你想想，到那時候，一個企劃部三組普通職員，還開着總經理的奧迪車，如果這人是你同事，你能怎麼想？說他是被髮配下來的你能信啊？”
“好吧，你又有理，我說不過你還不行麼……”楊棟樑表示無語。唉，那就自己買輛車吧，反正自己也不差這點買車的錢。買啥車呢？再買輛奧迪？這車開着挺順手的……
正想着呢，又聽莫允琪說：“你買車的時候別買太好的車啊，買個十萬左右的，二手車更好，你是被髮配的，沒錢，不被領導待見，家裡也沒啥背景，車太好了容易被人懷疑……”
楊棟樑欲哭無淚，尼瑪還讓不讓人活了啊？買啥車都管？這臥底當的也太憋屈了……
好吧好吧……楊棟樑又一次忍了，自我安慰：“就當我爲公司最後盡一份力了，開啥車不是開啊……”
就這麼說着聊着，酒越喝越多。
不過，再多也就只是一箱啤酒而已，三女一男四個人喝，只能勉強喝出一點感覺，卻不至於過量。
楊棟樑和莫允琪是聊天的主力，你一句我一句的，凌楠和郝佳則是比較沉默。
郝佳沉默很正常，她就是個比較安靜的性子，只是小口小口的抿着杯裡的啤酒，看着楊棟樑，目光柔和，想着自己的事情。
而相比之下，本來應該是今天飯局主角的凌楠沉默就有點奇怪了——大家就是爲了慶祝她高升，成爲企劃部經理才喝的酒啊，喝來喝去的她一直不說話，算是怎麼回事？
終於，就在啤酒還剩下一人一瓶的時候，凌楠說話了。
她這次沒把酒倒在杯裡，而是站起身來，直接拿着瓶，轉過頭來對莫允琪說：“琪琪，我們碰一個。”
碰一個？
ok，那就碰一個！
莫允琪舉起杯來跟凌楠手裡的酒瓶子碰了一下，正要喝，卻見凌楠猛地一舉胳膊，把酒瓶子對着自己的嘴，咚咚咚……竟是一口氣把這一瓶酒全都幹了下去。
“……”
莫允琪，郝佳和楊棟樑在旁邊全都看傻了。
這是幹什麼啊這是？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啊你？剛纔一直不吭聲，現在一下就來個豪邁的？擦，不帶這麼嚇唬人的！
尤其是莫允琪，拿着酒杯都忘了喝了。
“凌楠姐，你怎麼了？”楊棟樑問道，他看出來了，凌楠肯定是有事兒。
可凌楠卻沒搭理楊棟樑，而是緊緊握着酒瓶，先是閉着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氣，平復一下有些波瀾起伏的心情，然後漲紅着臉對莫允琪說：“琪琪，我求你一件事。”
莫允琪嚇了一跳，只見凌楠的表情要多嚴肅就有多嚴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於是，莫允琪也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姐，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你肯定幫你。”
凌楠緊緊咬着下嘴脣，好半天才像終於下定決心了一樣說道：“琪琪，你……能不能用你的關係，幫我找找我的生母？”
找生母？
找你親媽？
話一出口，在座幾個人都驚了，真心沒想到凌楠會說出這樣一個請求。
也是啊，如果不是這樣的要求，她也不至於給自己灌了整整一瓶酒之後才勉強開口的吧。
雖然這個請求突兀了點兒，可是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一個二十多歲才突然知道自己身世的女人，想見見那個從沒見過面的親生母親，這也是人之常情啊……
只是……呵呵，凌楠的生母？
那個叫蕭梅的女水手？
這麼多年過去了，真的能找到嗎？
凌楠終於把這句話說了出來，心裡就想挪開一塊大石頭似的，長長鬆了口氣。然後繼續說道：“琪琪，我知道這個請求可能會讓你很爲難，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找不到別的人幫我了，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我……我不太想去求你家老爺子，所以……所以……”
話剛說到一半，凌楠竟是腳下不穩，眼睛一翻，打晃踉蹌了幾步，幸虧用手裡酒瓶狠狠拄着桌子，才勉強沒有摔倒。
剛纔對瓶吹啤酒的時候她是站着喝的，一下子喝猛了，再加上情緒不太多勁兒，有點上頭……
“姐！”莫允琪急了，連忙一把扶住凌楠。
“我沒事兒。”凌楠擺了擺手。
“不行，別喝了，我扶你進屋躺會兒。”
“琪琪，我的事……”
莫允琪連連點頭：“姐，不用你多說，我們是親姐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會盡全力幫你找到蕭阿姨的。”
雖然這麼保證，可是，莫允琪心裡再清楚不過了，已經消失這麼多年沒聯繫的人了，去哪兒找？剛知道凌楠身世的時候，她也問過莫丈天有關蕭梅的事情，老爺子說當年除了找凌楠之外，他也派了許多人去找蕭梅，可是人海茫茫，找了幾年，終究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甚至有人認爲蕭梅已經在大海上死掉了，最後，這個尋找蕭梅的行動只得遺憾收場而告終。
而現在？呵呵……或許這隻能是凌楠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美好願望吧。
說着，莫允琪就扶着凌楠往屋裡走，郝佳也是趕緊過來扶着凌楠的另一條胳膊，而特別會來事兒的陳瑩瑩也湊過去跟着搭把手，見她這樣，洪萱萱也連忙過去……剛纔還一屋子人的餐廳瞬間就只剩下楊棟樑自己了。
“唉！”
楊棟樑沒跟着過去，而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一堆橫七豎八的酒瓶子，桌子上杯盤狼藉的殘羹剩菜，捂着額頭，默默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