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的大手此時如鷹爪狀,然指尖卻被內勁氣包裹,他手起手落,如同正在練就鷹爪功的基礎手法“抓”字訣似的,只是“練功道具”卻是阿育王。
阿育王身上的肉被撕得已無完膚,一塊塊被撕下的碎肉,就扔在他的腳下。
隨着蕭玄的動作,阿育王只來及發出一聲聲慘叫,至於躲閃,健全的他尚且不是蕭玄低手,此時已然半殘廢,又豈能逃出蕭玄的魔爪。
手起手落,殘肉亂飛,血水亂濺,只是蕭玄身前,似有氣罩,血水竟也落不到他身上,就連那雙始作俑的手上,也未沾分毫血污。
蕭玄依舊在笑,動作時而快,時而慢!狹長的眼眸之中,有時光芒沉靜,如同一個正在享受“創作”的藝術家。只是時不時閃過幾道興奮的色彩,會讓人聯想到嗜血的變態,不寒而慄。
“你說,我若讓你灰飛煙滅,你還能入輪迴之道,生生不滅,世世追殺嗎?”
蕭玄的語氣帶着幾許調侃的味道,這樣的他實在讓人無法不心生恐懼。
凌煙已不敢看,畫面太血腥,饒是她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心臟,也難以負荷!
蕭玄嘴角上揚,冷漠的神色,讓人從心底發寒。
阿育王雙目呲血,痛極讓他那張黝黑的臉上扭曲成了一團,聲線顫抖到無法說出完整的話!
只見他死瞪蕭玄,怒吼道:“蕭玄,你定不得好死!《觀無量壽經》著,人以惡應墮惡道,命欲終時,地獄衆火俱至。必有火車來迎,送至地獄火海受刑,永世不得超生!我以佛護法阿育王之名,詛咒你,入火海,不得超生!”
顫慄的聲音說出了最惡毒的詛咒,阿育王對蕭玄的恨意,全部都融在了這一句飽含憤怒的詛咒之中。
只是,蕭玄卻面不改色,只是冷笑,反問道:“我爲罪該入火海,那你呢?”
阿育王來挑釁,欲取蕭玄性命,蕭玄反殺之,無愧!
蕭玄半生,殺人如麻,又豈會在意罪惡業力之說,他只問本心!若說有心魔伏於心底,也非此時全盛之態時阿育王所能勾動的。
阿育王被蕭玄一問,目光之中竟有片刻呆滯。心有罪孽,命欲終時,他都佔了!
這一瞬間,阿育王這一生所有罪惡之事,都在他心頭縈繞,腦中似有佛鐘敲響,讓他的靈魂都不由開始顫慄。那些他殺過的人,此時都像是變成了冤魂,在他的心頭幻化出一個個扭曲慘白的臉,在他的腦中淒厲暴戾的叫屈聲……
於此同時的是蕭玄呈鷹爪狀的手,再次驟然擊向他的胸口,撕裂,又一次的撕裂!
並不是痛到極致就會麻木,只有更痛,沒有極限!
阿育王自被認定爲轉世靈童開始,就於卡里雅曼廟修行,這種修行是對心靈,對佛法,對身體極限的挑戰!
數十年的苦修,讓他有異於常人的五覺六識!這一切原本是他凌駕衆生之上的資本!
可此時,這一切卻是他痛苦的深淵!
換成普通人,此刻如此折磨下,大腦早就會啓動自我防禦反彈,也就是昏厥。但是他,想要昏死過去,都是那麼不容易。
他幾乎能感覺到蕭玄指尖的冰冷,甚至,他還能聽到蕭玄手指穿過皮肉切開皮肉的嘶嘶聲。
這種他身爲高貴阿育王從未領略過的痛苦與恐懼,和內心深處被喚出的魔障,讓他陷入了深入靈魂的痛楚之中。
“死吧,飛灰湮滅吧!”蕭玄的聲音變得飄渺,阿育王的神志開始飄忽!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蕭玄的手掏出了他的心臟,那顆尚在跳動着的心臟!
接着又是一記暴擊拳,這拳風如龍捲風至,足以絞碎了他的肉身!
阿育王腦中只剩一句話,佛法不滅,阿育王輪迴不死!
可就在這句話要印入靈魂深處時,蕭玄冰冷的聲音響起:“舍利不存,業力永世相隨,你當入地獄,而非入輪迴!你非阿育王輪迴真身……”
那句“你非阿育王輪迴真身”在他腦中炸開時,他軟軟的癱倒在地!
被折磨得完全不成人性的身體抽搐了幾下,沒了動靜!
蕭玄冷哼一聲,數拳揮出,拳風撕碎了阿育王的身體,雜而細碎的血肉,滾落在院中的水泥地板上,屍體爛到如此程度,別說是要凝結舍利子,就是用掃把掃,也掃不出完整之軀了!
如蕭玄所說,舍利不存,業力相隨,阿育王入不了輪迴!
阿育王致死也不會明白,蕭玄是如何知密宗如此辛秘之事的,他更不會知道,蕭玄竟然知道,他當年謀害另一靈童,方纔得到金瓶掣籤的,而他,的的確確並非阿育王輪迴真身。
處置了阿育王的屍體,蕭玄也恢復了吊兒郎當的常態。
只是目光投向牆角處的凌煙時,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苦笑。
很顯然,凌煙此時看向他的目光,那驚駭,完全是在看一個非人類的死變態!
“那個,你也不是沒見過生死的人,不要表現得那麼膽小好不?”蕭玄咂咂舌,笑眯眯的說道。
凌煙沒有說話,雖然扶着牆,但她還是感覺有些腿軟!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
她不是沒見過殺人!甚至她自己殺過的人也不少!
但是她真不能理解,蕭玄搞得那麼血腥變態幹什麼,又不是拍恐怖電影!
“蕭玄,你,你真的是一個恐怖至極的人!我想,我們龍勤所有人,都低估了你!”凌煙艱難的嚥了嚥唾液,語氣依舊帶着惶恐的顫抖。
蕭玄摸了摸鼻子,眨巴着眼睛,笑眯眯的說道:“那你要告密嗎?”
“如果我說會,你會殺了我嗎?”凌煙擡頭,看着蕭玄問道。
從軍事監獄出來的她,真的不一樣了!
以前的她,冷冷清清的,跟蕭玄這種她定義的危險分子,連話都不願多說。
可是今日,她卻一次又一次問蕭玄,蕭玄會如何待她!
蕭玄嘆了口氣,看着那張英氣的俏臉,說道:“一個會站在我身前,說不能戰勝也能戰死的女人,讓我如何下得去手?”
“只是因爲這個嗎?”凌煙低頭,莫名紅了臉蛋兒。
蕭玄笑,道:“那你希望是因爲什麼?”
凌煙茫然的搖了搖頭,終究沒能說出個話兒來
。
蕭玄慢慢走了過去,走近時,忽地伸出手,道:“過來!”
凌煙看着那隻伸在自己眼前的手,卻不敢去握住,即便她的腿都軟了!
凌煙不動,蕭玄自嘲的笑了笑,收回大手,目光停在自己那隻粗糙的大手上,哂笑道:“這雙手,我自己都不記得殺過多少人了!有時想想,我自己都挺怕它的!”
“……”凌煙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似乎有些難以相信,這樣感性的話兒,是出自堂堂鬼王的口中;是出自上一分鐘還血腥殺戮的劊子手口中。
眼前的蕭玄,突然有些不真實。就像他說那句“如何忍心對她下手”一樣不真實!
凌煙想,若她與蕭玄爲敵,蕭玄也會毫不留情的扭斷她的脖子!
想到這裡,她竟然又一次不寒而慄!
可是,此時眼前的蕭玄,是真實的。他是暴君,卻也是言必行的君子,他說不忍心,便是真不忍。他說,他也怕了那雙手,也不會是假話。
蕭玄沒有理由撒謊!
可凌煙,卻不知如此真實了的蕭玄,她該如何去面對!
蕭玄玩味中帶着自嘲的笑了,凌煙的反應太正常了,他身邊沒幾個人見到他,不恐懼不驚怕。
“你身上的疤痕,我看像是風油鞭造成的,看來,你受訊時被鞭打過,被用過刑!對嗎?看來,官方的人,是很不放心我嘛!”蕭玄忽地調轉了話題,張嘴說道。
凌煙這次想起,之前阿育王的一擊,讓她的長裙變成了布條,此時衣衫已成布縷不能遮體!
清風一過,她都能感覺了周身涼颼颼的,不由一聲驚呼出了口,“啊……”
對於常年軍裝,穿了近十年的她而言,穿長裙不露肌膚,都已經是最開放的穿着了。此時一想到,在一個男人面前,竟幾乎半裸,凌煙恨不得有個地洞,給她鑽了進去。
蕭玄乾咳了下,別過了頭,把目光投向了別處,才張嘴說道:“風油鞭的傷,最難痊癒,疤痕也是消不掉的。我教你一個法子,可以祛疤,你要不要知道?”
“……”凌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之前那個手段殘暴的傢伙和眼前跟她柔聲說祛疤的傢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算了,看你那嚇得跟貓似的,哥也沒心情跟你喝茶聊天了!回頭我讓人把藥方送到這個小院給你!回家了……”蕭玄見凌煙始終緩不過來,大手一擺,轉身就走。
他還有兩個小嬌妻在等着他寵愛呢,在這兒跟凌煙扯什麼犢子?給人姑娘嚇出個好歹,萬一找他負責怎麼辦?
只是剛走兩步,卻聽凌煙的聲音響起,“你先別走,我還有話要說!”
蕭玄頓步,回頭,卻見凌煙慢慢從牆角走了過來,不知爲何,她的臉又有點紅。
“嗯哼?你倒是說呀?磨磨唧唧的,該不會是暗戀哥,不好意思說吧?”蕭玄咧嘴,壞笑道。
“今天的事情,你不懷疑我嗎?”凌煙聲若蚊吟。
蕭玄一挑眉,先不說懷疑不懷疑的,他覺得凌煙今天確實古古怪怪的!爲什麼每句話,每件事,都在問他的觀點和感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