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聽起來倒是與泰巫那邊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無論龍婆也好,古巴也罷,又或者白衣黑衣阿贊,終究大多都是當地人。
而蕭玄卻是個徹徹底底的“外來戶”,非正廟出身,也非阿贊修士,當初蕭玄究竟是以何等手段,一舉收服了黑衣阿贊派系的,對於龍婆古巴們而言,依舊是個謎團。
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外人”,涉及軍國大事的事情,龍婆坤即便不想多言,也是有情可原的。故而蕭玄嗤笑之後,卻沒有再逼問。
倒是巫秀山,巫高和赤九兒三人,看着眼前這幾個僧人對蕭玄那畢恭畢敬的態度,一時猜測頗多。幾人流露出的敬畏,可並非是救命之恩那麼簡單。
“既不便多說,你們就滾蛋吧!”蕭玄大手一擺,對龍婆坤幾人說道。
任務沒完成,就這麼離開,龍婆們和古巴們相視一眼,卻又都無可奈何。
在蕭玄面前,他們所謂兇殘無比的戰鬥力,只怕是不夠看的。戰不敵,不退等什麼?況且,蕭玄剛救了他們的性命。
“還望鬼王大人,看在黑衣阿贊們對您尊崇,泰王殿下對您推崇的份兒上,請……”龍婆坤話說一半,卻被蕭玄無情打斷。
“龍婆坤既知我們友好關係斐然,就無需再多說。華夏特勤想必並不會歡迎你們,等他們來了,又是一場無謂的戰鬥!”蕭玄挑眉說道。
龍婆坤左右環視,也不知蕭玄所說的特勤人會來是真是假,沉吟片刻,終究還是不敢與蕭玄叫板,對蕭玄行了合十禮,帶人匆匆離開。
“蕭玄,現在怎麼辦?”巫秀山緊張的望了幾眼祖墓的大門。
此時無論對什麼滿心好奇,都蓋不住對祖墓中事情的牽掛。
蕭玄點了根菸,吞吐了片刻,才說道:“巫高跟我進祖墓,你們守在外面吧!”
“爲什麼?”赤九兒一副好不容易遇上“大好戲”,卻被阻撓了看戲的模樣,兩隻朝天辮搖得跟羊尾巴似的。
“如果我沒猜錯,特勤的人很快會到,巫老負責勸說,你負責阻攔。否則,又是十幾條人命要搭進去。官方的人死這麼多,你們蠱門和巫氏準備如何交代?”蕭玄慢條斯理的說道。
“死就死,是他們無能。管我們什麼事情!”赤九兒嘟噥了句,可氣勢銳減。
巫秀山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說道:“事發在巫氏的祖墓,就算與巫氏沒有直接關係,多少也等於開罪了官家。少不得讓官家對我苗疆又生恐慌,只這一點,就會多有不便。九兒,你就跟我留在上面吧。如果真勸不住,咱們也能圖個心安!”
赤九兒癟嘴,很是不甘,可讓巫秀山這樣一個老頭子獨留在上面,下意識又覺得不妥,隨即指着巫高說道:“那讓他陪你,我下去!”
蕭玄搖頭不許:“等下我還要用巫高!你雖然比巫高厲害,但你沒有巫氏血脈!”
赤九兒聽得迷糊,也不明蕭玄究竟幾個意思,但有一點,那就是蕭玄鐵定不許她去
,扭身兒瞪眼,氣鼓鼓的不再看蕭玄。
蕭玄也不理會小女孩脾性,招手帶着巫高走向祖墓。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巫秀山說不清爲何心慌意亂。
“二長老,你說,這傢伙到底是幹什麼的?我覺得他好像很厲害。唔,可惜打不過他,要不然讓他做我的跟班,也很威風!”赤九兒到底是還有孩子心性,雖說成日裡裝小大人,但在巫秀山這樣一個醫者老者面前,卻也是會不由自主的放鬆。
“蕭玄?不知道,也不要去想知道!”巫秀山看着遠方的山,說道。
赤九兒不能明白,眸子裡盡是嚮往……
“……”
蕭玄和巫高踏進祖墓的大門,巫高沉聲說道:“祖墓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
“只是陣法幻覺。祖墓還是你們巫氏的祖墓,丁點兒沒變!”蕭玄的聲音很穩,讓人心安。
巫高沉默了片刻,急促的呼吸聲在這靜謐中顯得沉重,“我們往哪邊走?”
活了這麼多年,巫高第一次覺得夜竟然這樣長,夜黑竟然就像是永不會消散的迷霧,進來時,天邊已見魚肚白,進來後,卻依舊是伸手不見五指。
“左五步,前行百米!”蕭玄沒等這暗黑吞噬了巫高心中的惶然,已然開口。
巫高大腦中冷不丁浮現出了以往來祖墓拜祭時的印象,蕭玄口中所說的似乎就是印象中的一條大路,只是不知蕭玄是從何判斷。
“右九步,前五十米!”
蕭玄頻頻報路,巫高緊跟不敢落後,“看來真有陣法!”
蕭玄回頭眼神古怪撇一眼巫高,說道:“你們巫氏自黃帝起,數千年文化皆有參與,難不成你們這些巫氏子孫,還懷疑你們的先祖曾創立的輝煌?”
巫高啞然,他竟從蕭玄嘴裡聽出了幾分對華夏文化的尊崇,在他看來,蕭玄可是個狂傲得眼睛裡只剩下自己的人。
“到了!”
隨着蕭玄的聲音,巫高看到了一團未燃盡的篝火,跳躍的火焰上還在哧哧的燃燒着一具嬰兒屍體,焦黑的屍體和空氣的臭惡讓人心悸。
巫高也是個膽大的主兒,強忍着心頭不適,箭步上前,竟三下五除二,就將篝火上的鐵架扯了下來。
卻不料被蕭玄一聲怒斥:“你特麼就是標準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動這玩意兒作甚?”
說着,蕭玄一把扯過巫高,飛快將鐵網上的嬰兒屍體重新放回了篝火之上。
巫高漲紅了臉,倔強的僵着脖子,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很努力才壓住了被責的火氣。
“這是生門明火,沒有這堆火,等會兒咱們下去,可能就永遠找不到上來的路!”蕭玄淡淡說道。
“下去?你是說大長老下到墓地下去了?他挖了祖宗墳墓?”巫高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
蕭玄哼了聲作答,拉起巫高的手,指甲尖兒在他手背上一劃,當場劃破一道口中。巫高不明所以,下意識
的掙扎了下,卻被蕭玄拉住兀自讓鮮血滴在了嬰兒屍體上。
“古書離不是說成年男子中指血液陽氣最重嗎?你弄破我的手背做什麼?”巫高倒是不愚笨,自以爲看明白了些許,張嘴說道。
蕭玄哼了聲,說道:“我是請怨嬰指路,不是與怨嬰結仇!”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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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置是陣中至陰之地,也就是死門。怨嬰守此門,篝火意爲火山,在火山受刑,不得隨意離開,可這陰氣雖重,卻非陰司,爲了冒充此乃陰司,而使怨嬰不離,我猜是以你們巫氏之血封。自然也要巫氏之血開。篝火不滅,怨嬰不死不離,怨嬰不死不離不入陰司,這篝火自然不滅。才能免了被困在下面,不辨陣腳,到時迷了路。”蕭玄快速而簡單的解釋了句。
可這個解釋對於巫高而言,還是有些高深莫測。或者說這些話從一個茅山道士之類的人口中說出來,也比從蕭玄口中說出來要讓他容易接受一些。
蕭玄可不管巫高能聽懂幾句,他只是不想巫高心思太多,誤了事兒,才願意多說一二。
果然,在鮮血完全融入那句已然成焦炭的嬰屍上後,約莫過了半分鐘,焦黑的屍體竟然動了,跳躍的火焰光中,突然多了似真似假的幻影。
一個白白胖胖渾身發光的男嬰,在火光中跪爬,可怖的是這男嬰渾身血泡,就是被火燒灼了潰爛的那種血泡,讓人又噁心又憐憫。
巫高揉了揉眼睛,總以爲是幻覺。
“別亂揉眼睛,看他指路!”蕭玄像是早就知道巫高在此刻可以通靈了似的,淡淡說道。
而蕭玄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也在此刻通靈。在以前,他的確能感受到陰氣,但是像現在這般通靈所見,卻是頭一遭。
蕭玄想,這怕也是鬼符令融合後帶來的。至於巫高,巫氏血脈開封,自然可見。
此時不容雜念,蕭玄看得清楚,嬰兒手指方向竟是朝下,一張一合的嘴巴,卻是不知在說什麼。
“……”蕭玄犯難了,這場景跟他想象中的差別也太大了,這嬰兒說得是什麼玩意兒?
可這時,卻見巫高莫名瞳孔放大,喉間一陣滾動,聲音直打顫道:“他說,他說路就在咱們腳下!還說,要我度他……蕭先生,怎麼辦?”
巫高說話間,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
蕭玄挑眉,揚起大巴掌拍向了巫高的腦門,這一巴掌直接拍得巫高腦中嗡的一下,就跟被門撞了似的。而也正是這一下,巫高忽然見眼前所有幻象都已不見了。
篝火還是篝火,冒着黑煙。焦黑的嬰屍依舊,早已面目全非。
“心智要堅定,時刻不要忘了,你是人!”蕭玄莫名其妙的說了句像是在罵人的話。
可巫高卻知道蕭玄這話的意思,一下後背又是一陣冷汗,浸溼了他的衣服。
“路在腳下!”蕭玄不輕不重的踩了幾下地面,面露了些許難色。找不到路,說起來可真是有些難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