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說的不錯,想必先帝也有些想念諸位了。既然如此,就請諸位隨朕一起拜訪先帝。至於張廷玉等三人,朕聽說並非只有殉葬才能陪伴先王。只有心誠唸佛,僧人亦能爲先王解悶,你們三人今日就去羅迦寺出家爲僧,終身爲先帝祈福吧。”上官惜若最終還是沒有下殺手,或許清淨的佛門能讓這三位在利益中心居高位多年的人重新找回他們的初心吧。
張廷玉當真心中一驚,不由得摸了摸後脖頸,隨即跪地哭謝道:“謝皇上,臣等定會吃齋唸佛,爲先帝和皇上祈福。”
張居正和馮毅榮也謝恩不停,此時的他們涕淚交流,百感交集。原本以爲小命兒都要交代在這裡,誰知竟然撿回了一條命。這也當真是福大命大,或者說皇帝仁慈吧。
皇陵一行,一旬方落幕。李世終和六王爺也曾詢問上官惜若爲何最終沒有取那三個人的性命。上官惜若只是淡淡的笑道:“人靠一口氣活着,靠一身肝膽建功立業。而今那三人雖然活着,卻已經嚇破了肝膽,想必以後不敢胡亂作爲了。”
韓赤月聽聞此事,只是笑了笑,心想上官惜若纔不會那麼簡單。她將那三位重臣放置在羅迦寺,那可是她的地盤兒,這算得上是另一種形式上的軟禁了。
朝中拔去了三棵大樹,受驚嚇的猢猻們稍作鎮定後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是以個個如勤勞的蜜蜂盯着會考的成績,以期待網絡幾個能爲自己所用的人才。上官惜若合上奏摺,揉了揉眼,不由得心生煩悶。
起身離座,慢慢的走出殿外,擡眼望去只見繁星滿天,一輪圓月斜掛在當空。上官惜若長嘆一聲,爾後有些許無奈的道:“韓赤月,你說那些作爲臣子的人,他們爲何偏偏不讓朕省心吶。”
“這是很自然的現象,每一個人都不會臣服於一個他們自認爲沒有什麼能量的人。也正是因爲這一點兒,經過皇上你的馴服之後,他們纔會爲你所用,而不會輕易的被人拐走。”韓赤月據實說道,事有兩面,情況要看機緣。
上官惜若無奈的笑了笑,看了看對方含有太多水分的眼睛,不由得斜靠在對方的肩上道:“被你說的似乎我再無理取鬧,其實我只是希望那些人按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就行。除了該完成的工作,他們完全可以享樂,爲何要處心積慮的拉黨結派?”
“大概是爲了享受永遠的富貴吧,這也證明了越聰明的人越笨。因爲在他們處心積慮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是無法安享生活的。等他們的黨派結成了,他們也該填溝壑入黃土了。”韓赤月也無奈的搖搖頭,這些人爲何就是看不開啊。
上官惜若沒有說話,只是望着高高低低的樹影,想着自己的心事。韓赤月的懷裡還真暖和,如同一個暖爐般,能夠有這樣可以移動的智能暖爐,真好啊。
韓赤月低頭望了一眼上官惜若晶瑩而有着星辰的眼睛,隨即瞭然的道:“不過,我猜讓你煩悶的大概不是這些老油條,而是要入朝的新
人吧。”
“知我者,小月子也。韓赤月,你可是太宰大人,要爲我分憂解難吶。”
“此事不是已經交給霍蜀漢了,我想依那個人的嚴謹,這件事應該不會出太大的紕漏纔對。如今朝政大權在你手上,最後的關卡可是要你說了算的,那些人……”
上官惜若猛地起身,轉過臉來,一臉煩悶的道:“他們能夠做手腳的地方多了去了,那些人的心眼兒,朕可不敢小看。雖然採用了抄錄閱卷的手法,我總覺得那些人也總會找到能鑽的漏洞。”
“其中最大的一個漏洞,大概是沒有唯一的答案吧。雖然以試卷測試,但是因爲答案標準不一,是以就出現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局面。所以,皇上……”
上官惜若表情亮了,笑道:“所以什麼,難道你有什麼好的方法不成?”
“皇上可知道,舉行科舉的目的是爲了什麼?”韓赤月笑望着上官惜若,心想此人的情緒還真是多變,一會兒亮如天上的月亮,一會兒又暗入漆黑的夜,當真是忽明忽暗吶。
上官惜若撇了一下嘴,非常不滿的道:“連你都要小看我這個街頭混混嗎?雖然我沒有像你們一樣受過什麼孔夫子的教導,不過我也是知道科舉是國家在選擇辦事兒的人才。”
“對啊,是國家再選擇辦事兒的人才,是皇上你再選擇能替你辦事兒的人。所以只要能選到人才,這個科舉考試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皇上,你大可以在參加科舉考試的人羣中查找自己需要的人,然後封他們爲官員,不就可以了。”對於韓赤月來說,能夠辦事兒的人,纔是有用的人。書讀的再多,背的再溜,倘若食古不化,那也不過是書呆子而已。
上官惜若當真是心動了,隨即有些懷疑的道:“我真的可以這麼做麼?這樣會不會對讀書人有點兒不公平吶。畢竟他們爲了這個科舉考試可是經歷過重重的磨難,當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就要看皇上你的決定了。就像一個準備開小酒館的人一樣,他肯定要選擇能夠幫他幹活兒做實事的人,而不是那些看似華麗卻一無所有的人。皇上付給他們薪資,那薪資可是百姓所交的賦稅,怎麼能等閒的浪費掉?”
上官惜若點了點頭,隨即思索了一會兒道:“權宜之計,只能這樣了。畢竟如今我手中需要一批能幹事兒的人,所以就只能先對不起讀書人一次了。不過如今漢唐也算是太平,或許是時候該制定一些章程了。”
“你想讓天下的讀書人有事兒幹,想讓那些人不因爲太閒而亂髮議論?”韓赤月是何等聰明的人,對上官惜若的想法自然是瞭若指掌。
上官惜若斜睨了韓赤月一眼,隨即用不鹹不淡的口吻道:“若不是知道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人,我說不定真會找個機會滅了你。誰讓你太聰明瞭,要知道身爲皇上的人,可不希望別人比他太聰明。”
“錯了,你這話當真是錯了。相傳戰國時候的楚王
,曾經提出了一個建議,結果百官都說那個建議超級正點,還直呼喊他們都沒有想到。結果下朝後,楚王就滿臉的抑鬱。他身邊人問是那個人服侍的不周到嗎,你猜楚王怎麼說?”
“該不會那個楚王說百官都在拍馬屁,所以他心裡覺得很不安吧。”上官惜若將心比心的道,作爲皇上就會這樣的疑慮。當百官都符合自己的時候,心裡就會覺得懸;當百官都反對的時候,心裡又會覺得煩。總之做皇上不容易,那龍椅當真是透心涼啊。
韓赤月搖了搖頭,隨即道:“楚王倒沒說這個,楚王只是說:‘人家都說每一個朝代都會有賢人,而今我的朝堂中所有人都不如我,這豈不是表明我沒有能力尋找到並使用那些賢人嗎?我作爲萬乘之尊,能夠一言定江山,如今身邊卻沒有比我聰明看出我錯誤的人,當真是危險了啊。’”
“人們都說得賢者天下安,棄賢者天下亂,大概這句話可以和楚王的話相印證吧。我之所以害怕自己的聰明才智不及羣臣,是因爲覺得如果那樣的話就只能被羣臣耍的團團轉了。所以我纔想自己一定要比所有的下屬都聰明,將他們所有的想法都清晰明瞭的掌握在心中。”
“所以,你纔會這麼累。做皇上本就不輕鬆,如果要事事自己親自做,你覺得能長久嗎?”這些話韓赤月已經憋在心中許久了,只是一直未曾找到說出來的機會,而今終於可以一吐心中之塊壘了。
上官惜若對着韓赤月做了一個鬼臉,隨即跑進殿堂裡頭也不回的道:“我知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過在上路之處,總得多用點兒心嘛。好了,不扯這個話題了,說說咱們的科舉以後怎麼辦吧。”
“科舉自古分文考和武考,雖然就漢唐而言這兩個考試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就文考來說,應該先規定一下考試的範圍,然後根據皇帝你自身的需要確定一下試題的答案。關於武考,這事兒就麻煩多了。”韓赤月也跟着走進殿堂,蹙眉說道。
上官惜若隨手拿了一個蘋果,嘎巴咬了一口道:“我最近也再想這個事兒,我覺得六王爺博覽羣書,精研經書子集,而且熟知朕想做什麼事兒,勘定考試的範圍的事兒交給他,你看怎麼樣?”
“經書子集卻是多有謬誤,是該好好的勘正一番。不過,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竟然那個處處有刺兒的六王爺,如此聽命於你?”韓赤月有些好奇,上官惜若到底使了什麼魔法,爲何能夠讓她的死敵爲她效力了。
上官惜若自得的笑了笑,隨即故意賣關子道:“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嘿嘿。關於武考,我倒是也有一個人選,李興禹少時周遊列國,又曾在武力最強勁的魏吳國任上卿,你說讓他負責武考怎麼樣?”
“是一個好人選,只是你可別忘了對方還沒有成爲你的人吶。”韓赤月在表揚之餘還不忘提醒,畢竟李興禹也算是一個有氣節的人,說難聽點兒這樣的人就是死心眼兒,想讓他們效力,不容易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