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笑着離去,人羣也跟着馬車行進的方向前進。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不過看向馬車的視線卻都透露着一股豔羨。原來讀書是這樣好的一件事兒,能夠被人如此的重視。
當天,上官惜若當真宴請了杜樹人,並且邀百官作陪。天下的讀書人當真因此大長了臉面,再也沒有人說天下士子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之輩了。
八王爺等一干人看到杜樹人眼睛就一亮,聽聞杜樹人並無‘素數天經’時眼神再次轉暗。又見上官惜若對杜樹人如此恭恭敬敬,對於‘素數天經’的嚮往可是被拉到了頂峰。
壬擎棋聽到這些傳言,再度一嘆。
他的小跟班兒卻道:“你是不是有點兒後悔了,你的本事可在你師父之上。他能受到上官惜若如此重視,你肯定獲得的重視更厲害。可是你現在卻站在上官惜若的對立面,爲魏吳國做使節……”
“小跟班兒,小看上官惜若,你會死的很慘的。”壬擎棋頗有深意的道,上官惜若或許不是一個讀書人,但是卻是一個必讀書人更聰慧明理的人。上官惜若或許不是棋手,但卻是一個能比常人多看五六步棋的人。這樣的人,還好自己不是他的敵人。
小跟班兒望了一眼陷入深思中的壬擎棋,忍不住提醒道:“你也別過的太樂活啊,你身上可是有毒吶,你可別忘了。”
“豈敢忘,豈能忘,豈有時間忘?那個人也快來了。”壬擎棋再度意味深長的道,心想上官惜若既然下了一招狠棋,自己打不過,還不能躲嗎?
深夜,壬擎棋在燈下正在翻看昨日剛尋回來的書,一臉的坦然。而小跟班兒呆呆的坐在一旁望了一眼不斷閃動的燭火不由得皺了皺眉,總感覺今天晚上不會好過。
“你真的能看下書去嗎,我總覺得今天晚上會出事兒。”
壬擎棋望了一眼,小跟班兒,笑了笑,換了個姿勢繼續看他的書了。他何嘗不知今夜危險重重,又何嘗感覺不到風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不顧,感知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相反只會讓自己亂了陣腳,是以他選擇了華麗麗的無視。
即便屋頂上的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他仍然故作不知。
“壬擎棋,要命還是要‘素數天經’,你給個說法吧。”一個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雖然說不上多麼難聽,卻讓人感覺嗓子眼有些發堵。
壬擎棋依舊沉默,翻動書頁的節律也沒有被打破。
來人繼續以指尖滑過玻璃的嗓音道:“壬擎棋,你身懷‘素數天經’的消息已傳遍天下,勸你還是早些交出來好。即便是你有魏吳國做靠山,逼急了老子,老子一樣會結果了你的命。”
壬擎棋繼續保持沉默,神色也無任何異常。心想這些人吶,當真是不分青紅皁白,隻身但爲‘素數天經’來。
更多的腳步聲傳來,院子裡甚至亮起了火把,將原本略顯幽暗的小院兒照得十分亮堂。小跟班兒透過紙窗戶,也看到了不少人影。而那些自詡爲讀書人的人
,一個個十分張狂的道:“壬擎棋,奇文共欣賞疑義相與析,趕緊把‘素數天經’交出來。”
小跟班兒轉頭欲向壬擎棋說些什麼,卻發現對方已經不在自己的身邊,是以急忙趕出去。但見壬擎棋倚在門外,懶洋洋的望着那些所謂的讀書人,冷冷的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點兒道理不懂嗎?吵到我倒無妨,嚇到小孩子了該怎麼辦?”
“廢話少說,想活命的話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壬擎棋再度冷笑一聲,望着這些人,幽幽的道:“交出來?書只有一本,我交給你們誰好?”
那些人紛紛作亂,一個個摩拳擦掌向自己人。沒辦法,爲了‘素數天經’所有的自己人都可以變成自己的敵人。
爲首的那個人立即高喝一聲:“吵什麼吵,最起碼讀過春秋吧。用二兩個桃子殺掉三個想吃桃子之人的事兒忘了嗎,當真是笨到家了。東西還沒到手吶,瞎烏吵吵什麼。”
等那些人安靜下來後,爲首的人道:“你只需負責把‘素數天經’交出來,其餘的事兒不用你管。”
“恩,這句話昨天也有人對我說過。不過,你們都是笨蛋嗎,那麼重要的書,我怎麼會帶在身上?”壬擎棋平靜的注視着這些人,神色平靜如井,讓人不得不相信。
爲首的那個人聞言微怒,隨即冷笑道:“別告訴我你已經把那本書燒了,我可不是三歲的小孩兒。”
“沒捨得燒,何況我也怕有一天自己會有遺忘,是以將書埋在了一個很穩妥的地方。那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在那兒,而鑰匙只有我一個人有。”
“把鑰匙交出來,把地點說出來,否則我會讓你知道我手中刀的厲害。”
這次換壬擎棋冷笑了一聲,他走進屋裡,透過一個門縫兒道:“如果你們想得到那本書的話,明天中午別忘了去華山,我會親自將那本書挖出來。”
第二日,浩浩蕩蕩的人跟着壬擎棋來到了華山。細細掃過這些人,不難發現兩張十分熟悉的面孔,竟是上官惜若和韓赤月。這兩個人過來湊什麼熱鬧,上官惜若嘿嘿一笑:自己種下的種子,自然要看看結什麼果了?
只見壬擎棋來到了一個刻有‘天’字的參天古樹旁。這個樹底下的泥土很乾很結實,斷沒有被人新挖過的跡象。
壬擎棋在衆人的注視中蹲下身子,開始挖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挖出了一個非常精緻的鐵盒。大概因爲埋在地下日子過久,鐵盒有些微微生鏽。
掃去鐵盒上的泥土,壬擎棋從走進的袖子中掏出一個小木盒,從中取出一把鑰匙來。或許是埋在地下太久了,竟然打了許久都未曾將鐵盒子打開。
周圍人漸漸有些不耐煩,更有很多人早已摩拳擦掌準備開搶。‘咔吧’一聲,腐朽的鐵鎖終於被擰斷,而那邊由羊皮包好的書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壬擎棋望了望貪婪之人的赤目,用極冷的聲音道:“‘素數天經’天下唯一……”
他的話還
沒有說完,手中的書便已被人搶去。壬擎棋望了一眼自己的小跟班兒,冷冷的道:“我知道你不是簡單的人,但是把書給我。”
“你想燒點這本書,不是嗎?天下僅此一本的書,怎麼能不屬於魏吳國皇帝?”小跟班兒冷哼了一聲,隨即跑向了叢林深處。其實她真的蠻喜歡這個壬擎棋的,只是他註定不能過上這種日子。
小跟班兒沒有跑多久,一隻冷箭就射向了他。小跟班兒望了望那個高大的射箭人,臉上露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隨即將書遠遠的拋出,用盡全身所有力氣高聲道:“‘素數天經’是一本神書,自然要歸於天定之人。書已拋去,誰搶到,那就是誰的。”
那個高大的人迅速加入了奪書的行列,而壬擎棋卻有些被嚇傻了。他是一個聰明人沒錯,可是他卻不是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從來不曾見過鮮血的他,完全沒有想到讀書人竟然可以這般瘋狂。
那些人絲毫沒有發愣,迅速的去搶那本書。只是跑得快的剎不下車,跑得慢的被人擠到一邊兒。有些人手已經碰到書了,卻被人用木頭直接擊倒。場面當真是無比慘烈,讓人見識到了讀書人的瘋狂。
一個滿身青紫的人終於搶到了那本書,只是翻看了兩頁後,就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當真是天書,當真是無……”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或者說他再也沒有說話的機會了。因爲身後一個人迅速的扭斷了他的咽喉,將‘素數天經’抱回了自己的懷中。‘素數天經’終於是他的了,從今以後,他也就可以像壬擎棋那樣受到人家的重視,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了。
顫顫抖抖翻開兩頁,然後他的身體像篩子一般抖動了起來。和這本書上一任短暫的主人一樣,此人也高喊道:“‘素數天經’原來這就是‘素數天經’。呵呵呵,這就是讓人哄搶的‘素數天經’。”
危險漸漸靠近,而由極度歡喜轉爲極度悲傷的人卻並沒有察覺。再一次的一刀斃命,再一次的血流滿地。人生成功的道路千千萬,爲何這些人一定要死死的競爭在同一條羊腸小道?那條道路雖然看起來光閃閃,但是未必適合你啊。
每個人都那麼特殊,上天給了每一個人一個特有的武器,可以讓他們在人間馳騁。可是,就是有人丟掉了自己最有利的飛機,反而跑去和人擠火車。
望着這些瘋狂的人,壬擎棋忍不住蹲在樹下,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錯了,自己當真是錯了。自己終究是個書生,只知道懷璧其罪,以爲只要轉移了主人,事情就會結束。卻不知道,自己轉移出去的不是一本書,而是性命之憂。
在一旁觀看的上官惜若終究有些不忍,讓韓赤月在一個箭頭上抹上牛油,隨即對準那本書狠狠的射去。火燒着了那本書,也燒醒了那些瘋狂的人。
上官惜若終於走到了壬擎棋的身旁,用不冷不淡的語氣道:“壬擎棋真是好手段,現在當真不會有任何讀書人來麻煩你了。你清靜了,踏在兩條人命上獲得了清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