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圓形空間,冰冷的金屬牆壁和地板,還有拱形的金屬穹頂,凌楓本來沒有幽閉症,但突然被困在這個空間裡,他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他大聲喊道:“七姨,不要開玩笑了,快放我出去!”
沒人應答,圓形空間安靜得可怕。
對面牆壁上的一個圓形艙門忽然打開,四個穿着防刺服戴着面罩的戰士走了進來。他們的手中還持着防暴盾牌和橡膠警棍,進入圓形空間之後便一字散開,齊刷刷地想凌楓走了過來。
凌楓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們好。”
四個戰士沒有吭聲,卻將手中的防暴盾牌舉了起來,同時舉起手中的橡膠警棍,一步步向凌楓逼過來。
凌楓驟然緊張了起來,“你們想幹什麼?我不是闖進來的,我是跟七姨進來的。”說着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但圓形艙門卻沒有打開的跡象,更別說是陳小七現身幫他解釋了。
呼!一個戰士忽然舉起橡膠警棍就向凌楓的腦袋砸了過來。
凌楓慌忙側身躲開。
另一側的大漢忽然將防暴盾牌平推過來,截斷了凌楓的退路。
另外三個一涌而上,揮舞着橡膠警棍劈頭蓋臉地向凌楓的身上打來。
無處可退,眨眼間凌楓就捱了兩警棍。雖然有內力護體,但這幾個戰士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戰士,力氣大且下手狠辣,所以打得他也是火辣辣地疼。他心頭頓時火起,側間將左側的戰士撞退一步,然後貼着牆壁逃出了包圍圈。
四個戰士再次舉盾向他包圍過來。
“陳小七!”凌楓大聲吼道:“這是怎麼回事?啊?這是怎麼回事!”
還是沒人應答,四個戰士幾步移動又將他包圍了起來。
凌楓握緊了拳頭,內力也快速地往拳頭上匯聚。
然而,就在他準備放倒這四個職業戰士的時候,他忽然冷靜了下來,心裡暗暗地道:“七姨爲什麼不露面解釋呢?她不可能害我,卻又讓這四個戰士攻擊我……這是一次試探!”
有試探,就有試探的目的。
“難道,有人想知道我的實力?”凌楓的心裡忽然閃過了這個念頭。
有些時候展現實力會帶來好處,但有些展現實力卻會帶來麻煩。
革蘭素生物科技公司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就是因爲知道他掌握着來生丸的秘密,所以纔會陰魂不散地糾纏着他,使用種種卑鄙的手段想要得到他的秘方和製藥技術。同樣的,倘若他展現出驚人的實力,誰又能保證七姨身後的某個人沒有革蘭素生物科技公司那樣的想法和目的呢?
雖然不知道陳小七的身後有什麼人,也不知道對方這樣試探他的目的,但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隱藏實力絕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一念至此,匯聚在凌楓雙拳之上的內力忽然撤銷了,他的神色也有平靜轉爲畏懼。
四個戰士一涌而上,推盾,然後揮舞着橡膠警棍狠狠地往凌楓的身上抽打。凌楓推了幾下,也用腳去踢盾牌,但沒扛幾下就被打倒在地。
四個戰士並沒有停手,繼續用橡膠警棍抽打凌楓。
凌楓用雙手抱着頭,蜷縮着身體,保護身體上的要害部位。
砰砰砰!
砰砰砰……
這樣的毆打持續了足足五分鐘。四個戰士也真是下得狠手,每一下都是用盡了力氣來打,沒有半點仁慈。等到他們收手的時候,凌楓已經被他們打得渾身是傷了。
四個戰士離開了凌楓,從圓形艙門之中撤走了。
圓形艙門隨即關上,整個圓形空間之中又只剩下了凌楓一個人,靜得可怕。
蜷縮在地上的凌楓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可還沒站直身體就又摔倒在了地上。他的半邊臉頰腫了,嘴角掛着血絲。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慘不忍睹。
這次不是假裝受傷,而是真的受傷。
就在剛纔的捱打的過程之中,他甚至沒有用內力護住身體,要的就是現在這種真正受傷的效果!
倒下之後,凌楓趴在地上嘀嘀咕咕地罵着人,抱怨着。
頭頂忽然冒出好幾根金屬管子,然後往圓形空間裡噴射水蒸氣一樣的氣體。凌楓剛剛吸了一口,大腦就昏沉了起來。
“麻醉氣體!對方還想玩什麼花樣?他媽的!”凌楓的心裡真罵人了,但他並不想被人麻醉而任人擺佈,就算是隱藏實力,他也有着他自己的一條安全的底線。他跟着就屏住呼吸,暗暗地運行《黃帝外經》上的龜息心法,讓心跳減慢到最低的程度,對氧氣的需求也降到了最低的程度。同時,他閉上了眼睛,僅僅留下了一條難以察覺到的細微縫隙。
一分鐘後圓形的金屬管收了回去,圓形空間裡面的麻醉氣體也被抽走,換成了新鮮的口氣。
凌楓繼續保持着他的龜息狀態。
圓形空間裡的兩道圓形艙門同時打開,陳小七從來時的圓形艙門之中走了進來。她緩步走到了凌楓的身邊,用腳尖踢了踢凌楓的屁股。
凌楓一動不動,心裡卻暗暗地罵道:“你個臭三八,枉我那麼信任你,你卻這麼整我!”
腳步聲傳來,一個身材魁偉的老人從門口走進來。
這個老人六十左右的年齡,國字臉,濃眉大眼,身高起碼有一米九,身體的寬度也相當可觀,給人一種鐵塔一般的感覺。他一進來,圓形空間裡頓時多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陳小七啪地立正,“首長好!”
“首長?”凌楓的心中一動,暗暗地道:“果然是有人在暗中主使。”
老人站在了凌楓的身邊,蹲下,伸手摸了一下凌楓的頸動脈,幾秒鐘之中才收手說道:“昏了。”頓了一下,他又說道:“小七,你開什麼玩笑,這就是你說的奇才?”
“老總,我……”陳小七苦笑了一下,“或許是我高估他了吧,不過他的醫術真的很厲害。”
“你缺一個搭檔我知道,但你也不能這麼不講究吧?我們要的是戰士,不是醫生。你暫時打消這個念頭吧,能走進這裡的只能是你和玉峰那樣的戰士,這個叫凌楓的醫生沒有資格成爲你的搭檔。就這樣吧,帶他離開這裡。然後你去東邊,玉峰和扎美需要你的幫助,那邊的形式很嚴峻。”老人淡淡地說道。
“是,首長!”陳小七立正說話。
老人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進了圓形艙門。艙門關閉,他的偉岸背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陳小七蹲在凌楓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凌楓的頸動脈,然後拍了拍凌楓的臉頰,不滿地道:“你這傢伙真讓人捉摸不透,在美國的時候你的表現還算可以,可一動真格的你就這麼不濟,害得我在老總的面前丟醜。”
凌楓的心裡也在琢磨,“那個老人究竟是誰呢?陳小七見面和送他離開的時候都立正叫首長,對方的來頭肯定不小。不過,陳小七在正常說話的時候卻又稱他老總,這說明陳小七和他的關係並非是單純的上級和下級的關係,一定還有點不尋常的關係。”
“算了,看來你是沒福氣做我的搭檔了。”陳小七自言自語地道,然後抓着凌楓的胳膊將凌楓從地上拖了起來,隨後環抱凌楓的腰肢,輕輕巧巧地將凌楓送到了她的肩頭上,扛着走出她走進來的圓形艙門。
凌楓的心裡還在琢磨,“原來這就是試探我的原因,她想我做她的搭檔。倘若我剛纔打倒了那四個職業戰士,恐怕後面還有什麼測試吧?如果我表現出強悍的實力,還真就招來麻煩了。”
明白了這個原因,凌楓對剛纔發生的事情就不那麼生氣了。陳小七畢竟沒有惡意,更何況在美國的時候,她幫過他太多的忙了。
原路退回,陳小七扛着凌楓來到了隔壁的一個倉庫中。
這個倉庫是真正的倉庫,堆放着很多超市的貨物。
進了倉庫的一個辦公室,陳小七將凌楓放在了沙發上。
凌楓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作爲醫生,他肯定知道麻醉效果會持續多長的時間,倘若他太早“醒來”,陳小七肯定會發現破綻。
陳小七靜靜地坐在凌楓的旁邊,想着什麼心事的樣子。
凌楓透過睫毛間的縫隙觀察着她的側臉。很快他就瞧見了,陳小七的耳朵與臉頰接觸的部分有一線淡淡的色差痕。不過,它的色差幾乎微弱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如果不是他有心且如此靠近地觀察,他也是沒有辦法發現的。
這個發現讓凌楓得到了一個結論——眼前的陳小七仍然不是真面目。
她的本來面目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呢?
凌楓的心裡充滿了想象。
“哎,倘若他不戰死,我們大概會結婚,孩子也有你這麼大了吧?”陳小七神叨叨地冒出一句話來。
這句話把凌楓嚇了一跳,“孩子都有我這麼大,那她的年齡最少有四十多了吧,我的天啊,眼前的她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她的化妝術也太神奇了吧!”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陳小七從掏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筆記本放在了凌楓的衣兜裡,然後起身,“雖然你沒有成爲我的搭檔,不過我還是願意把我的化妝術傳授給你。”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你和他有些相像,看見你,我就忍不住把你當成我和他生的兒子,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我的化妝術是古老的易容術演變而來的,希望你能學會,然後傳給我孫子或者孫女……嗯,保重。”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凌楓對她有一種如見母親的感覺。
現在,她對凌楓竟也有着一種視若己出的母子情誼。
這,真的是一種緣分。
陳小七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看着她的背影遠去,凌楓差點就忍不住爬起來叫住她了,可是他最終沒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