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這個地方,真正值錢的並不是那些別墅,而是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很多四合院都是王爺府、大臣宅,不僅空間廣,還特別氣派,飛檐翹角,朱門金鎖,蜿蜒走廊,清澈池塘,僅在其中走着便有大味道。
黃家,在京城便有一座稍大些的四合院。
黃家屬於半官半商家族,有人從官,有人從商,從官的堅決不碰商,從商的堅決不碰官,這也是黃家能夠成爲京城一大家族而屹立不倒的原因。
紀發將車停了好遠,下車後給黃部長打了個電話,頓時有一個年輕人拿着手機跑出了四合院,與紀發接頭。
“您就是紀先生嗎?”這年輕人看起來頗有精明氣,卻沒有大氣魄,應該是在黃家打工的工人。
“我是。”紀發點頭應是。
通過手機號確認了關係,這年輕人便領着紀發穿過了車水馬龍的街道,走向了四合院。
剛來到四合院門前,紀發便被氣派的大門引去了目光。這門高兩米有餘,通體朱漆,鑲嵌黃色門釘,長兩寸,見一寸,威嚴肅穆,令人感嘆。
“以後若是有機會,倒要在京城弄一套四合院住住,將父母都接過來。”
紀發常年遊歷大江南北,各種各樣的酒店賓館乃至防空洞招待所都住過,只覺千篇一律,並無甚不同,倒是這四合院顯得氣派有趣,若能合得定爲居所。
門被推開,年輕男子帶着紀發走進了四合院,入目有口大水缸,水缸缸口周圍全是綠色的苔蘚,裡面裝滿了清澈的水。
似乎見紀發眼神被吸引了過去,年輕男子笑了笑,道:“古時沒有水龍頭和抽水泵,爲了防止着火沒法兒及時滅掉,就準備了這麼一口大水缸。聽說這水缸有鎮宅驅邪的作用,誰知道呢,反正家裡大人們說每個星期換一次水,髒了的水則用來沖刷地板,倒也沒浪費。”
紀發聞言笑了起來。
這年輕男子看起來就精明,果真不假。他竟知道紀發對這水缸好奇,作了解釋。
接着,紀發環顧四
下,只見這四合院不僅氣派,此刻還有很多工人在施工,正房上還有人在拉條幅,有些不解,卻沒有開口。
如今紀發是客,總不好隨意亂問。
那年輕男子很快就領着紀發穿過了蜿蜒的走廊,去了後院一間書房。
年輕男子敲門領着紀發進入後,便躬身退下了。
而此刻這間書房裡,除了邀請紀發來的黃部長外,還有一個正在寫字的中年男人。
看到這中年男人的時候,紀發微揚眉頭,因爲他覺得這個人非常熟悉,一時間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只能靜靜地看着那站在中年男人一旁微笑的黃姓老人。
那黃姓老人向紀發招了招手,道:“紀發,你來得正是時候。我這侄兒最近心血來潮,想要練練書法,可在我看來實在寫得亂七八糟,烏煙瘴氣,你來讓他瞧瞧什麼纔是書法!”
聞言,紀發先是一怔,繼而暗叫不好。
這黃姓老人鐵定是因爲上次在莊老爺子壽宴上發生的事情,認爲紀發在書法上造詣頗深,想要以書法爲噱頭,令三人進入聊天的狀態。
只是紀發憑藉綠色天眼異能能夠識別一個文字的墨水用量以及每一筆每一畫的墨水走向,本身對書法着實是一竅不通,寫字更雞飛狗舞,令人不忍直視。
紀發這要是一動筆,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黃姓老人顯然不是紀發肚子裡的蛔蟲,更不知綠色天眼異能之事,再次揮了揮手,笑道:“紀發,快來。”
紀發雖然不願上前,卻也只能咬了咬牙,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當紀發來到書桌前時,那中年男人正在用毛筆寫行,通篇下來,字體如行雲流水,流暢連綿,溫柔間又透着一股瀟灑之意,顯出此人心性甚佳。
紀發能欣賞好字,見狀後忍不住讚道:“好字。”
花花轎子人人擡,紀發本以爲自己脫口而出一句稱讚,怎麼也會與這中年人結下些許善緣,沒想到卻迎來一句冷笑聲。
“好字?我這字若以真正的書法
界大師墨寶相比,無異於雛雞較之鳳凰,遊蛇較之青龍,泥土較之白雲,你從哪兒看出的好?”
紀發聞言渾身一震,只見那中年人已擡起頭來,目光如電,頓時如墜冰窟。
此人好強的氣勢!
紀發走南闖北遊歷五年,見慣了大場合,可被這中年人一瞪竟覺渾身冰冷,普通人若直面這氣勢,只怕早已站立不住了。
紀發硬着頭皮擠出一絲笑來,道:“墨如行雲流水,字似龍行江海,溫和中透着一絲瀟灑,灑脫中帶着淡淡的落拓,自是好字無疑。”
中年人冷冷淡淡地道:“比之鐵泰書如何?”
他竟直呼鐵泰書其名?
紀發眉毛一揚,而後打了個馬虎眼兒,道:“一者爲狂草,一者爲行書,正是直升機比之民航機,無從可比也。”
中年人冷哼一聲,道:“你只需給出個高低強弱來。”
紀發沒想到這中年人如此好勝,與桌上書法所呈現出的氣勢竟截然不同。
使得一手瀟灑墨寶的人,怎會如此着相?
紀發先是一怔,接着餘光瞥到了一旁的黃姓老人。
這老人一直面帶微笑,並沒有因場間氣氛變得奇怪而變化表情。
我進來時他表達善意時表情如此,如今氣氛不對,他表情依然如此……
我終究是他喊來的人……
難道……
難道這中年人不過是嚇唬我,想試探試探我有幾斤幾兩?
一念及此,紀發底氣也就足了起來,揚聲道:“都說字如其人,看一個人的字,就能看出這個人的爲人。我看閣下書法中盡顯灑脫之意,本人緣何喜好爭強鬥勝?若比人,閣下輸給了鐵老爺子,也就沒必要再比字了吧?”
見紀發到了黃家地盤依舊不卑不亢,黃姓老人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少巔,我就說了吧,這小子不僅書法之道有頗高造詣,爲人也不似那等阿諛奉承的年輕小輩。這下,你不用再試探了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