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劉川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深灰色的煙霧,然後就在那煙霧在他的臉前即將瀰漫開來的時候,他突然又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卻只見那原本正欲擴散的煙霧竟然神奇的化做了兩道煙柱,從他的兩個鼻孔裡鑽了進去。
“呼……”他這纔像是吸到了香菸的精華,一副十分舒適的樣子輕輕的將煙霧從嘴中吐了出來,然後慢條斯理的踱着步子到了辦公室南側的沙發邊,一屁股在那張單人沙發裡坐了下來。
說實話,剛剛進到朵蘭會所裡的時候,眼睛裡能看見的全是殘缺的東西,甚至就連看見的幾個美女員工也都是受了傷,不是這兒粘着一塊兒創可貼就是那兒蒙着白色的醫用紗布,十分觸目。
情況,絕對比劉川之前聽了陳龍的簡單敘述之後要嚴重的多。
當時血氣方剛的川哥就有一種衝動,直接帶人將霸業大廈給砸了算了。
但那也只是一時的念頭,當剛纔他連着吸了幾口煙之後,情緒也穩定了下來。
“嗨!劉川,你倒是說話呀?咱們怎麼辦?這哪裡是砸朵蘭嘛,這簡直就是砸朵蘭的招牌和你我的面子!如果咱們不有點兒行動,這次這面子可是栽大了!連會所的安全都保證不了,以後誰還會入咱們的會員?”
陳龍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就像是一隻活螞蟻,此時卻是被放在了油鍋上,不得不來回的走動一樣。
他一邊說,一邊煩躁的將手裡吸了大半截的煙甩在了地上,然後狠狠的用腳踩滅。
陳龍說的話,正好也說在了劉川的心坎上。這確實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問題!
對付蔣霸,直接大規模的硬碰硬,劉川覺得現在不但時機不到而且實力也應該達不到。
雖然青聯社也是一支強勁的隊伍,但畢竟中州市是蔣家經營了多年的地盤,而對於青聯社來說,這一點恰恰是弱點——青聯社畢竟纔來中州市裡立足。
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這青聯社的實力對比蔣少的實力來說,其實連個“強龍”都算不上。
可是,要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就讓這場事情過去了,那也顯得朵蘭太鱉了。
不但以後朵蘭在中州市的娛樂界會名聲一落千丈,而且正如陳龍所擔心的那樣,連安全都保證不了,誰還來消費?
那麼前一段煞費苦心安排的那場情趣內衣表演所取得的宣傳效果,完全會被這次打砸所掩蓋,朵蘭會所或許會因爲這件事情而生意一落千丈!
“我TMD就不明白了,這蔣霸也算是名聲響噹噹的人物,怎麼做了事情,好像怕別人知道一般,夾着尾巴就逃了呢?”
陳龍還在來來回回的踱步子發牢騷,又點着了一根菸,一邊吸,一邊自言自語道。
劉川猛地一驚:“什麼?你說什麼?什麼夾着尾巴就逃了?怎麼回事?”
陳龍看了他一眼:“也沒什麼,就是我覺得很奇怪,昨天王三帶人來砸朵蘭,好像是精心策劃了的,時間什麼的都掐的很準,等我們的人得到訊息衝到大廳的時候,這羣王八蛋已經開始撤退了,而且停車場裡的車都沒有熄火,就好像是專門不想和我們打照面,害怕和我們交手一樣,跑了!”
“……”劉川專注的看着他,腦袋裡在快速的思考着。陳龍說的這件事情,應該不是一個正常的現象。
果然,劉川的這個推測,在陳龍隨後的敘述中得到了證實。
“話說,我也算是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了,這樣砸場子的事情,自身經歷沒有上百場也有幾十場了,但不管是我看見的還是親自帶頭乾的,都沒有這樣的!”
陳龍走到劉川身邊站定,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劉川,好像怕是劉川聽不懂他的話一般的又解釋道:“一般砸場子,那是要給對方難堪,滅對方的威風,挫對方的銳氣,所以有準備去砸的話,不單單是砸了東西這麼簡單,通常都是連帶着將對方的看場子的人也給收拾了,這纔算是真正的砸了對方的場子!”
劉川站了起來:“這事兒果然蹊蹺!陳龍,你怎麼沒有早告訴我?”
他的意思,陳龍早上打給他的那個電話中,並沒有提到這個細節。
而這個細節,現在在劉川看來很重要,甚至能影響到他對這件事情的判斷和對這件事情的應對之策。
“嗨,這有什麼好說的?他們跑都跑了,我還說這些幹什麼?我只需要告訴你,咱們朵蘭被蔣霸的人砸了,你來拿個主意,看咱們這邊兒怎麼採取措施不就成了嗎?呃,對了,劉川,你想到怎麼辦了嗎?”
陳龍輕描淡寫的說道。直到此時,他並沒有意識到王三砸了朵蘭就帶人逃跑這樣一個現象,在整個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
“……”
劉川不語,眼睛定定的看着辦公室裡對面牆上的一張大展宏圖的畫,嘴裡的菸捲子倒是吸的“嘶嘶”作響。
突然,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夾住了叼在嘴上的菸捲子,取了下來:“你早上在電話裡說,那你們捉住了對方一個人?”
“是呀!尼瑪,他還算是條漢子,嘴硬的很,要不是……”
陳龍津津樂道的想說一說蘇秦背劍。
卻不料,他的話被劉川給打斷了:“那你有沒有問,王三一夥爲什麼砸完了就跑?”
“這個,這個倒是沒有問……”陳龍如實回答。
“好吧,那快點兒將他帶過來,我要問問他!”劉川衝着陳龍就嚷嚷道。
看樣子,劉川這會兒比較興奮。
陳龍也不多言,走到門口,衝着隔壁的保安室裡喊了一嗓子,也不過就是分分鐘鐘的時間,兩個青聯社的漢子便押着那河馬到了陳龍的辦公室裡。
經過大半夜加上一上午的休息,河馬原本那背在身後高高舉起猶如天使翅膀的一雙手臂終於算是放了下來,迴歸了原來的位置!
只不過,胳膊長時間蘇秦背劍所帶去的疼痛依舊,他一臉苦楚,眯縫着被打成了一線天的眼睛,一瘸一拐的一走進來,見了陳龍就求饒。
“大哥,老大!你放了我吧!我只不過就是王三手下的一個小馬仔,混口飯吃,他讓我們來,我們能不來嗎?求求你,放了我吧!”
看那樣子,倒是差一點兒就要給陳龍下跪了。看來,昨天晚上的蘇秦背劍,在他內心裡也造成了很大的陰影。
混道上的,遲早都要還的,不論你在道上飄呀飄呀飄的多自在,總有一天會挨刀……
“放了你?你以爲我們現在放了你,你回去後蔣霸會饒了你?”
陳龍還沒有答話,劉川就在一旁甕聲甕氣的說道。
他這一句說出,河馬果然不央求了,只是愣愣的看着劉川。
確實,他現在回去,在蔣霸手裡就是背叛者,而蔣霸對待背叛者是怎麼樣摧殘的他了解的很!
見河馬那樣子,劉川便知道,他的這句話,正中了河馬的心事,於是心中更加有譜。
“我問你點兒事情,你如實的回答我,說不定到時候我可以給你一條生路!”
劉川嘴裡叼着菸捲子,一臉的牛B咔嚓,看着河馬那張腫脹的已經分不清原來面目的大胖臉。
河馬一個愣神,正準備開口,不料劉川對着他又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開口。
繼而劉川卻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陳龍的辦公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那盒黃鶴樓,從中抽出一支,遞給了河馬!
吸菸能暫時緩解疼痛以及緊張的情緒,河馬從昨晚撲倒在地上捱了第一腳的那一刻起,就想能美美的吸上一支菸,只是,沒有人給他。
這一刻,夢想成真,他飛快的伸出手,接過來了劉川手中的那支菸,熟練的叼在了嘴上。
“咣”的一聲,劉川掀開了自己手中的那隻純鋼火機大機頭,然後嫺熟的擦着了火,伸過去,給河馬點着了煙!
一旁,陳龍瞪着眼睛,看猴戲一般的看着兩人,他弄不懂,劉川這是要鬧哪般?
要說問河馬話,經過昨夜的加料蘇秦背劍,陳龍敢保證,河馬這廝今天絕對不敢耍滑頭,劉川一問,他定然如實交待。
在陳龍看來,劉川根本不用這麼客氣的對待河馬。
“呼……”河馬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停頓了兩三秒的呼吸,讓那醇香的煙味兒在口腔裡鼻腔裡久久迴旋,閉着眼睛,用心去享受這難得的菸草香味,隨後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伴隨着深灰色的煙霧從嘴裡也噴了出來。
與此同時,劉川又開口了:“現在你的處境很不好呀,你交代了昨天來砸我們朵蘭的是蔣霸,毋庸置疑,我們肯定是要報復蔣霸的,那他就一定知道,是你出賣了他!”
劉川加重了語氣,突然用手一指河馬,河馬頓時愣住,手中夾着的香菸都差點兒嚇的掉落在了地上。
就在他極度的緊張之際,劉川的嘴卻是沒有停下來,繼續吐槽:“而蔣霸那廝,我是知道的,心狠手辣,所以你要是犯在了他的手裡,我估計比你昨天受的加料版蘇秦背劍更難受!我這樣說沒有別的意思,我是想讓你清醒,你沒有退路了!”
一根長長的菸捲子,這分分鐘鐘的工夫,竟然已經讓河馬大口大口的吸掉了近乎一大半,那灰白的菸灰積攢在菸捲的前端,他的手一抖動,菸灰紛紛揚揚的飄落下去!
劉川說完話,就那樣定定的站在河馬面前,用眼睛盯着他。
屋子裡,一時間安靜的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