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萬一左剛陷在裡面,不把他給救出,斷然不會自己一個人離開。
大不了就是一死,兄弟倆一起留在這片原始森林裡。
做好決定之後,陳天華繼續大口大口地做深呼吸。
也許今天鮮血流得多了點,再加上繼續幾小時的行走,感覺氣短呼吸急促,胸口微微覺得悶,不像以往那樣的暢快。
下一秒鐘,陳天華從相反方向,突然一個側身翻滾,遂即起身單膝着地舉槍、瞄準、扣動扳機射擊,一系列動作完成的如行雲流水般的灑脫,就像移動打靶。
“砰…”
槍聲在靜謐的森林裡尤爲響亮,子彈從這把三零式步槍中飛出,射向目標。
“卟嗵…”
隔着大老遠,陳天華隱約間聽到一記沉悶的聲響,以及樹枝斷裂時所發出的清脆動靜。
除此之外,再無其它。
陳天華在原地附近不停地變換方位,沒有發現敵人向自己開槍的方位射擊。
難道敵人在放出煙霧,引誘他繼續深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陳天華變換另一條路徑,繼續向前呈戰術搜索姿勢推進。
當他抵達那個暗哨屍體邊時,發現其外貌特徵,這應該是個東洋特種兵,被自己一槍擊中脖頸部位。
再舉起望遠鏡觀察,前方樹林中,隱約又出現了兩道白色的影子。
陳天華仔細搜索周圍有否有左剛的線索。
果不其然,在離這東洋兵屍體上方三十米處,一條溪河邊的綠色草叢上,有一片半尺長的野草被壓平,明顯有十數人踹踏過,還有軍鞋印。
有一隻綠色單軍帽落在草叢裡,陳天華小心翼翼用槍尖挑過來一瞧,軍帽內邊沿裡面,有一個代碼‘6G’。
6G,是浙新軍第六混成標團的軍中代碼,所有這裡的軍需物資,都有編號6G,若是槍枝彈藥還要延展,如6G-1A。
在這原始森林裡,參加搜索的新軍第六標團兵卒,不可能把軍帽隨便遺失,這要受到紀律處分的。
這十之七八是左剛頭上的那頂軍便單帽,他在這裡可能被敵人抓獲,拖拽過程中不小心帽子落了。
陳天華心裡咯噔一下,直覺是左剛出事了!
雖說有心裡準備,但事實面前頭腦還是‘嗡…’一下,面色刷白地癱坐在地上。
瞬間,他感覺血直往頭上涌,頭腦裡一片空白。
在草地上癱坐了有一分鐘,陳天華逐漸回過神來,悲痛沒有淹滅他的理智。
他深知左剛就在這片密林中,這是敵人專給自己挖的一個坑,拿左剛來引誘他跳入坑裡,然後圍捕他或擊斃他。
明知有陷阱,就是龍潭虎穴也得闖一闖,救出左剛兄弟要緊。
陳天華並沒有往溪水方向移動,而是側向遠離迂迴。
……
不知不覺間,陳天華摸到了密林中一片丘陵地帶,後面有一個不算大的山谷。
他總感覺周圍有數雙眼睛在盯着自己這方位。
猶如一隻機警的獵豹,陳天華不停的變換藏身位置。
他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就會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確保自己不會落入敵人精心設好的陷阱之中。
有了前車之鑑,負責埋伏在山谷之中的兩名菊刀特戰隊員,和數名特遣隊員,他們非常注意自己藏身的位置,儘量混淆在綠色繁葉之中一動不動。
由於煤山跟廣德山脈的原始森林,到處都屬於人跡罕至的‘野山’,環境潮溼漳氣籠罩,且滋生了許多品種的蛇蟻毒蟲,還有藏在樹葉上的螞蟥等吸血生物。
陳天華明顯預感到有威脅存在,但在沒有將潛在敵人揪出來之前,他是斷然不會輕易突進的。
對於他現在這一單槍匹馬而言,對峙反應的機會只有一次,一旦失敗,便有可能面臨生命被終結的殘酷命運。
不僅僅在於自己被終結,便代表着左剛也活不成了,他一大家子人,還有一個未出身的孩子呢。
現在除了他自己,沒人有本事能營救左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天華仍然在丘陵腹部的山谷中橫向徘徊,尋找戰機,就是不肯往前走。
忍耐力也是特戰素養的基本要求,現在就是陳天華和對手福田比拚忍耐力,看誰先露出破綻。
這下子可倒好,時間一長,坑苦了那兩個在繁密樹枝上的東洋特種兵暗哨。
農曆三月中旬,已是春末夏初時節,密林中,尤其那些繁密樹枝上特別悶熱,那些傢伙身背幾十公斤的作戰揹包,穿着軍便服己見滿頭大汗,又不能動彈。
他們不得已將作戰服掀開點,因爲密林子裡有林風徐徐吹過。
一會功夫,兩個藏身於繁茂枝葉中的菊刀特種兵,已經被小拇指大小的野蚊子給包圍了。
蚊子鑽進大腿、脖頸、胳膊等較爲柔軟的位置上叮咬,己經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大包,奇癢難忍。
兩個東洋兵都能感覺得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正在被指甲殼大小的野蚊子快速吸走。
這不算什麼,他們的背部不知何時多了無數條螞蟥。
螞蟥原本是生活在水裡,或者沼澤淤泥裡面的。
但這片密林遮天蔽日,裡面溪水潺潺,環境裡整天水霧濛濛,在裡面待上半小時,全身悶溼漉漉的難受。
在兩個東洋兵藏身的樹枝中,樹葉背面從沒有接受到一絲陽光的照射,上面全是露水,這裡成爲許多螞蟥的絕佳棲息地。
東洋兵的身體被野蚊子進攻,血腥味瀰漫在繁茂的樹葉間,成功引起周圍大量螞蟥的注意。
幾十上百隻螞蟥沿着幾根樹枝,前赴後涌的向兩個東洋兵身上緩緩匯聚。
開始有幾隻剛爬上身被他們給拍掉了,可是從褲管、背上爬入的他們就沒辦法了。
螞蟥接觸到體表皮膚的一剎那,便將觸角刺穿皮膚,開始肆無忌憚的吮吸着鮮血。
不一會兒,便從小手指大小,變成了比大拇指還粗的‘龐然大物’。
兩個東洋兵忍受着野蚊子跟螞蟥的壓榨,卻根本不敢有較大幅度的動作,生怕一不小心被陳天華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