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袁世凱的野望

糟糕的財政,仍然困擾着袁世凱政府。但是政治格局更是讓他煩惱。自從架空了參議院後,原以爲能好一些,結果與他想象的截然不同。黃興組建的國民黨,作爲民國政府第一大黨,處處與自己作對,鬱悶之時,今年三月又生了宋教仁槍殺案,立即引起了輿論的攻擊,說宋教仁被殺,完全是自己在背後操縱的,這這是哪跟哪呀

前幾天,財政總長熊希齡報來了財政收益情況,沒想到東北的稅收,竟然比去年同期多了三成,這利好消息,給袁世凱乾渴的心田,帶來了少許的雨露。不由把眼光再一次瞄向東北大地,他又一次想不明白,這塊神奇的土地,自己的管轄力度少之又少,爲何有這麼大的回報,他的魔力到底在哪裡?

號稱“智多星”的楊度又被找了來。現在袁世凱無論是高興、還是鬱悶的時候,都會把楊度找來排解和分享,這以形成慣例。今天又給他送來了好消息,承德大西溝金礦、葫蘆島金沙礦以經開始出金,雖然數量不多,但畢竟看到了希望。隨着開採力度的增加,一定會帶來豐厚的收穫。心情大好的袁世凱,自然把楊度找來一起分享。

“哈哈,皙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那兩處金礦開始出金了。”此刻,袁世凱高興的像個孩子。楊度聞之也很高興道:“大總統,太好了,以後財政會逐步緩解的,對於政府的聲望,將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基於這一點可以看出,那個性盧的忠心可嘉。”

袁世凱心情大暢道:“商人都是唯利是圖的,而這個盧某人把天大的禮包送給我,說明什麼呢?他所求什麼呢?什麼東西比金子還有誘惑力呢?”

楊度狡黠道:“是權力,他向你示好的目的,是在謀取權利,否則常理是無法解釋通的。”不能說楊度說的不對,盧一鳴是在謀取權利,但是他真正的想法,楊度包括袁世凱在內是無法猜到的。

袁世凱笑道:“商人謀取權利,是爲了更大的利益。老夫唯一疑惑的是,他想要什麼樣的權利。”

楊度道:“也許是人的本性在做崇,當金錢擁有到一定時候時,開始追求名望,甚至不折手段,放眼望去,世上有幾人能逃過此劫。”

袁世凱悠悠道:“皙子的話真是一針見血,你我皆是如此。”楊度嚇了一跳,突然感覺自己說的太多了,口無遮攔,豈不犯了大忌。眼下袁世凱以經坐在高位,即使是朋友,又能如何?見袁世凱似乎拿他的話沒當回事,心裡平靜不少。

接着袁世凱說道:“如果盧某人能給我帶來好處,我準備滿足他的要求,皙子你看如何?”

楊度揣摩一下袁世凱的心思,斟酌道:“大總統,我看不忙,看看這個性盧的到底是何方神仙,再定奪也不遲。”

這時,屬下進來稟報,東三省商會會長盧一鳴攜夫人求見,袁世凱哈哈笑道:“怎麼樣皙子,說曹操,曹操就來了。”隨後吩咐馬上召見。

接見在友好的氣氛下進行,凡俗禮節進行完,寶珍被下人領着去覲見女眷。這邊分賓主坐定,袁世凱見盧一鳴挺拔的身材,飄逸俊朗的面容,毫不矯揉造作的神態,立即有了十分好感道:“盧會長,乃一表人才,年紀輕輕,竟有這般造就,令老夫佩服。縱觀天下,芸芸衆生之中,能有幾人?常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呀。”

盧一鳴望着袁世凱那面鼓鼓的臉,滑稽的鬍鬚。說實在的袁世凱長的太一般了。但是那雙眼睛卻與衆不同,顯得異常明亮,閃爍着智慧的狡黠。而楊度卻是四方大臉,細長的眼睛,有些深邃,微笑注視着他一言不。

盧一鳴站起來回答:“大總統過講了,盧某不才,乃機遇降臨,運氣使然,幸運幸運。”

楊度話:“盧會長數載之間,成就斐然,並且見識不凡,如無有心中的韜略,何以做到今天的地步?”盧一鳴心裡非常明鏡,楊度在試探他。況且楊度其人,前世的記憶中有所耳聞,是一個怪才,此人不得不防。

盧一鳴道:“實不相瞞,我在美國十年,期間了一筆橫財,回國後再加上家族的優勢以及在國外的人脈。另外我抱着實業救國的目的,獲得有識之人的幫助,買賣做大起來。當年徐總督就幫助過我。”他的慌撒的很圓潤。

楊度又問:“某有一疑,請你解惑,當年你鋪設鞍山到營口的鐵路時,與朝廷簽了十年合同。那時候你就知道清廷會垮臺嗎。”

盧一鳴笑道:“我哪有那兩下子,坦率說十年美國生活,使我有了美國人的理念。美國內遍地都是鐵路。美國人的口號是,要想富先修路……。”

袁世凱聽到這麼新奇的口號與孫中山的修築鐵路的構想完全不一樣,忍不住打斷盧一鳴的話問道:“要想富先修路,有意思,你能具體說說它的好處嗎?”

盧一鳴稍微組織一下語言說:“大總統,流通領域的快捷,取決於貨物週轉的速度。商品的快速消耗,既刺激上游產業加速生產,又加速了下游羣體的快速消費,它涉及了許多方面。比方說。一斤大米運到京城……。以上例子是耳熟能詳的東西,關鍵是他帶動了相關產業的展,多種商品形成巨大的物流鏈。在其拉動下,相關產業獲得迅速展。反過來又刺激製造業加大投資力度,正所謂錢能生錢就是這個道理。而鐵路是獲得以上成果的保證,因此,如果想富必須讓流通領域快捷起來。”

袁世凱捋着鬍鬚沉吟道:“雖然你說的深奧、難懂,但我還是聽懂了你說的意思。一句話鐵路鋪多了,就能生出很多錢。錢多了嗎,稅收就多了。國家就富了是這意思吧。”盧一鳴笑着點點頭。袁世凱長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想鋪鐵路,孫逸仙信誓旦旦要鋪20萬公里的鐵路,大話可說,不切實際,關鍵是錢在哪裡?”

盧一鳴道:“鋪設鐵路,爲什麼要國家出錢呢?就像方纔楊先生提出的問題,我現在加以說明。與朝廷簽訂了合同,然後十年後把鐵路無償的獻給國家。是基於兩點考慮:第一,出於爲國家做點事情,盡一下自己的微薄之力。第二,十年的運營,我不僅收回了先期投資,而且得到了豐厚的利潤,我是名利雙收,和樂而不爲呢?大總統我可以向你保證,前朝的一紙合同,對於民國政府同樣有效。我不會食言的。”

袁世凱大喜道:“盧會長,難得一片報國之心,天下都像爾等所想、所做,中國豈不復興有望。”盧一鳴心裡罵道,說得好聽,還不是爲你的一己私利。

這時楊度問道:“盧會長,不用國家出錢,那麼你有什麼好辦法?”盧一鳴笑道:“國家先要有公信度,政策不能朝令夕改,要讓國民認爲你講信用。不能爲眼前的蠅頭小利而放棄長遠的利益。必須制定出一個長遠的展規劃,這是前提,否則一起都免談。”

“至於說到少花錢辦大事,甚至不花錢也能辦大事的原則。先要讓利於民,制定相關政策及法令法規。因此,鋪設鐵路可以採用三種形式:1,商辦鐵路,就像我的情況一樣,可以規定年限。2,合辦鐵路,政府和商人各出一半資金,3,合資鐵路,與外國人合辦。”

楊度驚呼道:“讓外國人來辦鐵路,那豈不是賣國行爲?”盧一鳴回答:“合資鐵路前提是路權必須歸我所有,在此基礎上達到利益平分的目的。實際上就是利用外國人手裡的錢來達到我們的目的。當然沒有好處的事情沒有人去做。”

盧一鳴說完,袁世凱和楊度陷入沉默,如此新奇的想法,必須消化一陣子。良久袁世凱問道:“基於你說的情況,莫非山東金礦就是採用此招數?”盧一鳴回答:“不錯,金礦不但很快就能開出來,而且你不用花一分錢,便能得到豐厚的回報。大總統這只是一個方面,深層的原因將涉及到政府方面的佈局。”

袁世凱不由支楞起耳朵道:“那麼你說說,給政府方面能帶來什麼好處?”盧一鳴沉思一會兒說道:“眼下列強各國每時每刻都想瓜分中國,這是它們的共同點,其野心昭然若知。民國政府別說和所有列強作對,即使單獨對某一國恐怕也做不到。”

見袁世凱和楊度都點點頭接着說道:“有句老話說的非常好,國與國之間,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我認爲民國政府應該採用遠交近攻的策略,同時分化和瓦解列強之間的團結。目前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日本,如何遏制日本對中國的狼子野心,是當前民國政府的頭等大事。”

袁世凱嚇了一跳急問:“日本想對中國圖謀什麼?你有什麼根據?”盧一鳴神秘道:“我在美國朋友那裡探知,日本政府內閣制定了一個長遠規劃,第一步吞併東三省,在此基礎上。繼而吞併中國大陸。”

楊度哈哈笑道:“以日本的實力,想佔領中國,無疑是癡人說夢。”盧一鳴深知,袁世凱也好,楊度也好,包括孫中山及所有民國政治人物,對日本人真正的野心壓根不知道,他辯道:“楊先生,你有所不知,日本人制定的是長遠戰略,雖然他的國力還達不到那種程度,如果我們不加以重視,災難遲早會來。日本人瘋狂的展軍力,尤其是他恐怖的海軍,他們就是爲那一天作準備。”

袁世凱說道:“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麼我們採取什麼對策爲好呢?”盧一鳴道:“山東金礦就是最好的契機,我看先和英國合辦金礦等其他礦藏,然後和美國、法國、俄國、德國合辦鐵路,把日本孤立起來,利用列強的聯合勢力遏制他。當然了私下裡也給日本人一點好處,一定要控制好度,使他不至於狗急跳牆。”

袁世凱大吃一驚,暗忖,這小子真他媽不簡單,這招數簡直太高明瞭,百利而無一害。頓時,一條清晰的脈絡在頭腦裡快速形成,立即變得胸有成竹起來,正所謂治大國如烹小鮮,關鍵是你想到沒有。眼前之人,既是個精明的商人,又有政治智慧,如今投到我的帳下。如虎添翼不說,自己大總統的位置將坐得更加板實。

而那邊的楊度是倒吸一口涼氣,立即對盧一鳴佩服起來,難怪他把自己的商業王國打造的如此強大,的確是智謀超羣,隨口說道:“盧先生一席話,敝人茅塞頓開。乃相見恨晚。你所說的分化瓦解列強,的確是一步好棋,不過,你認爲如何佈局爲妙?”

盧一鳴道:“鑑於國內的局勢,先在北方施行爲宜,便於掌控。我認爲在沿海地區選擇兩個省試行,積累一定經驗後再推廣。”

袁世凱問道:“你認爲在那兩個省試行爲宜?”盧一鳴不加思索道:“山東和江蘇,要把誘餌做足做大,尤其是山東,除日本外,讓列強各國全部參合進去,他們有了利益和好處,在政治上肯定會支持民國政府,同時向各國銀行團借款就會水到渠成。另外和俄國在外蒙和新疆合資辦鐵路,利用俄國人野心的同時,定能瓦解日俄聯盟。”

袁世凱大喜道:“盧會長的真知灼見,乃民國之幸,袁某人之幸,做我的政府顧問如何?”

盧一鳴笑道:“謝大總統提攜,不過屬下確實有一件事情請求大總統准許。”袁世凱尋思,這是向我要權了,凡夫俗子誰能越過這道門坎,隨口說道:“盧會長你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肯定會答應你。”

盧一鳴道:“大總統,屬下想組建民國工商總會,這完全是個民間組織,把全國的商貿活動有序的整合起來,在經濟快速展的同時,爲政府提供大量的商業稅收,也算是我對大總統盡一份心意。”

袁世凱哈哈笑道:“我以爲是什麼大事呢?沒有任何問題,我完全可以答應你,你說吶皙子?”在袁世凱的潛意識裡,商人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更不能左右政局,他信奉的是強大的勢力及手中的槍桿子,按理說他沒有任何錯誤,但他哪裡知道盧一鳴是一個什麼樣的商人。

此刻,楊度說道:“恭喜大總統,得到一個有力的臂膀,我想盧會長肯定會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袁世凱趁機說道:“盧老弟,以後這個總統府你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不用事先預約。今天晚上,把可心的弟兄都找來,樂和一下。”

盧一鳴望着袁世凱得意忘形的樣子,心裡盤算起下一步的計劃,京城第一步已經順利邁開,新的圖謀該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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