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車停穩後,一名三十多歲的軍官從車上跳下來,看神情似乎很着急。正在熱議的四人被這突然的變故搞得有些發懵,懵懂的望着跳下車的軍官。倒是蔣先雲反應過來,他見來人着少校肩章忙立正敬禮道:“報告長官,請訓示。”其他三人也慌忙敬禮。
少校軍官見四位揹着行李、挎包,像要出遠門的樣子嚴肅問道:“請報出你們的的學籍、姓名?”四人依次報出了自己的大號。該軍官臉上突然露出了笑容道:“哈哈,我以爲趕不上你們了,沒想到碰個正着,四位請上車吧。”說完這名少校軍官帶頭上了車。
四人迷迷糊糊的分別上了兩輛吉普車,吉普車立即像箭一樣竄了出去。在顛簸的沙土公路上。陳明仁壓着嗓門小聲問道:“蔣兄,你判斷一下我們這是去哪裡,去幹什麼?”蔣先雲雙手一攤道:“我也不是神仙能掐會算,我怎麼知道去哪裡,行了別胡思亂想了,到地方你我不就知道了。”陳明仁碰了一鼻子灰,躲到一邊不吱聲了。
坐在另一吉普車上的兩位,此刻也在嘀嘀咕咕。年齡最小的杜聿明說道:“陳兄,你說我們會去哪裡?”陳賡稚氣的臉上同樣流露出困惑道:“你瞧這條公路是通向京城的,我們是去北京無疑。不過到底去京城幹什麼,我確實猜不出來。”杜聿明詫異道:“去北京?莫非是我們原定的去向變更了,還是對我們另有安排?怎麼想也不可能呀,說白了我們就是無名小卒,這待遇也太隆重了,我真是鬧不明白。”
陳賡嘲笑道:“學弟,你分析來分析去累不累呀。行了,別胡思亂想了,即便是改變了計劃,說不定是好事那,我可不陪你瞎猜了。”陳賡說完靠在吉普車篷上開始閉目養神。杜聿明自己也感覺無趣,把眼光投向車窗外,瀏覽起路邊的景物來
幾個小時後,汽車到達北京城。從正陽門進入拐過了幾個街區,汽車停在軍人京城招待所門前。下車後帶隊的軍官伸腕看了一眼手錶,顯得非常客氣道:“已經是中午,你們就下榻這家軍人招待所。吃完午飯後睡一覺,下午逛逛京城好好玩一玩,恐怕以後這樣的機會不會太多,我留一臺吉普車給你們。”少校軍官轉身準備上車,猶豫了一下扭頭說道:“明天上午8點整,我準時來接你們。我可以告訴你們實情,明天有一位大人物要見你們,你們四人不簡單那,竟然動用國防部的專車接你們。”少校軍官臉上明顯露出羨慕的神情。
四人站在門前誰也沒有說話,發了一陣子呆便悻悻走進軍人招待所。吃完午飯一覺醒來,四人立馬變得神采奕奕起來。畢竟是年輕人,精力變得格外旺盛。此刻,陳賡似乎想起什麼道:“各位,方纔那位少校說過的話你們都聽到了吧,我們四位大有來頭?現在我正式通報,我的家庭背景和上層沒有一點關係。”接着自報家門把家裡的情況述說了一遍,抹了說道:“你們都說說家史,看看這個大有來頭的人,是否藏在我們中間。我們跟着借光,也得知道是誰不。”三人一聽急了,爭先恐後發言,紛紛撇清自己。
鬧騰了好一陣子,杜聿明道:“我現在越發糊讀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哪?”蔣先雲道:“與其胡亂猜疑,不如等待結果。明天不就大白真相了嗎,何必自尋煩惱。我提議逛街去如何?”衆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聲。
杜聿明當仁不讓,首先坐在駕駛的位置上,幾位仁兄念他最小不好和他爭執。在軍校時要求每名軍校學員都要學會駕駛技術,可以說他們四人在軍校同期的學員中,汽車駕駛技術都是相當不錯的。汽車開始在寬闊的街道瘋狂的飛奔起來。
在學校駕駛汽車和在馬路上行駛完全是兩碼事,由於他們平時開車的速度早已形成習慣,馬路上頓時出現一片混亂。迎面駛來的汽車紛紛給他們讓路,四個人一個勁的歡呼過癮。突然他們的吉普車在一個街口被攔了下來。一名站崗的交警舉手敬禮,然後指責他們超速違章,接着讓他們出示證件,四個人頓時傻眼了。
在交警隊部,四個人學習了一下午交通規則,接受了交通官員的訓導。然後每個人寫了一份保證書才放行。一下午時間讓他們白白浪費了,四人簡直鬱悶極了。
第二天少校軍官來接他們,並詢問他們昨天玩的怎麼樣,都逛了什麼地方。四人頓時張口結舌不知如何作答,還好少校軍官沒有深究,纔沒有讓尷尬的場面進行下去。吉普車在總理府門前停了下來,四人呼呼啦啦走下車,每個人明顯緊張。看到他們的神態少校軍官笑道:“我不能隨你們進去了,祝你們好運。”這時一個年輕人着中山裝笑吟吟的從臺階上走下來。
前幾天盧一鳴在陸軍部今年軍校畢業的花名冊,發現了不少耳熟能詳的人名,唏噓之餘感嘆歷史的變遷所帶來的人的命運的變遷。尤其是看到保定軍校第九期提前畢業這批學員,其中的四個人名引起了他強烈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近距離考察一下,這四人在歷史的變遷中是怎樣一番風貌。作爲前世叱吒風雲的人物,他們的所思所想又是什麼樣的呢?因此他通知陸軍部要面見這四人,所以才促成了四位年輕人的迷糊之旅。
此刻盧一鳴站在地圖前,正在吞雲吐霧,不知在想什麼。這時秘書推門進來道:“總理,你要面見的人已經到了,正在外面靜候。”“讓他們進來。”盧一鳴說完把菸頭在菸灰缸裡掐滅。四位年輕人依次、十分拘謹的走了進來,但那是他們的神態顯然都在昂奮之中。
蔣先雲首先上前一步道:“報告總理,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第九期步兵預科少尉蔣先雲向你報到,請訓示。”接着陳賡、陳明仁、杜聿明有樣學樣、依次報告。盧一鳴欣賞的望着四位身材挺拔的年輕人,眼裡流露出探尋、欣喜、柔和的目光。盧一鳴仔細的把四人從頭到腳瞅了一遍,看的四人心裡直發毛,惹得杜聿明忍不住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服裝。
盧一鳴臉上露出笑臉道:“不錯,有新一代軍人的風采。不要緊張嗎,請坐。”依次落座後盧一鳴見他們正襟危坐的樣子有些無奈。隨口說道:“我再說一遍,不要緊張大家隨和點,你們看我這個總理,不也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巴,難道與普通人有什麼不同嗎?”四位年輕人臉上露出了笑容,緊張的氣氛似乎沖淡了不少。
接着盧一鳴說道:“也許你們四人心中有一絲忐忑或着說疑問,一個堂堂的國府總理,爲什麼要召見你們。原因很簡單,大戰迫在眉睫,你們將奔赴戰場,面對着生與死的考驗,你們作爲年輕的最優秀的軍人,我想聽聽你們的想法。不要顧忌可以暢所欲言。”
蔣先雲首先站起來道:“報告總理,從上軍校那天起,我就立志報效祖國,在戰場上拋灑一腔熱血,至死不渝。”陳賡站起來說道:“祖國的利益高於一切,我要用生命去捍衛。”陳明仁道:“對待敵人我絕不手軟,爲了祖國我會獻出我的一切。”杜聿明最後說道:“我將爲祖國而戰鬥,哪怕敵人的彈雨再密集,我將第一個衝上去。”
盧一鳴心裡一陣欣慰,年輕人已經開始形成了自己的思想體系,雖然還不夠成熟,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這種思想會根深蒂固。看樣子這麼多年進行的愛國主義教育,開始生根開花,最後一定會結出累累碩果。他們代表着未來和希望,是祖國更加強大的基石。
盧一鳴望着四位激動的眼神道:“很好,你們是最優秀的軍人。你們就要上戰場了,我不得不給你們潑潑冷水。魯莽並不代表勇敢,不能呈匹夫之勇。保存自己才能更好的消滅敵人。你們要把軍校學過的東西在戰場上靈活的運用起來,要學會用腦子打仗,這才能體現一個軍人的真正價值……。”
臨別之時盧一鳴又說道:“我借用一位偉人的話爲你們踐行: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就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一樣,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我等待你們勝利的消息,我等待你們凱旋的那一天。”
第二天早晨在北京車站,四人沐浴着早晨的朝陽,正在依依惜別。他們每個人眼睛都紅紅的,顯然晚上沒有睡好。此刻蔣先雲與陳明仁握着陳賡和杜聿明得手道:“我們一定要記住總理的話,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爲祖國而戰。”“爲祖國而戰。”大家隨聲附和。
隨後陳賡說道:“我們即將各奔一方,此時此刻我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千言萬語只有一句話:珍重。”“珍重。”四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們的神情是那樣莊重,眼睛閃出了晶瑩的淚花。太陽發出炙熱的光芒在和時間賽跑,一聲長笛火車開始加速奔向不同的方向,而四顆年青的心早以飛向遠方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