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又猛的怔住,繼爾側起耳朵仔細的聽。
風聲顫顫,有腳步聲輕輕。
她眸光凝了冷銳,擺手出聲,“有人來了。”
這個時候會有人來?
畢東樹四下裡張望,雲錦飛身而出,溫哲烈則一把抓了她,直接回了房間,煙龍貞皺眉打開,衝他低道,“你幹什麼?”
她低頭,看着他的手,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是右手,不是左手。
左手差不多要廢了,眼下的她,就是個廢人!
“我不幹什麼,我守着你。”
溫哲烈沉沉的說,話音未落,還來不及再表達一下什麼,院外猛然一陣金戈相擊的刀劍聲響起,溫哲烈自嘲一笑,“看,聽到了吧?我就知道,他不會這麼輕易讓我離開!”
“他?又是誰?”
煙龍貞問,她腦海裡真的有什麼消息要躍之慾出,可總是又會被一些古怪的力量給擋住,她拼命的想也想不起,急得出了一頭冷汗。
“好了,這些先不要想。眼看天要黑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大手伸過來,幫她擦一把額頭的汗,他牽着她的手,從來不曾鬆開過。
這一刻,煙龍貞看他,一瞬白髮,卻又有着一種獨屬於少年人的凌厲,眨眼間,門外相擊聲離得更近,便不容她再多想,男人的大手拉着她,奮力向外,“快走!”
話音未落,前方一團火箭猛的射過來,他怒吼一聲,一把抱了她,飛身而出。
她睜眼看他,腦後白髮如雪,三千銀絲刺眼,爲什麼,爲什麼?
她渾渾噩噩還在想着,他已然飛身落地,身後的破木架民房,一瞬間被火點然,片刻時間已濃煙滾滾。
丫丫咳着煙跑過來,急急的道,“姑姑,怎麼辦?”
嗚嗚嗚!
她還小,她根本不會打架啊!她在靈山所學的種種本事,在這裡根本派不上用場。
“還愣着幹什麼,快走啊!”
耳邊腳步聲亂亂,有人向着着火的這院子裡衝過來,煙龍貞回神,急道,“丫丫,快走!”
這裡不是久留之地,這裡根本就是是非之地,他們卻還一直留了一整天,一直到今夜黃昏!
溫哲烈不說話,只抱着她
,向着院子出口用力的衝過去,驟然又一波箭雨衝過來,有人怒着,有人笑着,有人步履匆匆,有人步子悠閒。
白色的衣袍一角踢起,出現在院子門口,在他視線落到溫哲烈那一頭白髮的時候,他明顯怔了怔,但很快又恢復正常。
身後一排的勁裝侍衛將整個院門堵得嚴嚴實實,溫哲烈腳步驟停,懷裡的女子擡起臉往外看,人羣分開,有一位光風霽月的男子走出來,是他。
“是你。”
溫哲烈沉沉道,“我早該想到的……一定會是你。”
是他。
煙龍貞皺眉,拉拉男人的胸前衣服,出聲道,“放我下去!”
她目光擡起,斷不可違,溫哲烈抿了抿,彎腰將她放下,納蘭城含笑如玉的笑顏揚起來,點點頭,重複一遍道,“是我,王爺。”
又看看他的白髮,再看看他朝思暮想女人的臉,視線落到她的傷,溫和的目光陡然變得犀利,而狂暴,但很快,又將這一份心中的狂暴壓了回去,他含蓄笑道,“煙煙,好久不見。”
是納蘭城。
是曾經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納蘭城。
煙龍貞下地,“啪”的一耳光用力的抽出去,她眯着眼問,“爲什麼?爲什麼會是你?”
她最恨背叛,最恨不忠!
爲什麼,沒有爲什麼!
納蘭城被打偏的臉,慢慢又轉了回來,他低聲笑着,笑意恣意而又帶着陰沉,“貞兒,你是在問我爲什麼嗎?那我倒要問問你,爲什麼當初不嫁我?”
皇上聖旨都已經下了,她最後也還是不嫁他,他也想要問爲什麼。
“納蘭城,你是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以前的納蘭城不會這麼咄咄相逼,以前的納蘭城也不會總問她這個問題,她心中一直想着念着的,是從前那個可以與她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納蘭城!
而不是這個……帶着一身的光風霽月,卻出現在這裡,拿所有的弓箭手指着他們的人!
陌生得讓她可怕!
“貞兒。”
他皺眉低聲,打斷她的話,又上前一步,挺拔的身影如山一樣壓下來,天邊的黃昏也恰在這時升起,她有些看不清他,便後退一步,
這一步退出去,她似乎看到他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似的,她豎眉,又站定腳步,厲喝道,“不要再叫我貞兒!我煙龍貞的名字,你不配叫!”
她拿他當親朋,當摯交,可他呢?
就是這樣來回報她的嗎?
憤怒的視線揚起,細細看過院子外站立的所有人,個個張弓搭箭,來者不善。納蘭城最顯眼,他站在衆人最前頭,眼裡有着受傷,又忽然更添了一抹偏執的顛狂!
溫哲烈眸一眯,剛道不妙,他已經豁出去了一般的低喝一聲道,“是!我是不配叫你的名字,我是騙了你……可我從來就沒有害過你!我也是個男人,我喜歡一個女人有錯嗎?你可以爲了你生,爲了你死,我聽到你出了事,我日夜兼程的趕過來,你就一點也看不到我的真心,看不到我對你的好嗎?”
他喊着,心跟着絲絲縷縷的痛,畢東樹一挑眉,不屑的嗤笑一聲,“真會裝。”
是啊,真會裝。
溫哲烈也點點頭,雲錦不語,魅則眼底發亮,丫丫已經跟着嘴快的喊出來,“你這人可真會裝!你爲了我姑姑什麼都做了,那你問過我姑姑她願意嗎?她願意接受你的好嗎?所以說,你只是一廂情願啊,你又怪得了誰?”
誰都怪不了,所以只能怪自己。
丫丫喊聲落下,整個現場一片詭謐。納蘭城溫柔如玉光風霽月的臉,一瞬間變得模糊不清,似是心內有無數憤怒在凝聚,在翻滾,溫哲烈心一動,低聲道,“住口!”
接下來,又接着道,“別再刺激他!”
與納蘭城從小爲友這麼多年,他最知道他的稟性不過。
這樣看似溫柔沒脾氣的人的心中,若一旦發怒,那後果,是很可怕的。
“刺激?王爺,你是怕了嗎?”
眼底明明滅滅的暗光終於慢慢消散,他忽的揚聲一笑,譏諷的道,“王爺,到了現在,你居然還能如此這般的沉得住氣。那我現在就要好好的問一句了,王爺,我們之前的賭約,可還曾算數?”
賭約?
什麼賭約?
幾人眼睛睜大,同時看了過來,溫哲烈淡然冷聲,揚眸反問,“本王會跟一個出爾反爾人面獸心的傢伙談什麼賭約嗎?”
這是完全不承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