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二,清晨
天氣晴好,淡淡的金色日光照射着大地,驅走了一些冬日戰場的肅殺蕭條。
天佑軍營中,經過一場慘烈廝殺的士兵們正在休養調整,雖然依舊戒備森嚴不敢鬆懈,但大勝北溟的喜悅卻處處留露出來,連巡邏的士兵臉上也面帶笑容。
東方玉走在軍中,所有碰到她的士兵都一臉吃驚,然後迅速調整過來,站得筆直,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軍師早!”聲音洪亮精神飽滿。
東方玉其實很想用經典的語調說一句“同志們辛苦了!”來勉勵大家,不過出於保持形象的需要,只是神色淡然,很平靜地道了聲“早”,就翩然離去。
剛轉過一個帳篷,身後士兵立馬炸了窩似的議論開來。
“看着了嗎看着了嗎?是軍師誒,我看着軍師了!”
開口的小個子士兵當即頭上捱了幾個暴慄。
“廢話!哥幾個誰沒長眼睛?可不就是軍師嘛。”
“你看軍師又會陣法又懂醫術的,長得也是一表人才,好相貌啊!”
“就是就是,跟畫上的天仙兒似的!”
小個子士兵立即遭到圍攻,又捱了幾個暴慄。
“找死啊你?居然敢這麼侮辱軍師!能說軍師像女人嗎?”
“還好軍師走遠了,不然讓軍師聽見有你好看!”
“就是!軍師武功可厲害了,殺百鬼的時候我就在旁邊,那血濺三尺人頭亂滾啊,可嚇人了!”
“是嗎?”小個子士兵拍拍胸脯,“還好軍師走遠了,聽不見。”
東方玉:“……”
兄臺,我確實走遠了,不過還是能聽見。還有那位仁兄,我好像就刺了百鬼一劍吧?怎麼就“血濺三尺人頭亂滾”了呢?
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這上了回戰場,倒給士兵提供了不少娛樂談資。真沒看出來,她還有做明星人物的潛質。
正想着,遠處一騎戰馬飛馳而來,得得的馬蹄聲在相對寂靜的清晨格外明顯。駿馬通體黑色,馬掌上的馬蹄鐵竟是黃金打造,駿馬飛馳間金光閃閃,頗有氣勢。馬背上的卻不是天佑將士,而是一個穿着北溟服飾的大漢。這人一路打馬狂奔闖過巡邏士兵,竟直直向着元帥帳篷衝去!
東方玉微微眯起眸子,這個北溟大漢,怎麼這時候來闖天佑軍營?看這人膚色五官,也不太像北溟人,不知怎麼倒是有點眼熟。只是這麼硬闖,恐怕要受點教訓了。
果然,一枚暗器打中了駿馬前腿關節,馬兒吃痛,一頭栽倒下去。馬上的大漢卻是功夫不弱,飛身而起,穩穩站在了元帥帳外,厲聲喝道:“北溟信使赫達!奉皇命前來天佑!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天佑就是這般待客的嗎?!”說話時故意加入內力,聲若洪鐘,幾乎傳遍整個軍營。
慕容洛瑾發暗器打中來人坐騎後就從帳內出來,見這大漢如此,也不點破,面帶微笑優雅地道:“天佑軍中,嚴禁縱馬亂闖,既是做客,連這點禮數也沒有嗎?更何況,本將軍只是打斷了赫達信使的一條馬腿,沒說要斬來使,信使大可不必擔憂。”他聲音清越平緩,比那大漢更有穿透力,卻是音量不高,宛若平日講話,明顯比赫達的內力修爲高上不少。
周圍士兵一陣鬨笑,“就是啊,又沒說要殺你,緊張什麼呢?這麼怕死啊?”那大漢臉色紫脹,卻沒法反駁,只能尷尬地站着。
東方玉也忍不住莞爾,這個慕容洛瑾還真是陰險,後發制人不說,還打斷人家一條馬腿,叫這大漢一會兒送完了信可怎麼回去?
赫達心中羞惱,大聲道:“不跟你廢話!這是我們赫連皇子的議和書和請柬,請你們元帥和軍師到北溟議事!可別嚇得不敢來了!”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封牛皮包着的書信嚮慕容洛瑾擲過去。
慕容洛瑾輕鬆接過,也不看一眼,只是對那信使道:“回去告訴你家皇子,我天佑一定赴約!只是元帥事務繁忙,就不一定能去了。”
赫達冷聲道:“那就隨便換個將軍!總之那個什麼軍師一定要來就是!”本想着再吼兩句,想到這是人家的地盤,隨便一個暗器就傷了自己一匹好馬,終於沒敢太放肆,只是拔刀殺了那匹黑馬,在天佑士兵的鬨笑聲中憤然離去。
知曉馬上就得討論這事兒,東方玉快步向元帥大帳而去,心中不滿,這可惡的慕容洛瑾,元帥事務繁忙,本軍師難道就很閒嗎?
只是看這赫達的樣子,好像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可是仔細想想又不像,這人武功不高,要真有什麼仇,估計早就被她殺了,留着敵人報仇不是她的風格。
元帥帳內
秦靖和衆位將領圍坐在一起,都看着桌上的議和書和請柬。
議和書的內容很簡略很概括,大意就是兩國交戰百姓受苦,如今形勢,雙方不如議和,化干戈爲玉帛,具體休戰事宜可容後商議。精美的請柬上則是很客氣地邀請元帥秦靖和軍師東方玉前往北溟做客,只是不知東方玉身份改變,還是寫的“餘東方”三字。
請柬右下角還特別標明,餘軍師仙人之姿,赫連皇子及北溟全軍甚是仰慕,特此誠邀,望軍師大駕光臨云云。
落款是赫連鴻的印鑑,商議時間則是今天酉時。
甚是仰慕?東方玉翻了個白眼,這個赫連鴻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全軍仰慕肯定沒有,想把她抽筋扒皮恐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