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煜塵咳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夏晚晴仔細聽着,那咳聲,並不像是做戲。
而且,他也不需要在她面前做戲。
夏晚晴回想着以前,慕煜塵身子骨極好,連感冒的情況都少有,誰都能病倒,獨獨他不會。
他突然咳成這樣,是肺出現什麼現問題了嗎
鼻間還飄蕩着菸草的味道,夏晚晴纖秀的眉緊擰成了一團。
一抽菸就咳成這樣子,肯定是這些年煙不離手,身子出現了問題
夏晚晴見他咳嗽不止,順着聲音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她從包裡摸出紙巾,抽出幾張遞到他跟前,“紙巾。”
慕煜塵接過紙巾,捂在嘴邊,再次拿開時,上面沾着刺目的鮮紅。
他將紙巾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筒,又過了會兒,咳嗽聲才漸漸停了下來。
看着站在自己跟前,臉色蒼白,秀眉緊擰的纖瘦女人,慕煜塵胸腔裡涌出一股莫名的情愫,帶着淡淡的感傷。
他深愛的女孩,不管內心有多厭惡和反感一個人,她總歸是善良的。
這樣好的她,他以前怎麼就那般不信任,那般心狠傷害了她呢
在她最需要照顧和陪伴的六年植物人裡,是別的男人陪伴在她身邊,他又在做些什麼呢
鏡片蒙上了一層薄薄白霧,微微擋住了他凝着她的視線,閉了閉眼,待那股無以加復的心痛稍微平復了一些後,他聲音沙啞的說道,“晚晚,要是你弟妹知道你還活着,他們一定很高興。”
夏晚晴點了點頭,鼻頭微酸,“等我眼睛動完手術,我就回去找他們。”
慕煜塵幽深的黑眸再次黯淡下去,她的言下之意,是不肯跟他回去的。如今在她心裡,對厲司南的信任都比對他的要多吧
厲司南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悉心照顧了她六年,給了她等同於重生的機會。
那麼她呢,除了將厲司南當成救命恩之外,是否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心動
厲司南的長相氣質,以及財富都不比他差,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對他來說,也是個很強大的情敵。
不過他吻她時,還是那麼青澀,她就算和厲司南交往了,應該還沒有進展到最親密的程度。
慕煜塵緊抿了下雙脣,他得加快將她追回來了。
儘管這個過程,不會太順利,但他並不會棄餒,一定會盡自己最大努力。
“你咳得那麼厲害,去看過醫生的吧”夏晚晴想到他剛剛肺都快要咳出來的咳嗽聲,她不自覺的問道,並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裡竟有隱隱的擔憂。
慕煜塵聽到她關心的話語,幽深的眸子倏地一亮,“看了,沒大礙,你別擔心。”
夏晚晴白皙的臉蛋紅了紅,“我纔不會擔心你。我進來洗手間的時間有點長了,爲免保鏢和女傭擔心,我先走了”
慕煜塵薄脣緊抿了下,“眼睛什麼時候動手術”
“還有一個星期。”
慕煜塵看着她朝門口摸去的身影,沉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什麼,他追上她,嗓音低
啞的詢問,“你送給我的東西呢”
夏晚晴莫名,“什麼”
慕煜塵見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心底一沉,莫非她買的那條領帶,是送給厲司南的
“那條藍色條紋的領帶。”
夏晚晴聽到慕煜塵的口吻沉冷了幾分,她反應過來,聲音淡淡的哦了一聲後,又說道,“領帶是我買給厲司南的,他知道要出來逛街,他打電話給保鏢,讓我給他買條領帶。”
慕煜塵的臉色,已經黑得成鍋底色了。
以前他讓她買點他需要的東西,她怎麼就沒那麼聽話呢
咚咚咚
敲門聲響了起來。
“innie,你怎麼將門反鎖了沒事吧”外面傳來女傭的聲音。
夏晚晴想到自己的面紗被慕煜塵揭了,她壓低聲音說道,“你去將我的面紗拿過來。”
慕煜塵皺了皺眉頭,“你又沒有嫁給厲司南,那麼怕他的人做什麼”
“我不是怕,而是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要是他們發現你在裡面,指不定會對你動手。”
慕煜塵臉色沉了沉,“厲司南現在連你的自由都限制了”
“不是,我眼睛看不到,他只是怕我在外面遇到危險。”
慕煜塵見她口口聲聲都站在厲司南那邊,心情愈發悶窒,“晚晚,我們就算不是戀人,也算得上舊識,在外面見個面,就那麼見不得人非得這樣偷偷摸摸”
夏晚晴嘴角譏誚的勾了勾,“厲司南並沒有規定我不能見朋友,而是你自己進來這裡的,我只能和你在這裡談了。”她朝洗手間門口靠近,指尖握上門把時,她又說了句,“慕煜塵,我們六年前,就已經不再是朋友了”
她拉開門,離開。
在門被重新關上的一瞬,慕煜塵聽到女傭問她,“innie,裡面還有別的人嗎我剛剛怎麼聽到你在說話”
“你聽錯了,沒有別人。”
到了車裡,女傭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夏晚晴臉上沒有戴面紗,她驚慌失措的道,“innie,你的面紗呢”
“掉洗手間了吧”
“啊那我現在去找找,要是先生知道你出門沒戴面紗,一定會訓我的。”不待夏晚晴說什麼,女傭急匆匆地下了車。
夏晚晴身子有些無力的靠在椅背上,小臉上滿是迷茫和空洞。
她爲什麼這般執着的留在厲司南身邊,不跟着慕煜塵離開呢
她是真的害怕慕煜塵再次逼迫她做一些她不願意的事情,畢竟,他曾經帶給她的傷痛和陰影都太過深刻了。
從這幾次的接觸中,她發覺慕煜塵並不敢直接在厲司南面前搶人,所以,她將厲司南當成一個避風港了
她知道,這並不是長久之計,以後,她凡事還得靠自己,但起碼,要讓她眼睛先復明,現在每天生活在漆黑一片中,她又談何自強自保呢
對慕煜塵,她並不是完全沒感覺的,就像他吻她,她會排斥,但並不反感。
只是過往的種種,早已讓她心力交瘁,無法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