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瘦高個名叫周烈,二十歲,也是是天風城來的,而且是周家的人,江餘算是認識他了,按照周烈自己的說法,他只是在兩家人鬥毆的時候,在旁邊路過,就被當成鬥毆者給捉到了這裡,關到現在已經兩年了,離刑滿整整還有一年。而周烈問起江餘爲何會被關到這裡,江餘也只是說自己是誤傷了別人,並未提及自己殺人的事。因爲這裡關的人都是天風城的人,那麼難免就有連家的人,他可不想惹無謂的麻煩。
周烈在這邊也算是老人了,江餘的住處他很快也幫助安排好了,和十幾個囚犯擠在一間房子裡。不是因爲這邊的房子不夠,而是冰天雪地一個人住在一間房子裡,會凍死人的。畢竟這裡連取暖的木炭都沒有,更別說其他。
周烈把江餘當成是自己最好的兄弟介紹給其他的囚犯。可那些囚犯似乎對江餘都沒什麼興趣,只是各顧各的,繼續修煉各自的。江餘在屬於自己的牀一塊舊石板上休憩。
“想在這裡混的好,就必須得有點修爲!”周烈湊了過來,蹲着看着周圍那些“練功”的室友們,對躺着閉目休息的江餘說道。其實江餘並非不想練功,只是時間還沒到。
“爲什麼?”江餘睜開眼睛問道,他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晚上你就知道了,你知道麼,我來這裡之前可是一點武技,一點功法都不會的,現在已經是靈氣境三重的人,怎麼樣,厲害吧!”
江餘聽到這話,心頭一震,如果說是從小就開始練,又有有名師指點,一年內到靈氣境三重都不算什麼。可是若按照周烈的說法,他啓蒙的時候就已經十八歲了,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啓蒙時間,似這樣的起點,就如同在一塊腐朽的木頭上刻畫一樣難,他修煉要比尋常人慢上幾倍纔對。這裡根本不可能存在什麼名師,也別說什麼靈石之類的輔修,他卻能兩年內能練到靈氣境三重,那可以說幾乎是天才一般的資質了。
“靈氣境三重算個屁,也就見到二重的人你能吹吹,有膽你晚上上臺練練,看不把你的狗屎打出來!”一個瘦瘦的“室友”出聲對周烈罵道。
周烈不滿,反脣相譏道:“哼,說的就好像你敢上去一樣,抽籤的時候,你不也是一樣的求神告祖先的,生怕自己被抽到被人打死麼。”
“怎麼,你現在就想練練麼?”那人說話的時候站了起來,江餘打量了他一下。
“靈氣境五重!”
“我就是隨便說說。”周烈十分識相的認慫,那人才哼了一聲,坐了回去。
干戈如此輕易的就化解了,讓江餘覺得有點費解,這裡的人戾氣殺氣都很重,畢竟好人不會被丟到流雲殿來。這裡也並不禁止私鬥,但卻沒幾個人打架。而很快,江餘就明白了他們爲何不輕易打架了,不是他們脾氣好,而是打架這種事極爲消耗體力,在這個食物匱乏,取暖艱難的地方,流失大量的體力,等同於自殺。
江餘和周烈聊着天,周烈給他介紹流雲殿。正說的熱鬧的時候,忽然就聽一陣鐘聲響起。這鐘聲一響,比什麼號角都好用。除江餘外,這一屋子的人,都齊刷刷的站起來,一擁而出,而周烈也是如此,出門之前還在招呼躺在那裡的江餘,道:“快點跟上來!”
江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還是站起身來,跟了出去。他剛出去,就吃了一驚,眼前的情景可謂壯觀,數以千計的人從大大小小的房屋走出來,都奔着流雲殿的高處疾奔,若遠遠的看去,便如同千萬只螞蟻向着一個目標前進一般。
江餘跟着周烈等人向前跑,很快就擠入了人流之中,人擠人幾乎都要窒息了。向前擠了許久,江餘才發現這些人這麼激動的原因是,開飯了。
江餘遠遠的就能看到每個犯人只能領一個饅頭,那饅頭還小的可憐。
“一頓飯只吃一個饅頭,這怎麼能吃的飽?”江餘問身邊的周烈,周烈聞言,道:“啥?一頓飯一個?那是一天的量!還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得到。”
聽到周烈這般說,江餘纔有點相信周烈之前所說的話。這裡的糧食真的是太少了。自己是剛來,體力還充足,若一天只吃一個饅頭,在如此殘酷的環境中,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沒命的。
江餘的運氣還算不錯,用周烈的話說,今天饅頭的量比尋常日子多了不少,擠了許久,江餘和周烈都搶到了一個饅頭,周烈狼吞虎嚥很快就吞了下去。而江餘本來不怎麼餓,但想着這樣的日子可能會維持很久,自己要保存體力才行,故而也飛快的吃了下去。
江餘才吃完饅頭,就見天上飄飄蕩蕩的許多東西落下來,落在人羣當中。
“是肉乾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這些飢餓的囚犯見到天上掉下來的肉乾,如同餓了許久的狼一般,一個一個的跳起去爭搶那爲數不多的肉乾。
在這裡可不是三月不知肉味,而是三年不咬自己腮幫子,都不會嚐到任何肉味。這些囚犯的瘋狂也就可以理解了。
江餘擡頭看去,就見在在一個高臺之上,站着一個衣着華麗的男子,看樣子是哪裡的王孫貴胄,此時正將一條一條肉乾向下丟下去。江餘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的獰笑,是嘲諷,是施恩,是居高臨下,高高在上!
江餘忽然想起自己來的時候,流雲殿附近停着幾十輛很是華麗的馬車。押送犯人當然用不上這麼華麗的馬車,而獄卒出行也不必用這樣的車,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是外來的人,可是這麼個鬼地方,他們來做什麼。
“這裡常會有人外人來麼?”江餘不解的問周烈,卻發覺周烈早就在幾丈外了。
“還愣着做什麼,過來搶啊!啊!”剛說完這話,周烈就被人踩翻在地上,眼見他被人踐踏,江餘跳過去,將他從人羣中拉出來,可縱是如此,周烈的臉上也傷了好幾處,疼的他呲牙咧嘴。
天上掉下里的肉乾越來越少,最後眼見着沒了,周烈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江餘道:“你剛纔若是肯幫幫我,說不定咱們就有肉乾吃了。”
“那也未必。”本就不願意吃嗟來之食的江餘,指着遠處爲了一條肉乾打成一團的囚犯,還有幾個受了重傷倒在地上不知道死了沒有的囚犯。看到這一幕,周烈才住嘴。
命如草芥,這四個字江餘算是有了深刻無比的印象。這裡就是這般的殘酷,有實力就有肉乾,沒實力就等着被打死,餓死或是凍死。而出了這裡,外面的世界和這裡又有多少差別,只不過外面的世界沒有這裡這樣直截了當,本質並無區別。
江餘擡頭仰望,此時那高臺之上的那個貴公子仍在,他微微笑着,向下看着,時不時的和身邊的人說笑,似乎在看極爲好玩的事情一般,江餘拳頭握的緊緊,向上盯着。他恨這種表情。
“你剛纔問我什麼,這裡會不會有外人?”周烈纔想起江餘剛纔說的話。江餘這才側目看向他,點了點頭。周烈道:“這不是什麼稀奇事,這裡十天半個月就會來一撥人的,再正常不過了。”
“這鬼地方有什麼好來的?”江餘問出了心中疑問。他心說等自己實力夠強了,一定想辦法逃出這個鬼地方,只有傻子纔會真的在這裡呆十年。等着刑期滿。
“因爲有人說這裡是上古的神殿,有寶物留在這裡。”周烈有氣無力的說道。
“寶物……這些人都是來尋寶的?”江餘知道這裡是上古的神殿,但從沒聽說這裡有會有什麼寶物。
“是啊,說起來淨他媽扯淡,哪裡來的寶物,要是真有寶物,林家人看守這流雲殿沒一千年也有幾百年了,這地皮幾乎都快被他們刮一遍了,真有寶物,也早就姓林了。”
江餘聽了周烈的話,心說周烈說的不無道理。人就是這樣,一個隨便人都能看出來的謊言破綻,卻在利益的蠱惑下,而通常被人們所忽略。若是人人都能勘破這個道理,世間便不會有什麼騙子了。
天熱的時候太陽久久不落,而天冷的時候,不過是一眨眼而的功夫,太陽沒影子了。在這苦寒之地,便更是如此。很快便入夜了,而屬於流雲殿的特殊節目,纔剛剛開始。
所有的囚犯,都被集中到了一個巨大的古代鬥技場之中,江餘自然也在其中。那鬥技場的中央,十分的寬闊,長約五六十丈,而寬也有三四十丈。在鬥技場周圍,有可供人席地而坐的平臺。如同臺階一般,層層向上,足足有五六十層。江餘等人,或是蹲着或是坐這樣的臺子上,看着鬥技場的中央。
江餘是新來的,自然不清楚這裡面有什麼貓膩,但見周烈等人,皆是不太情願,又如臨大敵一般。
“難道是是囚犯之間互相比試,給那些來這裡尋寶的貴賓取樂的麼?”江餘心中如此猜道。
事實上,江餘猜的並沒有錯。流雲殿時不時總會有貴客光臨,而這些貴客多數都不是林憂這個小小的流雲殿殿主可以得罪的。爲了招待這些貴客,林憂想盡了辦法,流雲殿這裡沒什麼好的美味待客,更沒有美色,有的只有血腥與暴力。最後他確定了一個可以拿來招待貴客的節目。那就是觀看這裡犯人之間的比鬥。不死不休的比鬥!
林憂爲了讓這裡的犯人充滿鬥志,從不禁止犯人之間的私鬥。甚至犯人之間互相學習武技,練習武技他都視而不見。他相信這些犯人再怎麼修煉,也漫不過他去。流雲殿雖然糧食匱乏,但有十二個城按時給予供給,雖然吃不了多好,但已足夠餵飽這裡的犯人,可林憂清楚,只有在飢餓邊緣的狼才最兇狠最殘暴,而打起來的比鬥,也最爲精彩好看。因爲他規定只要犯人在比鬥中獲勝,就可以狠狠的飽餐一頓,要菜有菜,要肉有肉。爲了這點微薄的賞賜,犯人們之間的搏殺,可謂殘酷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