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立刻一邊倒,全都看向董倩倩,言語行爲間都是指指點點和輕蔑鄙夷。
董倩倩面皮薄,立刻臉紅脖子粗地反駁,卻沒了底氣。
她以爲莫瀟雲不知道那些事的,卻不料子敬竟將這些都告訴她了!
莫瀟雲懶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會拉低自己的人格,見她還在解說着當年跟陳子敬的種種,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些話你留着對那個男人說吧,跟我說只會讓我幸災樂禍。”
丟下這話,莫瀟雲轉身就走,身後傳來董倩倩蠻橫霸道的命令:“你以後不許再來看他!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囡”
不客氣……
莫瀟雲摸了摸自己的臉,還有點麻木感鯴。
心裡忍不住飈出一句國罵,她長這麼大還沒被人甩過耳光,這一巴掌太冤了!
誰說女人是紅顏禍水的?男人不也是!
剛出醫院大門,她正準備伸手攔車,面前一輛寶馬停過來。
車窗降下,露出的那張清秀英俊的白皙臉龐,正是剛纔被她掛斷電話的主人。
臉上表情一怔,莫瀟雲就想起他跟陳子敬的那番對話,兩人把她當做商品討價還價,真tm諷刺!
這人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對他真心誠意的青梅竹馬了。之所以還不肯放手,大概是因爲不甘心吧。
想要掉頭走人的,可微微側身時眼角餘光看到身後的董倩倩還立在那裡,她心念一動,迎上了走過來的姜尚海。
“你怎麼來了?”她面無表情地問。
姜尚海卻不在意,反而驚訝她方纔不接自己的電話,此時卻主動搭話,臉上揚起一絲激動的笑意,“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來?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知道你在這家醫院的。”
“是嗎?”莫瀟雲勾了勾脣。
“小云,我有些話要對你說。”
“嗯。”她很爽快地答應,主動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坐進去。
身後不遠處,董倩倩原本都要轉身進大樓的,卻看到莫瀟雲跟一個男人說話,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兩人肯定關係匪淺,便又停下步子。
她這個距離和方位,看不到莫瀟雲的表情,但是從那男人寵溺的眼神和幸福的笑意,她心裡已經明白了什麼。
再看看那輛座駕,進口寶馬,也是價值不菲。
原來,她的話也不假啊!有這樣的玉面小生做備胎,她跟不跟子敬,還真難說。
那她的勝算,不又多了幾分?
病房裡,莫瀟雲走後,陳子敬便把另外三兄弟都招呼進來。
公司的情況和外界的種種謠言,他已經通過手機上網全都瞭解到了。
本來去年發生第二起員工自殺案時,公司裡已經動盪過一陣子,甚至有膽小怕事的人遞了辭呈離開了。幾個月過去,人們的記憶已經漸漸淡忘,卻不料又發生第三起。
可以想見,現在公司上下一定人心惶惶。
視線從商務手機上移開,陳子敬閉了閉眼,似乎在平復情緒,而後才睜開眼睛低沉緩慢地說:“不管是誰遞辭呈,按正常程序離職即可,不必挽留。”
還是那句話,若不能跟華商共患難,這種員工不要也罷。
“另外,這陣子我不會去公司,朝功暫時調回總部接替我的位置,任代理總裁。你手裡的事務交給老五負責,阿青,這陣子你就辛苦一些。”
易青爽快地接下,“四哥,咱們是兄弟,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麼。只是,現在外界揣測紛紛,華商股票一瀉千里,你這又避不現身,會讓公司的境地越發糟糕啊!”
最好的辦法就是陳子敬立刻以健康完美的形象出現,讓外界知道華商總裁併無大礙,這樣有利於穩定軍心,可……
衛東點點頭,讚賞地看向陳子敬:“這一招以退爲進,不錯!只是,對方會上當麼?”
陳子敬擰眉,“總得試一試。”
這裡談話還未結束,陳朝功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保鏢王隆打來的。
“六少,董小姐來了,要見陳總。但現在已經過了探視時間,護士不讓進,董小姐不依不饒——”
陳朝功眉眼一挑,忽然想起什麼,道:“放她進來吧。”
掛了電話,陳朝功別有深意地笑了笑,“董倩倩來得正好。我們不如將計就計,試探一下她跟那姓劉的到底有沒有聯繫!”說不定有了董倩倩的“幫助”,這招以退爲進就越發可信了呢!
幾人相視一眼,全都明白過來。
董倩倩推門進來,見會客廳裡,陳朝功一臉凝重,易青雙眉緊蹙,就連平日裡最溫文爾雅的衛東都默默抽着煙,她心裡一沉,緩聲問:“衛東哥,子敬怎麼樣了?很嚴重嗎?”
衛東轉身過來,看到她後眼神亮了下,“倩倩你來了?子敬的情況很糟糕,你來得正好,陪陪他吧。以前他發病都是你陪着的,他看
到你,肯定會好受一些。”
董倩倩原以爲她來了會被趕出去,誰料居然聽到這番話,當下又驚又喜!
子敬還需要她!子敬離不開她!
當年,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歲月裡,是她不離不棄地陪伴左右,他才能漸漸走出那段陰霾。如今,他們縱然分手了,可當他陷入困境,還是想着她!
那個女警察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子敬花錢買來的情婦罷了!
董倩倩激動難耐地推門進去。
斜陽低垂,房間裡暈黃一片,她看到病牀上靠着的男人一動不動,身上捆綁着好幾條束帶。
他發病時會有暴力傾向,甚至自殘,以前在國外,不得已時醫生也會這樣把他捆起來。
輕輕走到牀邊去,她心疼地摸了摸男人的手臂,低聲喚:“子敬,你還好嗎?我是倩倩,我來陪你。”
昏睡中的陳子敬艱難地掀開眼皮。
呆滯無神的眼眸似乎還殘留着痛苦和迷茫,他動了動眼珠,視線定在牀邊站立的人身上,良久,才緩緩開口:“……倩倩?”乾硬沙啞的聲音像樹葉刮過水泥地面似的。
董倩倩忽然半跪下來,撲在牀邊,一雙手拉着他的大掌撫摸向自己的面頰,眼珠兒一顆一顆滾落:“子敬,你終於肯認真看我一眼了!你這些日子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好傷心,好心痛!子敬,我就知道,你不會拋下我不管,不會不理我的……”
陳子敬轉頭看向她,粗糲的手掌貼着她細滑消瘦的面頰,見她淚流滿面,他伸出拇指輕輕抹掉她臉上的淚水,“倩倩,我……”才吐出幾個字,平靜的模樣忽然劇烈顫抖起來,那隻大掌倏地收回,拼命想往自己頭上錘,卻又因爲肘部被固定而不能擡起,只能徒勞用力,青筋暴突。
董倩倩早已經習慣他發病的樣子,只是時隔幾年,她以爲他已經完全康復了,卻不料現在一受刺激竟又復發。
“子敬,子敬!”董倩倩抓着他的手,用力按住,卻忽然被他掙斷了束帶,連同她的手拉起一同放進嘴裡死死咬住。
“啊——”猝然受痛,董倩倩痛苦地尖叫,惹得外面衛東等人全都衝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喬教授和主治醫師。
一番折騰後,陳子敬重新被固定住,董倩倩託着被咬傷的手掌怔怔站在一邊,看着陳子敬被那麼多人用力壓制着,整個人也微微顫抖。
衛東看她一眼,道:“你有血友病,還是趕緊去把傷口處理一下。”
董倩倩恍恍惚惚,被衛東帶出來時還愣愣地。
“衛東哥,子敬好端端的,爲什麼會突然發病?”護士給她處理傷口時,董倩倩不解地問。
衛東沉着眉,一副心情抑鬱不願多談的樣子,“員工跳樓的那一幕刺激了他,加上最近他本就情緒不穩……”
“那他這樣子,需不需要出國接受治療?”
“暫時不用。”衛東看了病房一眼,解釋道,“喬教授是國內這一塊的專家,這幾年我爲了預防子敬發病,也早就做了一系列準備,他在國內就能很好地接受治療。”
這樣……
董倩倩低低“哦”了一聲。
衛東擰眉,看向她:“怎麼了?你有心事?”
“沒……沒有——”她扯出個笑,“我能有什麼心事。”
衛東表情嚴肅了些,“你現在還吸毒?”他眸光裡滿是不解和沉痛,“上次送你去戒毒所,你趁着車禍慌亂逃了……你知不知道你繼續這樣下去只有死路一條?你哥在天之靈看到了,會很傷心的。”
董倩倩來之前就怕他們提起這件事,更怕自己會被他們拉去強行戒毒,現在衛東一提起這個話題,她就連忙求饒,又態度誠懇地認錯:“衛東哥,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也想戒掉……可現在子敬這樣子,我不放心,我必須陪在他身邊,他也需要我的陪伴。衛東哥,你放心吧,等子敬情況好轉一些,我就主動去戒毒。”
董倩倩生的文靜美貌,這樣軟綿綿哀求人的時候,更是楚楚可憐,衛東看着多少不忍,卻還是勸道:“命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珍惜,誰也給你沒辦法。”
“衛東哥,你放心吧,我懂得!就算是爲了子敬,我也會把毒戒掉的!”
衛東挑了下眉,忽然問:“你從哪裡弄得那玩意兒?”
“啊?”董倩倩一驚,明顯心慌起來,雙手抓着包包不住地摳,“那個……我,我在酒吧裡認識一些朋友,每次都跟他們一起的,再偷偷藏一點起來,等着回去後……以備不時之需——”
“你這樣子,就算身體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事,也早晚會被抓進去。倩倩,聽衛東哥的話,去把毒戒了。”
“我,我知道了,會的,會的——”董倩倩閃爍其詞,心裡發虛,忙找了藉口去衛生間。
她一走,易青上前來,看着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三哥,咱們知而不報,算不算是幫兇?”
衛東明白他
話裡的意思,也惆悵地嘆息,“我們是應該強行把她送去戒毒,那樣纔對得起董川,可現在她是一條線索……”
“哎!真希望董川在天有靈能理解我們。”
“算了,別想了。”衛東回神,拍了拍他的肩,“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會親自捉她去把這玩意戒了。你以前不是老痛恨她嗎?今天是怎麼了?”
“哎……還不是四哥發病,我又想起川子來了!不管怎麼說,這是他唯一的妹妹啊,我們沒照顧好,總覺有愧!”
陳朝功沒跟他們經歷那些槍林彈雨,對他們口中的董川也沒有感情,聞言不冷不熱地道了句:“她自甘墮落,怪得了誰?從她背叛我哥跟那個洋鬼子在一起時,我就看她不順了!如今能爲我哥做些什麼,這是她在贖罪!我看是天意如此!”
晚上,董倩倩要留下陪夜,被衛東打發走了。
原本易青是要送她的,但董倩倩極力拒絕,最後一人離開了。
出了醫院,剛坐上出租車,手機便響起來。
她看着號碼接起,那端沙啞變異的聲調問:“他現在怎麼樣?是不是真的發病了?”
“我看了,他的確發病了,而且很嚴重。”董倩倩心疼地說,忘了自己曾發過的毒誓,哀求道,“子敬已經那麼可憐了,你們就不能放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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