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天氣還是那麼的熱,高遠睡在租住的房子裡,沒有空調,只有一臺破電風扇在那兒晃晃悠悠的搖着,風扇轉了一夜到現在,早就有點力不從心了,也就在這個時候,高遠那部破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聽到鈴聲高遠還想在睡一會,也不知道是誰,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過來。極不情願的接起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高遠,你被裁員了。”就這一句話,讓高遠一下子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天哪開什麼玩笑,打電話來的是他的同事陳銳,這傢伙在公司裡消息靈通,好像是老闆家裡的親戚。
回過神來的高遠趕忙問電話裡的陳銳:“陳哥,你不是開玩笑吧。”電話那頭聲音更大了:“屁話,你陳哥消息能錯嗎?你趕緊來公司看看,說不定還能結到一筆工資呢。就這樣我掛了。”高遠還想說什麼,電話那頭就只有“嘟,嘟”的聲音了。
高遠暗罵了一聲“王八蛋”便回想起了前一段時間金融風暴來的時候,當時老闆還說了,不會裁員,讓大家放心,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哥們就成了第一批下崗的了。這要是下了崗,這房租吃飯怎麼解決呢?現在外面的工作可不好找,記得兩年前自己剛從長成大學畢業,當時手裡有一張經濟管理專業的本科文憑,畢業的時候,感覺世界就在腳下,出了校門就能闖下一份自己的天地,在長成買車,買房,娶老婆,把爹媽從小縣城裡接到大城市來。誰知道,兩年過去了,別說事業了,連這份工作都沒了,房子現在也是租的,每月房租800塊,就這間不足20平方的小房間,連個廁所都沒有,老婆也別想了,這兩年根本就沒哪個女孩子看上自己。一切的夢想都在這一刻顯得那麼的虛幻。當前第一要務,還是先去公司,看看能不能結算點工資,然後再出去找工作,總不能這個時候餓死吧。
高遠住在長成市的南門區,這裡是城鄉結合部,租住的房子都是老百姓自己家裡蓋的,通常都是三層的小樓,房東們大多數都靠房租費生活,可不要小看了這些房東,高遠自己就算過一筆帳,他現在住的房間每月800塊,房東一共有12間這樣的房子,一個月就是9600塊,這比他這個在長成的所謂白領收入還要高出三四倍呢。當初找工作的時候,在人才市場轉了半個月,山窮水盡的時候,總算找到了現在這份工作,在一家商貿公司裡找到了一份採購覈算的工作,每月三險一金都幫着交,還有2500塊的現金,也算不錯了,可是長成這個地方消費水平真高,房租幹了800塊,剩下的自己還要吃飯,原本是自己買菜做飯的,但是每到晚上的時候,租房的“戰友”們都會擠在房東準備的不到十個平方的廚房裡做飯,後來高遠也就不幹了,吃飯都那麼受罪。於是就在外面吃了,平常的時候同事之間還會有點小聚會,再加上每月還給家裡寄一點錢,到月底高遠基本就兩手空空了。
不想那麼多了,起牀收拾一翻準備去公司,還別說,高遠人長的還算不錯,一米八的大哥,身上肌肉也顯得結實,濃眉大眼的,也算是型男類型的吧。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高遠心想,實在不行就去當鴨子吧,自己這體格還算過的去,在說現在不都要高學歷的嗎,這學歷也還能過去吧。
高遠住的地方離公司大約有十二三裡的路程,每天坐16路公交車,經過十四個站,用時40分鐘左右才能到公司。這16路車,每天早上七點左右基本上就是人山人海,車子在路上根本開不起來,爲什麼,先不說堵車,就說這車裡裝的人,那全是人擠人,人貼人,找不到一絲的空隙。擠16路公交車,高遠算是比較有經驗的了,千萬別裝什麼紳士,別管你身邊都是什麼人,漂亮女人也好,買菜大嬸也罷,總之你一讓,那你就上不了車了,上了車也站不到好一點的位置。高遠在16路車上有一個專門的位置,到不是因爲他混的好,而是他個頭高,在司機的駕駛座後面一個空位,那裡沒有扶手,一般人都沒法站,總不能抓着司機的座位吧,但高遠個頭高啊,他可以把手抓在車頂天窗的把手上,所以也就得了這麼個便宜,經常坐這班車的人也都知道,那個好地方一般人享受不了。
張琳每天早上也是坐這班車去公司的,一年前第一次坐這班車的時候,還出現了不小的問題,當時自己剛畢業,找到了這份工作,也在南門區這裡,像其它同學一樣租了房子想要在長成幹出一份事業。第一天坐這班車上班的時候,被擠的可是吃不消,不過好在是女孩子,而且是漂亮女孩,有些憐香惜玉的男同胞們還是發揚了一下紳士風度,不過沒想到上車不久就出問題了,自己被一個小偷給盯上了,就在小偷將要得手的時候,被身邊的男生給一把抓住了,沒想到小偷還挺狠的,死不認賬不說,還揚言報復。不過那個男生好像也沒把小偷放在眼裡,那傢伙到現在過的也好好的。
車子到站了,張琳放下心中的想法,向周邊的人一樣拼命的往車門裡擠,高遠站在司機後面可以一眼看向門口,看見張琳吃力的擠了上來,立刻伸出手,張琳看到高遠,沒有什麼意外的表情,很自然的把手伸過去,高遠借力把張琳拉到自己的身邊,讓出了一個好位置給張琳,而張琳雖說在女孩子身高還算不錯一米六幾,但還沒法抓住車頂上的把手,只能抓着高遠的胳膊。這樣的事情,以經發生了快一年了。不過兩人一直都很自然,只不過是普通朋友,同在這座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就像張琳現在的動作一樣,互相攙扶着。
今天張琳穿了一套米黃色的低領愛格女裝,化了一點點淡裝,把頭髮紮成了馬尾,留了點流海在前面,淡粉色的脣彩,白皙的皮膚,讓高遠看的有點心裡漂漂然了。不過很快高遠就回復了神智,今天是怎麼了,飯都快沒得吃了,還有心想這些事情。
張琳被高遠看的也有點不好意思,嫩白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羞澀,不過她還是比較大方開口問高遠:“早上吃了嗎?”高遠愣神的功夫讓她這一句話打斷了,不好意思的笑笑回答道:“起來的急,還沒吃呢。”張琳聽了這話,一副我瞭解的表情。低頭從胳膊上的挎包裡拿出了一盒牛奶還有面包遞給高遠。高遠看着她熟練的動作,反而更不好意思了,這都快半年了吧,自己只要沒吃早飯,她就會從包裡拿出牛奶和麪包,讓人總想到一句話:“牛奶會有的,麪包也會有的。”好像她每天都會把準備好的牛奶和麪包放在包裡,高遠也沒有客氣,一隻手抓着車頂,一隻手拿着牛奶,張琳呢,也就一隻手抓着高遠的胳膊,另一隻手幫他拿麪包,這樣的場景在車上很多人看來再熟悉不過了,經常坐這班車的人都知道,這一對是情侶,可實際上,高遠和張琳心裡都清楚,他們僅僅只是普通的朋友,要說高遠心裡沒有想法那是假的,但高遠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在長成這個地方談戀愛,沒錢你談個屁啊,自己要錢沒錢,要房沒房,更別說車了,說句不好聽的憑自己的實力連一個廁所都買不來,就算人家張琳看上自己不計較這些,但總不能讓張琳好日子也過不上吧。再說了,人家張琳能不能看上自己都是問題呢,還是老老實實的過這種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日子吧。
當然,張琳是不知道高遠心裡的想法,要說對高遠,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會事,總覺得他比較親近,要說是愛情那跟本談不上,挺多就是有好感而已。她心目中理想的男孩子,首先要爲人正派,成熟穩重不失風趣,有沒有錢到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要有上進心。高遠到是比較正派,也有着與年齡不相仿的成熟,但怎麼就感覺他是一根木頭,不會逗女孩子開心,認識他快一年了,兩人在一起還真沒看他笑過。
高遠要是知道了張琳心中的想法,肯定大呼冤枉,誰說我不風趣了,我實在是被生活壓的擡不起頭來,在這樣一個城市生活的太戰戰兢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