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牧野書房, 牟雨凝迅速的閃進書架旁,快速的翻動着某一排書架,開心的打開暗格, 她欣喜的發現裡面的東西還在, 於是再次將文件拿了出來, 隨便翻看了幾頁, 隨後又快的合上, 再將書架還原成原來的形狀,接着再迅速的離開,只是她剛踏出書房的門, 迎面而來的便是福嬸,只見她手中拿着一個吸塵器, 正在打掃衛生, 見到牟雨凝從書房中走了出來, 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看到她手中拿着什麼東西, 不由疑惑地問道:“牟小姐,您這是?”
牟雨凝沒想到會突然遇到福嬸,當即有些慌了神,再看到她狐疑的眼神後,急忙將手中的東西往背後一藏, 再是沒好氣地道:“我到牧野哥哥書房那幾本書看看不可以嗎?”
“是嗎?”看着她慌亂的眼神, 福嬸更覺得懷疑了。“那既然是這樣, 爲什麼非得藏在背後?”
“呵,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往背後藏東西了, 這不在這呢嗎?”說着,將手中的東西在福嬸面前揚了揚, 果然是幾本書籍無疑。“我說,你不過是任家的一條狗而已,管得倒還挺寬?怎麼?真當自己是管家了?”看着福嬸稍微收斂了的懷疑眼神,再想到自己現在竟然還需要跟一個傭人解釋自己的行爲,不由一陣氣惱,於是語帶諷刺的道。
“牟小姐,福嬸我在任家一干就是三十多年,平日裡我的爲人自有老爺和少爺評判,我只是做了自己職責所在的事情,倒是您,身爲任家的養女,有沒有盡到子女該盡的責任就另當別論了吧,雖說少爺呆在家裡的時間不長,但是到底時日久了,這人心是黑是白便也一目瞭然了不是?”
“你這是在威脅我?”牟雨凝聽着她的語氣,頓時眯起了眼,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好啊,今時今日,她在任家的地位確實是下降得厲害了,竟然連一個傭人都敢這麼對她大呼小叫的威脅。
“您不用嚇我,福嬸我好歹活了這麼些年,什麼樣的手段我都見識過。”更何況,她還是在給一個軍人世家幫傭,什麼場面她沒見識過?“而且我剛剛只是提醒您,人心都是肉長的,過去老爺子對您如何,您是清楚的,可是如今您又是如何回報他的?烏鴉尚有反哺之情。”
“你給我閉嘴。”牟雨凝不等福嬸說完,便惡狠狠的打斷了她,眼眶更是迅速的漲紅了,大有張牙舞爪之勢的衝着福嬸叫罵道:“你明白個什麼鬼?呵,任家對我有恩,有什麼恩?因爲我父母相繼自殺了,臨終託孤?因爲我自小在任家長大?所以我就活該對任家感恩戴德?那你怎麼沒想過?如果任家沒有對不起我牟家,這些年來又爲什麼會對我處處包容處處疼愛?哼,要我說,若沒有他們任家,我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田地,所以,說是任家對我有恩,怎麼不說是他們欠我的?”說着,她一步步逼近福嬸。
福嬸被她近似瘋魔的表情所下,跟着她的腳步一步步後退,聽聽她的語氣,這還是人說的話嗎?以前她雖然覺得牟雨凝自私霸道,可是到底可以理解因爲從小父母便不在了,所以很多時候,她只是爲了引起大人們的關注,而且那時候的她到底還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也可以說,任家將她保護得太好,導致她不懂得人情世故,但是本心還是好的,可是如今,看着再次歸來的她,福嬸只覺得她可怕的令人髮指,這思想的扭曲程度也是令人無法理解。
“我的事,你以後少管。”牟雨凝猛然間清醒過來,然後恨恨的瞪了福嬸最後一眼,便轉身大踏步離去。這些年來,她被告知太多次任家對她的恩情,所以她內心本就憋着一股氣,是,任家是對她有恩,但是沒必要每個人都來告訴她一遍,而且,事實的真相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父親生意爲什麼會失敗?母親爲什麼會拋下她自殺,這一切的一切,如若說跟任家任天雄沒有一絲半毫的關係,她是絕對不信的。
福嬸被牟雨凝最後那個眼神嚇得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正打算繼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時,轉身便看到任天雄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的身後,她再次愣了一下,腦海裡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就是,老爺子在這裡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她不由有些擔心的看向直愣愣的站着的任天雄,道:“老爺,您怎麼在這裡?”
“咦?阿福?”任天雄聽到她的聲音,回過神來,然後突然咧開嘴一笑道:“是啊,我想讓你陪我玩來着?”
看着他眼中一片懵懂無知的樣子,與剛剛那一瞬間的呆愣及深思判若兩人,福嬸只覺得也許是她自己多心了,他現在這幅樣子,完全就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不由嘆息了一聲,怎麼好好的一個人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了呢?不過後來想一想,這樣也好,若是他是清醒的,那麼剛剛的情形,他不知道要多傷心啊,雖然牟雨凝只是他的養女,可是他卻也是真心待她,什麼東西都給她最好的,基本上把她當親閨女看待了,而且對待自己的兩個親兒子都沒像待她那麼親,這算不算養了一隻白眼狼。
“老爺,您先自己玩會兒,阿福將手頭上的工作做完了就來陪您玩好不好?”不忍心拒絕他難得的要求,她揚了揚手中的吸塵器,安慰道。
“這樣啊,好吧,那我去花園玩會兒,你等下忙完了記得過來找我哦!”任天雄看了看福嬸手中的吸塵器,然後再看了看福嬸,交代道。
“好的。”
得到福嬸的應承後,任天雄這才高高興興的轉身去了花園。後者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皺了皺眉頭,再一想到牟雨凝的舉動,她突然放下吸塵器,掏出手機,撥通了任牧野的電話。
“喂。”那邊倒是很快就接通了,“少爺,您現在在哪裡?”福嬸握着手機,皺着眉頭問道。
與此同時,任牧野正和雲汐冉吃着火鍋,見到來電顯示,他直接接起,“喂,福嬸。”
“我在外面吃飯?有什麼事情嗎?”
福嬸將剛剛的事情跟他轉述了一遍。
任牧野一手握着手機,另一隻手在桌上輕輕的敲着,像是在認真思考着什麼事情,聽完福嬸的話後,“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福嬸,還有,我父親的事情勞您費心了。”之後,便輕輕的掛斷了電話。
雲汐冉吃得正開心,見任牧野掛斷了電話,於是擡頭看向他道:“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事。”任牧野再次拿起桌上的筷子進食。
“是嗎?”雲汐冉剛剛聽到他提到任天雄,心中正猶豫着要不要詢問一下他如今的狀況,可是卻又不知道要從何問起,於是就這麼呆呆的看着他。
“怎麼啦?怎麼不吃了?”其實他們也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你,你爸他現在還好嗎?”猶豫了許久,還是覺得應該要問候一聲。
結果任牧野聽完,突然就朝着她咧嘴笑了,笑得她一臉的莫名其妙,她剛剛是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了嗎?
“冉冉,我很高興。”只見他突然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語帶感動地道。
雲汐冉愣了一下,隨即抽回自己的手,道:“你誤會了,我只是……”
“改天我帶你去見他。”見雲汐冉突然抽回自己的手,任牧野倒也不惱,假裝無事般的繼續用餐,然後趕在雲汐冉否認自己的關心前打斷她。“你吃完了嗎?”接着又不給她反應的時間,直接拋出另外一個問題。
果然,雲汐冉還是和以往任何時候一樣,注意力很容易就讓人帶跑偏,於是在任牧野專注認真的眼神下,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順帶的將手中的筷子放下。
“這家的味道相對地道許多,以後可以常來。”結完賬,兩人走出大門的時候,任牧野忍不住來了一句,而且這裡距離雲公館也不遠,他想,接下來他應該有藉口可以多邀約她出來吃吃喝喝了。
雲汐冉跟着他走了出來,不知道爲什麼,剛剛在吃飯的時候,倒沒有意識到那麼多,可能注意力都被美食吸引了,所以現在出了大門,被冷風一吹,她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很多,頓時覺得有些尷尬,特別是在想起在進火鍋店之前,她那股信誓旦旦的勁,結果在美食麪前,一切都化爲浮雲,現在想來,還真想找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
“冷嗎?”任牧野許久沒得到她的迴應,轉過頭來看到她一副出神的樣子,大概猜到她在想什麼,於是直接拉過她的手,打斷她的思緒。
雲汐冉愣愣的搖了搖頭,似乎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他拉着她的手,一路將她護送回了雲公館,到了家門口,任牧野見她還一副呆呆的樣子,於是微笑着捧起她的臉,在她額際落下一吻,道:“冉冉,到家了。”她才突然間清醒了過來,急急忙忙的從他手中掙脫自己,然後頭也不回的朝家裡拋出,推開大門,再“碰”的一聲將門關上。
看着前面落荒而逃的身影,任牧野嘴角的笑容逐漸擴大,“很好,看來他在她心裡留下的痕跡在逐漸擴大。”至少,她剛剛沒有直接給他一巴掌,直到看着她進了家門,他才轉身離開,接着便見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在對方接起之前,冷冷地道:“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