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任牧野的話, 雲汐冉微微愣了一下,隨後苦笑出聲,伸手重新將身前的男人抱緊, 然後幽幽地道:“牧野, 告訴我吧, 所有的一切, 我都想知道。”
任牧野聞言, 身子震了一下,隨後臉上的笑容也跟着變得僵硬,深吸了口氣, 將雲汐冉推開一些,看着她的眼睛, 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是, 他曾經無數次因爲她的抗拒, 他想不顧一切將之前的種種都告知她,讓她知道一切真相, 也讓她明白,他並不是她以爲的那般,對她半點感情都沒有,可是告訴了她之後又如何呢?不過是多了一層心理負擔,也知道那些真相若真擺在她面前, 不一定就是她想要的。而且他也怕前世的結果會重來一遍, 所以哪怕心中再怎麼煎熬, 他都選擇用迂迴的方式陪伴在她身邊, 哪怕她對自己充滿敵意, 哪怕她無時無刻不想着如何逃避他。
“我當然知道。”雲汐冉苦笑了一下,隨後回望着他的眼睛, 堅定地道:“這些日子以來,我其實知道你跟我哥哥之間甚至是我媽咪那裡,多多少少對我隱瞞了一些事情,雖然我知道你們隱瞞我應該是爲了我好,可是牧野,你知道嗎?有時候人就是這樣,越是被隱瞞着,就越想要知道結果,哪怕知道一切真相後是我承受不來的,可是我只知道,對於你們所隱瞞的一切,我應該有權利知道的不是嗎?”她原先也是想着,既然他們不想讓她知道,那麼她便不用再繼續去探究了,可是理智上高速自己就當做沒這回事,可是情感上她又不希望自己活得不明不白,既然是跟自己有關的事情,她爲什麼就不能弄清楚?他們所謂的隱瞞對自己真的是最好的嗎?
“冉冉,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訴你,可,我怕你……”承受不來。
“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雲汐冉輕聲嘆息道。死她都不怕了,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承受不來的呢?“所以,你就告訴我吧!”她想要活得明白一些。
“你,好。”任牧野看着她眼中的堅定,深吸了口氣,緩緩的開口道:“你知道問時復的那個問題,關於腦部記憶的問題。”頓了頓,繼續道:“跟你父親有關。”接下來,任牧野便將他所查到的一切都和盤托出。暗中再仔細的觀察雲汐冉的變化。果然見她臉色逐漸蒼白了下來。“冉冉。”忍不住,還是將她抱進了懷裡,“對不起。”看着她難受的樣子,他內心也不好受。
雲汐冉只感覺到臉上一陣溼滑,一摸才知道自己再次落淚了,原來,在任牧野剛剛的陳述中,她和哥哥竟然只是父親爲了救活另一個人而做出來的實驗體而已,他們的出生並不是她一向認爲的,是父母愛的結晶,她其實一早從哥哥對待父親的態度中,便應該已經猜到了事情可能跟父親有關,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原來那麼早,甚至在他們還沒出生事,父親就已經開始在算計了,不,應該說他們的出生都是父親算計好的,否則也還真不知道會不會有他們的存在呢!這一切是多麼的諷刺啊,她不禁覺得很可笑,剛咧嘴想發出笑聲,可是卻傳出了“嗚嗚”的哭泣聲。
“冉冉。”任牧野聽到她壓抑的哭聲,知道她內心的悲痛,“哭吧,哭出來就好了。”說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可以,他也想代替她承受下這份悲傷,可是如今的他卻什麼也做不了,便只能摟着她輕輕的搖晃着,陪着她讓她將所有的悲傷都發泄出來。
也不知道到底哭了多久,知道她覺得自己應該再沒有眼淚流出來了,於是才漸漸止了哭聲,看着任牧野胸前的衣服被自己弄溼了,她有些抱歉地道:“對不起,把你的衣服弄溼了。”
任牧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前那一片溼滑,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起身到廚房到了杯水出來,遞給她道:“喝杯水吧!”
“謝謝。”雲汐冉吸了吸鼻子,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水杯,喝了幾口。
“肚子餓了吧,我去做飯。”任牧野說着,再次起身走往廚房。
“我不餓。”雲汐冉搖了搖頭,然後在他起身之際,急忙伸手拉住他的手。
任牧野回頭,便看到她一雙迷茫中帶着依賴的眼睛,於是反握住她的手,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我不離開。”雖然她什麼也沒說,可是此時的她,眼睛已經說明了一切,她如今什麼都不需要,只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
雲汐冉見他重新坐回了沙發上,心中頓時一暖,她如今確實希望有人能陪着自己,哪怕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只要能夠陪着她靜靜的呆着就行。垂眸看着兩隻互相交握的手,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把她的緊緊包裹在其中,讓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及安全,有那麼一刻,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畫面,似乎交握着的手,便是他們很久以前常常做的事情。“我是不是忘記了很多事情?”
沒頭沒尾的這麼一句話,可是任牧野卻是聽懂了,握着她的手不由再次緊了緊,然後輕聲安撫道:“既然忘記了,那麼便不要再想了。”她今天所知道的這些,已經夠她承受的了,所以其他的事情,便都可以放一放吧!
“可是我想知道。”雲汐冉倔強的性子再次發作,看着任牧野堅定地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我承受得住的。”頓了頓,看着任牧野糾結的樣子,於是輕聲問道:“所以我的記憶跟這件事情有關是嗎?”因爲是實驗體,所以腦部神經在發育的時候也是受到了藥物的控制,導致她的腦部一受到刺激記憶就會發生偏差,而她所有以爲的記憶真相不過是她臆想出來的結果?
任牧野看了她許久,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雲汐冉再次苦笑出聲,然後有些諷刺地道:“我這算不算是個精神病患者呢?”
“不,冉冉,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自己。”任牧野扶住她的雙肩,盯着她失神的雙眼道:“雖然你是雲沐天通過特殊的手段得以降生的,也許你的腦部構造跟常人有所不同,但是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什麼重大的影響,你回想一下,自重生以來,包括這二十多年的記憶,是不是都牢牢地鎖在你的記憶中呢?”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那些所謂的記憶到底是真正的,還是我臆想出來的結果……”雲汐冉痛苦的抱住自己的頭,用力的捶打了幾下。
“冉冉。”任牧野急忙抓住她的手,然後再順勢將她抱住。
“牧野,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怕,很怕自己……”哪天記憶又出現偏差了,是不是又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不,不會的,冉冉,你別怕。”任牧野柔聲安撫道:“你的事情我已經跟時復討論過了,他雖然不是腦權威,可是到底宮家也是醫藥世家,所以你的問題他已經查明瞭,只要不刻意的對你的腦部進行手術,那麼所有的一切問題都將不存在。”
“真的嗎?”雲汐冉擡起淚眼看着她,眼中喜憂參半,“可是爲什麼前世我的記憶會……”
“對於這個,我想我應該要跟你道歉。”任牧野捧住她的臉,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然後在她疑惑的眼神下,緩緩地說到:“你還記得前世你被綁架了之後,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你對於活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念,於是爲了讓你活下來,我沒辦法,便只能請安叔將你那段記憶抹掉,可我不知道安叔在給你實施催眠的過程中使了什麼手段,纔會導致後面你的記憶出現了偏差,事後我曾找過安叔,他說一切都是正常現象,等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當時的我也只想着讓你遠離那些痛苦,所以只要是那段記憶抹殺掉了,那麼其他的一切都不會是問題,可是我千算萬算卻是沒想到,他竟然會在給你施術的過程中埋下了暗鑰,只要我跟你提離婚兩字,那麼便會催動你腦海裡自殺的念頭……”也就是說,離婚算得上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看着雲汐冉突然變得慘白的臉色,任牧野痛苦地閉了閉眼,然後安撫道:“冉冉,我知道你已經記起了一些事情,既然今天已經將事情說開了,我想,我們就直面那些問題好不好?”
“牧野……”雲汐冉顯得慌張又無措,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她想逃避,逃避他接下來要講的事情,她不想想起那段不堪的往事,一想起來她就想作嘔,拼命的搖頭,拼命的掙扎想要脫離任牧野的懷抱,可是去被他緊緊的摟住。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雲汐冉覺得全身都筋疲力盡了般,於是整個人癱在了他懷中“嗚嗚”的再次哭了起來。
“冉冉,對不起。”任牧野抱緊她的同時再次道歉。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原來這纔是一切的真相,雲汐冉流着淚暗暗的想着,之前她所以爲的一切委屈,當事實真相擺開來之後,卻變得是那麼的可笑,甚至於那個孩子,她曾滿心期待的那個孩子,都只是一個骯髒的存在,心臟痙攣般的疼痛,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冉冉。”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任牧野急忙查看她的情況,發現她臉色慘白無比,於是打橫抱起她,“別怕,我送你去醫院。”
“不。”雲汐冉虛弱的阻止他的動作,“我沒事。”她只是太累了,接連承受了這麼幾個難以承受的真相,她一時之間有些承受不來,“我想休息一下。”
任牧野看她漸漸緩回來的臉色,稍微鬆了口氣,聽到她的要求,輕輕道:“好。”於是腳下一轉,將她抱上了二樓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