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東如意所說的南域聯邦國人口密集是北明帝國的十五倍,易亭看着列車窗外沿途沒斷過的高樓大廈與霓虹連片,算是真正感受到了。
看着窗外的繁華,易亭隱隱有種末世危機前的幻覺。聽着車廂裡普通百姓的嘮嗑,易亭纔回復一絲身在人間的真實感。
來到這個世界,似乎都是在槍林彈雨裡奔跑和生死邊緣上徘徊,從沒有像最近這些天一樣,身處平凡、感受平凡,成爲社會底層芸芸衆生中的平凡一員。
回想起之前的傭兵生涯,易亭冷不丁地出聲:“車上有賭場,我們去玩玩。”
僱傭兵是生死不定的高危工種,烈酒、賭博乃是僱傭兵隊伍裡最常見的消遣方式。
正準備靠座椅上睡覺的烏永一聽,立即來了精神:“我堅決聽老大的。”
東如意看易亭兩人興致勃勃,自無不可,起身帶着往火車最後的幾個車廂走去。
總計不到三十個車廂,拿出作爲服務營業場所就用掉了六個車廂。
先經過餐廳,三人隨手要了份燒餅,吃着繼續往下個車廂。接着是一間燈光昏暗的酒吧,音樂、舞臺、辣妹、歌手等等所有的酒吧元素一應俱全。
易亭到吧檯直接要了三瓶酒,沒做停留繼續往下個車廂。再經過茶藝包廂、KTV及商場後,終於來到了車上的賭場。
車廂門口兩個黑衣大漢肅然站立,主要職責就是防止有人攜帶武器進場。經過一個金屬探測器掃過,三人終於進到小賭場。
整個車廂被佈置成幾個小區域,牌九、撲克、骰子、麻將,基本上主流的玩法都有,十幾張賭桌上,除了莊家,基本上都有三五賭.客。
一個濃妝少女迎賓走上來躬身行禮:“歡迎光臨!請問幾位貴賓想玩什麼?”
易亭一看女迎賓低首躬身時的胸.前弧度,脫口讚道:“好大的說。”
少女迎賓抿嘴一笑,禮貌機智地順着易亭的話,說:“貴賓若是想玩大小,選撲克或骰子都是可以的。”
好機靈的姑娘!易亭不由收起玩笑之心。“那就玩骰子押大小吧,簡單直接。”
“請這邊兌換籌碼。”少女迎賓微笑側身伸手指向車廂入口旁邊的籌碼兌換窗口。
易亭一摸口袋,愣了,沒現金!
“烏永,拿錢兌現籌碼。”
“老大,我身上一毛錢也沒有。”
少女迎賓看到這一幕,笑容依舊,只是對着場內兩個黑衣大漢招了招手。
“三位,因爲車廂場地極爲有限,如果沒有錢,還請改時間再來。”少女迎賓這說法也算是夠委婉了,也給易亭三人留足了面子。
易亭呵呵一笑:“不好意思,忘帶現金了。那好,我們改時間來。”
“特麼的,沒錢也跑這裡來丟臉,難怪少爺我今晚手氣不佳,原來是有衰人出來敗運,艹。”說話的是一個面對兌換窗口而坐的青年男子,正一臉氣急敗壞,輸了無處發泄,看到易亭幾人沒錢兌換,看着幾人出言不遜。
這是有意挑事啊。烏永正要衝出去,被易亭拉住。
女迎賓趕緊展露笑容,跑過去躬身行禮。“公孫少爺息怒,消消氣,我立即給您倒杯冰鎮酸梅湯消消氣……”
啪!一聲脆響,被稱爲公孫少爺的青年甩手就是一耳光,女迎賓當即摔倒在地,口角溢血。
其他幾個賭桌上的顧客紛紛起鬨,鼓掌口哨熱鬧笑,場面有些亂。
兩個黑衣大漢衝過來,其中一個小聲地躬身說道:“公孫少爺,您看,這是在李氏集團的列車上,是不……”
“去尼麼的!”公孫少爺粗暴打斷,大聲說道。“我公孫科今天就動手了,你能怎麼滴,啊?”
說着公孫科站起來,搖晃一下,看來是沒少喝。
來到正要爬起來的女迎賓身前,公孫科又是一腳踹過去,女迎賓痛呼着再往前滾落,趴地上一時竟起不來,估計傷勢不輕。
兩個黑衣大漢想出手製止又不敢,可又不能看着有人壞了賭場嚴禁打鬥的規矩,一時左右爲難,神色着急。
公孫科沒再管迎賓少女,幾步走到易亭三人面前,看了看,最後盯着東如意,說:“嘿嘿,小妞身材不錯,素顏也頗有姿色,陪我玩玩吧。”
場內賭客看事情有鬧大的趨勢,更加是噓聲笑聲一片。
東如意臉色驚惶,後退一步,躲到烏永身後。
正在這時,一個身着棕灰色功夫裝的男子推門走進車廂。來人五十來歲,紅光滿面,笑容可掬,一副精明能幹的生意人形象。
兩個黑衣大漢看到男子出現,暗自鬆口氣,躬身行禮:“七叔好!”
看來是管事的來了。男子沒搭理兩個下屬,先走到公孫科身前,客氣說道:“公孫少爺,今晚您玩得不開心,可就是我的失職咯。”
賠禮後男子又轉身吩咐:“來人啦,把公孫少爺今晚的賬原數奉還。”
公孫科則伸出手,指向東如意,說:“李功羣,你把錢全部給她,我要她今晚陪我。”
被下屬稱爲七爺的李功羣臉上稍微顯露一絲爲難,招手讓下屬扶着公孫科在一旁坐下,隨即微笑着走到易亭三人面前,客氣地問道:“不知三人來自哪裡?”
這是先摸底,再決定怎麼辦,典型的黑道套路啊。
能讓一個精明的管事者委屈求全破壞自家賭場的規矩,更是要無法無天滿足其無理要求,這個公孫科,來頭不小啊。易亭摸着下巴不回答。
烏永氣不過,有些憤然地說:“我們來自魔都國。你們想怎麼樣?”
來自魔都國、身上沒錢,說話的這個應該是個練家子,但身上肯定沒武器。李功羣心思飛轉,當即有了計較。
“哦,原來是魔都國的旅客。公孫少爺有心想跟這位小姐結個善緣,這屬於你們之間的私事,我們列車小賭場的場地有限,還請諸位移步到隔壁車廂協商了。”
易亭這時笑了笑:“我們是想過來玩幾把的,碰巧身上沒帶錢,又碰巧這位公孫少爺想送錢。”
看了看公孫科,易亭將手中的一瓶酒舉起來咕咚咕咚見了底,吐出一口酒氣,又繼續說:“不如這樣,我們賭一把。如果我贏了,公孫少爺的賬目歸我,如果我輸了,……”
易亭聳聳肩,沒說完話,但意思很明顯,反正跑不了,隨你們處置咯。
李功羣正要開口撇開這事,公孫科已拍手大笑起來:“這個好,就這麼玩。李功羣你做見證好了。”
場內其他賭客也是紛紛起鬨附和。李功羣見此也只能配合着讓人立即騰出場地。
易亭沒有立即上賭桌,而是先走到那個躺地上的女迎賓身邊,將其扶起來,悄悄輸入一股真氣,確定沒事後,讓東如意扶着一下,這才起身走到賭桌前。
“小子,你想用什麼賭?”公孫科滿臉囂張。
“骰子,押大小和點數,一把定輸贏。”易亭平淡回答。
“爽快!”公孫科大喊。“莊家搖骰!”
東如意看着易亭的平靜表情,事關自己今晚的命運,心裡倒也沒有什麼緊張!想想自己都覺到不可思議。
咳勒磕嘞克嘞……骰子在骰盅裡隨着莊家手臂的搖動發出快速滾動碰擊的聲音。
看到李功羣不經意地站到了公孫科對面,易亭心中瞭然。
哐!骰盅砸落扣在桌子上,搖骰手爲了表示沒有任何暗中操控,鬆手後往後退一步,背手而立。圍觀者不由紛紛伸長脖子,看向桌面。
李功羣隨意地將左手打出一個OK的手型。易亭一看,左邊是小,而精神力探查下,骰盅裡面的三顆骰子朝上的數字分別爲一二四,加起來的和小於九,爲小。
公孫科將一枚籌碼壓在小上面。笑着看向易亭。
易亭伸手將籌碼放到點數爲七的格子裡,但並不放手,似乎猶豫不決。要押點數的行爲立即引來現場一片驚訝聲。
竟然敢押點數!要麼是絕頂高手,要麼就是腦白進水。
“公孫少爺押小,我也想押小,爲了一把定輸贏,我只能選個點數了。”
就在易亭放手後還沒收回手時,一顆骰子又翻轉了一下,數字由一變爲了二。還是有老千小動作啊。三顆骰子的數字由一二四,變成了二二四,加總的和爲八點,不再是七點。
易亭剛要擡起的手似乎猶豫了一下,飛快地一推,將籌碼由七點推到了八點的方格里。
圍觀者衆口一致地喊:“開!開!開——”
李功羣和莊家搖骰手則是臉色微變。隱藏着心中的震驚,莊家終於還是上前揭開骰盅,二二四,八點,易亭贏了。
當東如意抱着一大包賭場提供的現金時,臉上難以抑制地露出狂喜。三十萬的現金還是有點小重量的,烏永想幫忙拿,還被拒絕了。對於東如意來說,這可是用命做賭注贏來的。
賭場其他人都已被清空,易亭三人正準備原路返回車票座位所在車廂時,李功羣帶了三個黑衣大漢擋在了門口。
“此門維修,暫時不通。請走另外一頭出口。”李功羣微笑說道。
東如意不理解:“往那邊走是車尾了,我們怎麼能回去自己的車廂?”
李功羣:“呵呵,不管怎麼說,美女你既然收了公孫少爺的錢,過去交個朋友,表示一下謝意也是應該的嘛。”
這次東如意聽明白了,臉色當即變得煞白,有些慌亂地看向易亭。
易亭一手按住想要暴走的烏永,給東如意一個安撫的微笑,表示沒事。
轉頭看着李功羣,突然笑了,說:“看來聯邦國表面上講規矩講法律,實際上,暗地裡也還是靠拳頭的大小說話的。特權,估計直到人族滅絕也不會消失的吧。”
“沒錯,現在的問題是,公孫少爺是大拳頭、是特權者。”李功羣說完,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對了,是眼前年輕男子的平靜!太平靜了,事情由始至終,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始終保持平靜。
一個能識破莊家的老千,押中點數的豈會是簡單人物?李功羣萌生出要麼先下手、要麼補救的糾結念頭。
易亭鬆開了抓住烏永的手,輕聲說道。
“先留活口,我們再去見見公孫科。”說着,易亭手上用酒瓶頭捏碎的四塊玻璃片飛出,車廂四角的監控攝像頭頓時被擊毀。
然後,李功羣剛要出聲,眼前已出現了一個砂鍋大的拳頭,然後,李功羣的腦袋嘭的一聲,再然後,李功羣沒有然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