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小雪卻跟着道真一起出來。道真看到丁立忙過來行禮，大家一起出了縣主府。
回到家裡，小雪纔對丁立說：“湯姐姐不想嫁那人，可是王爺都同意了這場婚事，他爹說話也沒用。哥哥，你有沒有辦法？”
“小、嗯、湯小姐才十四歲吧？嫁人也還有兩年吧。這兩年總會有很多事情發生的。”丁立心裡也苦。
小雪看着丁立說道：“湯姐姐好可憐，要嫁給那瘸子。要不哥哥你娶湯姐姐當嫂子吧，湯姐姐是很好的人。”
“。。。嗯。。。”丁立又無語了，臉色紅白無定，這一切等何楷回來再問問情況吧。
晚飯後何楷纔回來，馬上就去見了丁立。
兩人在書房說了半個時辰，丁立出來叫丁羽、蘇狼，安排好十個護衛守着書房。就讓何楷去請馬老實來見。
馬老實不疑有它，進門見丁立行禮。
丁立站在書桌前，微笑請馬老實坐下。然後講起杜鵑鳥的故事，當講到杜鵑鳥將蛋下到別人的巢裡，讓別人幫着孵化、養育。杜鵑的雛鳥還會將主人的鳥蛋、雛鳥推出巢外，讓主人只養自己。
聽得這裡馬老實就再也聽不下去了，一下子跪倒地上，哭着說自己該死。
這馬老實確實該死，丁立笑問道：“你以後怎麼辦呢？你用萬兩資材只爲換來在我家安身，是不是太虧了。”
聽到丁立話裡似乎自己還有活路，馬老實就說道：“女壇主真的害死了我老婆，只是老壇主對我有恩，他將兒子託付給我，我當以命保全。”
丁立冷笑道：“你加入共濟社時也過發誓，現在說以前有過誓言。你到底堅守那個誓言呢？”
這句話將馬老實說得啞口無言，滿頭汗水，張口道：“我、我、我、、、”
“我也不強求你，現在驅逐你們出共濟社。你拿回那一萬兩銀子，帶着你的人走吧。最好是走出大明，永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丁立決然地說道。
“求社長開恩，我可以用命相抵，二駒真的不信啥白蓮教了。他生下來就有點傻，根本沒有老壇主的睿智聰明。但是老實心善、絕無壞心。”馬老實哭道。
傻不傻也很好驗證，這段時間觀察馬二駒是不太聰明。
跟了丁立一段時間，馬老實知道共濟社纔是真正前途遠大，也想明白了爲啥白蓮教只能騙騙愚夫愚婦，所以願意用萬兩資材換取進身保護，何況那一萬兩銀子也不是他自己的。
看着馬老實痛哭求告的樣子，丁立有些猶豫，看了何楷一眼。何楷點了點頭。
“留下你們也可以，以後不準跟白蓮教有任何聯繫，不準有任何傳教舉動。能做到嗎？”丁立沉聲說道。
馬老實一聽，立刻叩頭道：“一定不會，死忠的兩個已經被我們殺了。剩下的樑三狗、孔老六、夏小五以前都是山裡農民獵戶。幾個婆子媳婦也是被土匪搶進山的，都不是白蓮教的人。”
這樣以後就注意監視，將他們分開居住也好控制，也許以後能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讓何楷帶下去問明詳細情況，做好記錄。丁立就在想今天湯老爺說起的那個斷腿的人是怎麼回事？何楷說沒做就一定不是他做的，或許真是意外吧。
初九隊伍集合出發，丁立還是讓馬老實跟着自己護衛。大隊出發就走的慢多了，下午到龍泉驛住了一晚。六月初十纔到簡州，還好預先跟沙家定了八艘大船，到碼頭上船安頓又用了半天。
這次丁立帶着丁羽、蘇狼以及二十騎護衛走陸路，小弟也想騎馬就讓他也跟着。今年十歲了，也可以多跟着有些走行軍打仗的體會。
過了內江，官道還是如同半年前那樣蕭條，時不時還能看到逃難的流民，只有富順縣境內有鹽場，情況還好些。聽客棧老闆說起，也不如兵亂之前很多。
小弟第二天就不能騎馬了，大腿被磨傷兩塊。丁立僱了一輛馬車，讓他養傷吧。
進了瀘州境內，難民就多起來了，快進州城的時候，看到路邊有兩個小孩子守着一個躺地下的女人哭啼。這種戰亂之中這樣的事情太多了，前隊就過去了。
只是丁成卻讓馬車停下來，看着是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帶着七、八歲的女孩跪在那女人邊上不停叫喊哭啼。丁成是想起了死去的母親？
丁成下了馬車，大腿還有些痛，差點摔倒，馬老實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上前一看躺着的那女人：看不出具體年紀，大約是四十歲，布衣木釵，面色暗黃有點胖？
丁成問那男孩子：“這是你們孃親？”
那小孩有些膽怯，還是小女孩弱弱地說道：“是我們孃親。”
丁成仔細看了，又把了脈搏，還好只是很弱。就問：“你們孃親是病了？”
那男孩哭道：“昨天將要到的饅頭給我們吃了，說她不餓，今天就不動了。”
回車上取了幾個點心拿給兩小孩，那小妹妹就去喂她孃親。可是那女人應該是昏迷了，怎麼可能吃得下東西。
這時丁立走過來，看到情況，就讓馬老實將盛水的竹筒，多兌些白糖，再加一點鹽，慢慢餵給那女人喝下。
“這女人看着有些胖，其實是浮腫，是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這時必須馬上補充糖水。”丁立給小弟講解道。
丁成有些疑問：“啥是營養不良？“
“嗯、就是長時間吃不飽飯。“丁立說。
喂下半竹筒糖水，緩了一炷香時間，那女人慢慢醒過來。看到自己被陌生人圍着，虛弱地叫道：“小林、小秀。“
“媽、媽，你醒了。“兩小孩忙將手中糕點送到孃親面前讓她吃。
那女人看見自己兒女都在，知道有好心人救了自己，就想起身叩頭謝恩。只是還很虛弱，動了一下就是起不來。就要倆小孩子給恩人叩頭。
丁成忙拉起兩人，看着天要晚了，就叫馬老實、馬車伕將那女人擡上馬車。
馬老實回頭看丁立，丁立點點頭，就跟車伕擡着女人上了馬車。
丁成又將倆小孩拉上馬車，自己也斜坐到車邊上。好像他屁股大腿不痛了一樣。
丁立問蘇狼要了竹筒，再兌了糖水，交給小女孩，讓餵給她孃親喝。
路上問了這母子三人情況，姓段，丈夫在兵亂中遇難，從珙縣那邊逃難出來。本是想來瀘州投親，可到了才知道親屬也死於兵亂。前幾天又被人偷了盤纏，最後流落乞討。
進城時都快關城門了，來到碼頭，船隊已經等了半天。跟白金花講了段家母子情況，難得丁成有心，以後就收在家裡吧。
又在城中找了郎中看了段氏病情，主要還是飢寒，多養幾天就好了。
既然是丁成收留的，大哥就讓他跟小雪負責安排這母子三人。在段氏恢復一些體力後，找了客棧讓母子三人洗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一切都是丁成忙前跑後，嗯、尤其是用那凝脂膏洗澡後，三人覺得自己恍惚蟬蛻凡胎、如獲新生。對丁成這小屁孩也就死心塌地，誓死忠心。
這一切，馬老實都看在眼裡，能施捨乞討是正常人都能做的事。但能知道怎麼救治餓殍，就不是一般郎中能爲了。社長只是一個十六歲少年，在九龍寨那也不會有啥名師。
青城山上輩真人能收社長爲弟子，那就絕非常人了。看來自己跟着社長前途必然遠大。
在瀘州城中又見到楊遠山楊經歷，現在黔西戰亂不休，道路斷絕，川中鹽貨難以販賣到雲貴兩省。丁立就跟楊經歷約定，以後每月都買五十石鹽，試着打通去雲南的道路。
休整一天，大隊人馬又出發，到了納溪河口依然換了四十艘小船往文武所航行。
快馬先去報信，六月十五，丁山帶着人馬在小碼頭接着白金花的船隊，一時鼓樂齊鳴，爆竹聲聲，好不熱鬧。
白金花下船，丁山上前迎接，抱過小虎不停地親着，結果弄得小奶娃一陣大哭。白金花忙抱抱回哄着。
丁山傻笑一陣，扶白金花上了一輛四輪馬車，往所城而去。
從碼頭到寨堡的道路全用混凝土鋪成，平整寬闊。坐在車上甚至感覺不到搖晃。
共濟社的人大多來迎接自己姐妹兄弟，幫着搬運貨物。
小雪交給丁能一個小包，說了幾句，就見丁能紅了臉。
轉過碼頭外樹林，只見一座灰色雄城聳立在兩里路外。只是這城牆還沒完全完工，看到幾十個人在土牆外忙忙碌碌，卻不見青磚泥水匠。
道路兩邊水田，種了成片的水稻，遠遠看去阡陌相連雞犬相聞。
一切都很神奇，丁立很滿意，走的時候只是跟李木匠、丁能他們交代了，不到一個月就鋪好了這條兩里長的道路。
進了寨堡大門，裡邊的道路也是混泥土鋪成，乾淨整潔。
這是丁立在時也做不到的，後來丁能才說起：有天千戶大人出來巡視，怎麼不小心踩到了誰亂扔的寒瓜皮，耍了個一字馬，摔得差點起不來。
於是就嚴令，不準亂扔垃圾，違者打掃五天大街。
寨堡裡收了很多流民家庭，老弱正好每天打掃大街清潔。
兩百多人，安頓分派，整整忙了兩天。
白金花最高興的還是看到水力驅動的榨油機，兩臺大型的榨油機不費人力，每天可以榨油兩千斤。油坊也不是三十取一，這是衛所，軍戶收穫要交三成給千戶。
等一切都趨於正軌，丁立給老爹、小媽建議在離寨堡八十步的山坡上建立一個城堡。
老爹有點迷糊，有了千戶所城爲啥還要建城堡？
得花多少錢啊？
狗兒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