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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躲在角落裡的司徒凡抱着邢末的腰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額上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他吃驚地看着他那條只剩下半截的尾巴不知道何時因爲驚恐而露了出來,死氣沉沉地垂在他的身後。斷尾的橫切處,一縷縷白色的妖氣往外散露,一下子便引起了幾條狼狗的注意。
“怎麼回事?”邢末冷聲質問。
眼看就快取出翡翠,但是邢佑和狼狗的出現卻讓司徒凡方寸大亂。
“我……”司徒凡躲避着邢末的目光,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狐狸是最怕狗的,尤其是九尾狐。
一旦斷了一條尾巴,體內元氣大傷,原本幾條狼狗不足爲懼,但是在他受傷的時候,狼狗就成了他的致命傷,動物的本能在見到天敵的時候,都會一時間驚慌失措,下意識地只想要閃躲。並且,最糟糕的不是這個,而是散露出來的妖氣一旦被其它動物吸收,那些動物也會被沾染到妖氣……
看着司徒凡一臉難以啓齒的模樣,邢末惱怒地一掌推開司徒凡,冷嗤了一句:“廢物!”
脫離了司徒凡的環抱,邢末立刻從角落裡衝了出去,而這時,他的不遠處,邢佑正抱着鍾涵慟哭得淚流滿面,仰天怒號。
一雙腳飛快地踩踏在地面上,如箭離弦般衝向邢佑那邊。
脣角勾出一抹嘲弄的笑,他得意地大聲道:“你也會有今天!”
他的聲音如芒刺般直直朝邢佑的方向刺去,邢佑擡起一雙溼潤的眼睛,雙目通紅,悲憤地怒瞪他一眼,然後飛快地用鍾涵頭下的衣服將鍾涵胸口的傷給包裹起來,抱起鍾涵馬上往停車場的入口處急奔而去。
只要翡翠還在鍾涵的體內,他就還有復活的機會。
此刻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先離開,先拖延時間讓鍾涵復活。
但是邢末豈會如他所願。?
他緊追着邢佑的腳步,在邢佑完全無法察覺的時候,“嗖”的一聲擋在了邢佑的面前。
猛然剎住腳步,邢佑睜大着眼睛看着擋在面前的邢末,怒聲大吼:“滾開!”
“要我放過你們也行。”邢末悠然自得地雙臂環胸,疾走了那麼一段路,他的氣息依舊平穩得讓人難以置信,“把翡翠留下,我就放過你們。”
“你休想!”雙臂一用力,他將懷裡的人抱得更緊。
懷裡的男人胸口處不斷溢出的血觸目鮮明,一瞬間便浸透了那件包裹在他胸前的衣服,也繼而染紅了邢佑的胸口。
再這麼拖延下去,鍾涵失血過多要復活的機會也就越渺茫。
把心一橫,邢佑眸中佈滿的水氣剎那間褪得一乾二淨。他冷着面容,好看的眸子裡頓時殺機暗布,冷冽如刀刃。
“滾、開!”邢佑咬着牙,憤恨地從脣縫中擠出這兩個字。
邢末提起一邊笑容,好整以暇地睥睨着他,道:“你想和我作對?從小到大,你有哪一次打得贏我?”
“至少這一次……”邢佑忽然拔腿毫不畏懼地往邢末衝過去,厲聲吼道,“我一定會贏你!”
看着邢佑衝過來,邢末不閃不躲,環着胸口的手臂不易察覺地動了動。
這時,四周驟然涌起了一陣陣狂肆的陰風……
颶風般陰冷的氣流不斷匯聚在邢末的身後,邢佑衝過去,利落地舉起槍,猛然朝邢末開槍。
不料,充斥在邢末身後的大量的陰靈全部前仆後繼地擋在了邢末面前,眨眼間隨着邢佑子彈的迸發,幾聲脆弱陰森的哭號聲同時響起。
邢末利用他控制的無數個陰靈作爲盾牌,數以百計的陰靈如同一縷縷墨黑色的煙霧,匯成一片之後便如同一面堅硬不催的屏障,藉以保護自己。
這就是邢末的能力,他能操控陰靈,隨便手指一動,隨便暗念一聲咒語,便能讓這附近所有徘徊的被他所控制的陰靈成爲爲他誓死效忠的奴僕……
邢佑抱着鍾涵飛快地閃避着朝他撲過去的幾道陰寒的氣流,往旁邊一躍,他敏捷地滑到一根柱子旁,然後繼續舉着槍,往邢末的身上開槍。
無數聲槍響炸開,邢末毫髮無傷地慢步朝他走過去,在他面前的黑色的屏障減弱變薄,又迅速地繼續匯聚渾厚,周而復始,邢佑的子彈始終無法傷到邢末。
這時,在他們的遠處,聽到幾聲狼狗發狂嗷叫的聲音。
邢佑猛地扭頭看去,只見司徒凡正在和那幾只狼狗糾纏,吸入妖靈的狼狗身體驟然龐大起來,就連跳躍的速度和高度都快得讓人咋舌。
這就是邢佑的目的,幸虧當時看到司徒凡和沈夙的一戰,見司徒凡露出尾巴,他就立刻當機立斷砍斷了司徒凡的狐尾,讓他元氣大傷之餘,還散露妖氣。
見司徒凡正在與幾條狼狗做糾纏,邢佑便能更專心致志地對付邢末。
在他分神之際,邢末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邢佑立刻一個激靈,又往後疾步退了幾步。
邢末的眼角陰冷地彎起,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懷裡的鐘涵,那被血染紅了的衣衫下,浮現着一道道奇異綠色的光芒。
他在黑色的屏障後緩慢地擡起手指,指着鍾涵的胸口,慢悠悠道:“念在你是我弟弟的情面上,我暫時不取你身上的翡翠。但是……鍾涵的……必須交出來!”
“哼!”邢佑一聲冷哼,嘲弄道,“如果你有念在我兄弟情分的話,今天就不會這樣對我!”
邢末眸光驟然一利,從他身前屏障中分裂出來數道黑霧剎那間往邢佑的身上衝刺而去。
“那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怒聲傳來,黑霧襲向邢佑,槍聲四起。
邢末的聲音不絕於耳:“看着我妻離子散,你這個做弟弟又是怎麼對我的?”
一聲聲槍響無法淹沒邢末的低吼聲。
他慢步,往邢佑不斷躲閃的地方靠近。
“看着我每天因爲失去親人而痛不欲生的時候,你這個做弟弟又是怎麼對我?”
邢佑拋下已經打光子彈的槍,從腰後再次掏出了一把短小的手槍,繼續一邊躲閃開槍,一邊找縫隙逃離這裡。
“你一定沒試過生不如死的滋味,所以……”
抱着鍾涵一邊戰鬥,體力流失得飛快,邢佑往柱子上挨去,稍微一停頓下來,氣息即刻變得紊亂急促,心臟狂跳得幾乎躍出胸口。
“我想讓你嘗一嘗。”邢末冷冷地笑着,從喉嚨深處發出來的笑聲沒有夾帶任何溫度和感情。
邢佑避開俯衝過來的陰靈,喘着粗氣,卻依舊抱緊懷裡那具逐漸冰涼的軀體,怒視着他前方的邢末,吼道:“邢末,你滅絕人性,枉顧人命,這就是老天給你的懲罰!”
他的這句話,無疑就是一顆炸彈導火線的火引,一下子“滋滋”地從邢末的內心深處蔓延着燃燒起來。
憤怒如同被炸開了一樣驀然侵襲邢末的理智,邢末雙眼一睜,原本平靜的眸底宛如有熊熊烈火在燃燒般通紅了起來。
他怒了,徹底怒了。
“這是你自找的!”
他怒吼了一聲之後,便馬上控制着面前的屏障飛快散開,化成無數條黑色的蛇一般驟然往邢佑的四面八方襲去,半點逃生的路都沒有給邢佑留下。
眼見從他周遭密集襲擊而來的陰靈,邢佑深喘着緊挨着柱子,看着懷裡的鐘涵那張平靜慘白的臉孔,他視死如歸般閉了閉眼,然後猛然擡起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腕下方上一咬!
手腕上的皮膚瞬間被咬破,一個個牙印上滲着豆大的血珠。他的齒縫上全是鮮血,手腕間的劇痛讓他面容失色,可是他還依舊沒有鬆口,繼續咬得更深,直到咬破了手腕下方的動脈,血液瞬時間如血柱般溢了出來時,他才迅速鬆口。
陰靈已經包圍了他的周圍,咆哮着陰厲的鬼嚎聲朝他撲過去。
千鈞一髮間……
邢佑放下鍾涵,發狠地將受傷的手臂用力一揮,從手腕上飛濺出來的血珠密集地往他四面八方如利劍般橫飛出去。
頓時……
那些如猛獸般的陰靈嚎叫聲四面八方地響了起來,被血濺到的它們如被火燃燒的紙張一樣剎那間灰飛煙滅。
儘管有這麼一招,可是,陰靈的數量看起來,卻好像依舊沒有減少一般。
眼看它們越來越近,他拔槍開槍的速度也逐漸增快,眨眼間,他所帶來的槍械,在他奮力抵抗的時候,也全部用盡了。
他汗流浹背,喘着粗氣,猛然往腰後一摸,才發現,槍已經用光了,只剩下腰後兩顆炸彈而已。
在這裡丟炸彈,估計整個停車場都會塌下來。
狠狠咬牙!
不行了,在這裡下去,陰靈還沒殺光,邢末還毫髮無傷,自己和鍾涵肯定會失血過多而死。
該死的!
如果鍾涵現在不是這個狀況,如果他還活着,他身體裡面的翡翠至少還能替他阻擋一部分的陰靈。可是現在翡翠懸浮在鍾涵的胸口裡,露出了一大半,而鍾涵還沒復活,等於說,它寄生的肉體依舊是具屍體,完全起不了絲毫作用。
耳邊充斥的陰風呼嘯聲和厲鬼的嚎叫聲震破耳膜般尖銳不斷。
就在邢佑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忽然間,又有無數道“叮噹”作響的聲音宛若救命鈴聲一樣驀然穿破了陰冷如冰窖的空氣,包圍在他面前的那一團團黑色煙霧眨眼間被砸出了無數條裂縫,足以看清在黑霧包裹的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