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佑離開後不久,這堂課也跟着結束了。
鍾涵纔剛想衝出教室找邢佑,沒想到才一走出門口便被呂小腐叫住了。
“鍾涵,等一下!”
鍾涵吃驚地回過頭,好奇地問:“怎麼了?”
“那個,我還是覺得要正式跟你說聲對不起纔是!”呂小腐扭扭捏捏地,充滿歉意道。
鍾涵傻呵呵地擺擺手,說:“都說了沒事的,這點小傷很快就會好了。”
“那……你身體還有什麼不適嗎?”呂小腐深深地皺起眉,託了託鼻樑上的眼鏡。
鍾涵愣愣道:“沒有啊,很好啊!”
其實呂小腐指的是因爲昨晚鬼上身之後,擔心鍾涵的身體還存在着什麼異樣,所以很是擔憂,畢竟直接導致鍾涵發生這種事故的人是自己,都怪自己一時好奇心作祟。
鍾涵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自己的鬢角,看着呂小腐還是一臉心悸的表情,他就覺得其實對不起呂小腐的人是自己纔對。
昨晚在玩碟仙時,邢佑悄悄在自己的耳邊說:“想個辦法,讓呂小腐不要再找我們做話題。”
就因如此,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鍾涵纔會想出這麼一條爛方法――
假裝鬼上身來嚇唬呂小腐。
也不知道呂小腐會意了沒有?
侷促地偷偷掃了一眼呂小腐,鍾涵未免自己露出馬腳,於是立刻匆匆道:“小腐,我先走了,拜拜!”
慌張地出了教室的門口,鍾涵便急着尋找邢佑的身影,最終,他在男廁裡找到了邢佑。
邢佑正坐在男廁的最後一間隔間的馬桶上,大肆地從嘴裡噴吐出一道道煙霧。
濃烈的菸草味將整個臭氣哄哄的廁所薰得煙霧瀰漫,味道更加嗆鼻難聞。
見鍾涵找到了自己,他瀟灑地將菸頭一丟,然後甚爲不滿地咂舌道:“我居然會淪落到躲廁所裡抽菸這種下場。”
邢佑的一如往常的臉色讓鍾涵放心了不少,幸好邢佑沒有再耿耿於懷剛纔在教室裡發生的事情。
跟在邢佑身後走出了廁所,鍾涵立刻諂媚地笑眯眯湊過去道:“隊長,今晚吃什麼?”
“現在才中午……”邢佑語氣無奈道。
鍾涵忽的撓撓腦袋,笑得傻里傻氣的:“對哦!那隊長,中午吃什麼?”
“酒!”
“……”
掂量着自己口袋裡拿乾癟的錢包,鍾涵在心裡偷偷抱怨着邢佑給的那些家用大概也只能夠買多兩打啤酒而已了……
無奈地吁了一口氣,鍾涵快步地跟上了邢佑的腳步。
剛經過剛纔的教室門口,邢佑正巧迎面碰上折回教室拿教材的女教授。
“嘿,你好!”凱瑟琳禮貌地朝邢佑打了聲招呼。
“教授,你好!”邢佑風度翩翩地揚起嘴角笑着迴應。
他的眸光不着痕跡地往凱瑟琳的身後一瞅,然後擋住凱瑟琳去路,低聲微笑着說:“教授,你的臉色很蒼白。”
凱瑟琳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化了淡妝的臉龐,乾笑着敷衍道:“最近睡得不是很好,可能太累了,晚上常做惡夢。”
“是嗎?請教授好好保重身體,如果睡得不好的話可以找個女伴一起睡,可能會幫助改善你的睡眠。”
凱瑟琳似有難言之隱般眸光閃爍了一下,見邢佑一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她有些侷促地笑了笑,然後道:“謝謝你的關心,差不多快上選修課了,邢先生快去準備準備吧,我先去忙了,再見!”
定定看着凱瑟琳的身影漸行漸遠,鍾涵站在邢佑的身後有些奇怪地瞅着凱瑟琳的背影,皺着眉頭喃喃道:“教授的頭髮……好多好長啊……”
“兩個人的髮量加在一起,能不多嗎?”邢佑冷冷一笑,然後徑直走下樓。
鍾涵快步追上來,不解地問:“隊長,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今晚你就知道了。”
“爲什麼要等到今晚?隊長你現在告訴我不就行了?”
“想知道的話你就走到凱瑟琳的身後扒開她的頭髮看不就知道了?”
“誒?扒開她的頭髮?爲什麼要扒開她的頭髮啊?等一下別人以爲我是色狼怎麼辦?”
“那你就等到今晚!”邢佑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等到今晚再扒開她的頭髮嗎?晚上的話別人就不會把我當成色狼了嗎?”
面對鍾涵一個接一個白癡到讓人想掐死他的問題,邢佑決定抑制住蠢蠢欲動的拳頭,以保持沉默來應對他。
緩緩地走下樓梯,這時,他們恰好望見遠處正有一對身影朝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
野狗正齜牙咧嘴地衝他的身後厲聲道:“我要去上課,你跟着我做什麼?”
他的身後,仍跟着那個全身黑色,冷漠清峻的少年。
吳皇抓着野狗的背囊,一步一步乖巧得像只寵物一樣跟着野狗的身後。
野狗惱怒地邊走邊回頭怒瞪他,正巧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落到邢佑他們的身上。
一見到鍾涵,野狗突然像見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拍掉吳皇的手,飛奔過來,二話不說,立刻把鍾涵揪到了一邊,鬼鬼祟祟地壓着聲音說道:“兄弟,借點東西來救救命!”
鍾涵瞥了瞥正走往邢佑那個方向的吳皇,於是立即會過意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的錢包。
從裡面快速地抽了兩張一百塊之後,鍾涵語重心長地拍着野狗的肩膀,說:“省着點用,我就這麼多了。”
野狗看着鍾涵手指上捏着的那兩張紅紅的鈔票,臉色“唰”的一聲拉攏了下來。
“不是啦,我是想跟你借你的匕首!”
“匕首?”
“對,防止有人性……”侵犯兩個字幾乎衝口而出的時候,野狗突然難堪地剎住了口,緩了緩才說道,“晚上回去怕路上有危險,想借你的匕首來防防身。”
鍾涵才忽的想起,沒錯,邢佑從鍾涵第二次復活成人的時候就給了鍾涵一把匕首,說是給他防身用的,之後就一直沒取回去,匕首順理成章地就落入了鍾涵的口袋。
稍稍察覺到身後一股冷冽的氣息逼近,野狗馬上回頭,一眼便瞥見了邢佑和吳皇兩個人正朝他們走過來。
他心急地馬上催促道:“小憨,快啊!”
鍾涵立刻點了點頭,然後馬上從他的肩上的揹包裡拿出一把古銅色刀鞘的匕首塞給野狗。
野狗好似拿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贓物一樣,一到手,他就馬上朝自己的教學樓狂奔而去。
吳皇見野狗逃也似地跑開,也立即向邢佑點頭致禮之後馬上追了上去。
……
…………
今夜的月亮分外皎潔明亮,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點點,斑駁閃爍,不見一絲飄蕩的烏雲。
明亮的圖書館內,白熾燈亮得晃眼。
沉寂悶熱的空氣中不斷地飄散着一股股輕淡的書香,時而會有人穿梭於一排排書架的間隙間,捧着厚厚的一堆書一本一本地放回原位抑或抽出來閱讀。
圖書館裡有一大片偌大的閱書區。
三三兩兩的知識分子埋頭在書堆中用心苦讀,而這個知識分子當然少不了白天睡覺,晚上惡補功課的野狗了。
明亮的燈光打在野狗的身上,他專心致志,表情凝重地看着書裡的文字。
他的頭頂上,一盞巨大的綠色的三葉吊扇慢慢地轉着,風扇的底座有些鬆弛,隨着扇葉旋轉的速度,時不時會搖晃着發出一點“吱吱”的聲響,看起來就像危險得要掉下來了一樣。
“呼……好熱!”野狗從書裡擡起頭,用手背抹了抹額上的汗珠,那鼻樑上的ok繃都快被汗水浸溼了。
他仰起視角望着頭頂上那盞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大吊扇,心裡不禁抱怨道:該死的空調,好壞不壞偏偏在我想用心學習的時候壞了。
吊扇發出“吱吱吱”的微弱噪音。
“我說風扇啊風扇,你給我給點力啊!”
吊扇又“吱吱吱”的響,好像在挑釁着野狗般,依舊不疾不徐地轉着,特惹人心急。
野狗嘆了一口氣,然後收回視線。
纔剛低下頭而已,他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之後,立刻嚇得身子往後一彈。
“靠!無聲無息的,想嚇死人嗎?”
怒視着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對面座位上的吳皇,野狗立刻嫌惡地皺起鼻子破口大罵。
吳皇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環視了周遭一圈,野狗適當地放輕了音量,不悅地問:“你過來幹什麼?都說叫你別跟着我了。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回家了嗎?爲什麼出現在圖書館裡?”
吳皇把平板電腦放在桌子上,十指飛快地敲着。
“等你。”
野狗歪着眉毛,沒好氣地說:“我要在這裡看考研的資料,不用你等!”
“擔心。”
“擔心個毛啊!我這麼大一個人你還擔心我迷路回不了家是不是?”
吳皇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野狗不爽地嗤聲,說:“你要待在這裡也不關我的事,不過我警告你啊,別騷擾我!不然……”他眯着眼睛危險地抓了抓放在口袋裡的匕首,語氣得意地一轉,“別怪我不客氣!”
吳皇又鄭重地點了點頭。
……
…………
安靜的圖書館閱書區……
吊扇不厭其煩地發着噪音。
凱瑟琳從英國曆史文學的書架上挑了一本書,然後款款地走到閱書區最僻靜的一個角落裡坐着。
她翻開書籍,眼角的餘光適時瞥見在離她最近的左手邊的一張桌子上,正坐着兩個男學生。
一個安靜陰沉,相貌清峻,一個鼻樑上貼着塊白色的東西,眉頭緊擰,額角冒汗,看起來表情十分煩躁。
她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微微笑了一笑,然後開始靜下心來翻閱瀏覽手頭上的書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