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縣城總是陰沉沉的，溼冷溼冷的，偶爾冒出個晴朗天，藍藍的天空飄着幾片小云，溫度也會上升一點，讓人感覺到一絲暖意。
姜曉洛接到公安局政治處的電話，讓他第二天去一下，電話裡也沒說什麼事，這讓他的心裡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
工作確定了，雖然這是姜曉洛最不願意去的地方，但既已成現實，再唉聲嘆氣也無益，到了這個地步，只有認命。姜曉洛不想讓自己成爲命運的囚徒，但既然命運把自己關進了這個籠子裡，他就要在這個籠子裡掙扎一番，讓自己能夠呼吸到籠外的新鮮空氣，看到籠外的自由世界。他要努力，更要進取。
姜曉洛開始認真思考日後從事的公安崗位，他正好有一個表姐夫在公安局是個中層幹部，派出所的指導員，聽了介紹，他認爲自己比較適合辦公室和出入境部門。以他的想法，更願意去辦公室，這樣就能夠站在一個比較高的平臺上更快地熟悉情況，也有更多的機會。姜曉洛也相信，他是學外語，搞文字工作的，公安局的領導應該會讓他從事專業對口的工作，至少是在出入境辦辦護照，和外國人打打交道吧。
第二天，姜曉洛坐公交車到了公安局，上了四樓。樓道里安安靜靜的，上次來的那個辦公室開着門，還是那個女同志坐在裡面，低着頭正在看什麼東西，姜曉洛敲了敲門。
“是姜曉洛吧，進來！”女同志擡起頭，笑着招呼道。
“你先坐一會兒，還有一個人沒有來。”
姜曉洛坐在沙發上四處望望，轉過頭看着門外。不一會兒，一個穿着灰色羽絨衫的男子出現在門口，年齡和自己差不多，個子要高一些，有些面熟，好像報到時見過，有些印象。
“姜曉洛，張斌，今天把你們倆叫過來是有件事。”女同志看了看兩個人，指了指桌上的一堆資料。
兩個人走到辦公桌前，看到桌子上堆着一摞子表格，仔細一看，就是他們這些轉業幹部前段時間填的表格。
“今年轉業幹部比較多，要做的事也多，我們辦公室人少，和領導請示了一下，讓我找兩個人幫忙弄一下。”
“我翻了一下大家填的個人信息，你們兩個在部隊機關待過，做這個應該沒問題。”
“我姓鍾，這兩天你們就和我一起，可以吧？”
“好的。”姜曉洛和張斌幾乎同時應道，對視一笑。
活不復雜，就是把表格整理一下，該貼照片的貼照片，有些信息不全不完整的，再電話聯繫到本人，補充修改一下。
休息的時候，姜曉洛和張斌走到過道的頂頭，各自掏出煙，相互客氣一下，點上。
“你是哪個部隊的？”張斌首先打開了話題。
“我是京州的，空軍。”
“你呢？”
“我就在江上，陸運團的。”
“你哪年的？”
“89年，你呢？”
“老兵啊，我是92年的。”
“你看起來年齡和我差不多，當兵怎麼這麼早？”
“我是初中畢業考的軍校，中專。”
“噢。”
……
“剛纔我簡單地翻了一下，這次分到公安局的人可真不少啊！”姜曉洛吸了一口煙。
“80多個呢！”
“差不多！”
“你好像瞭解點情況，要不說說？”姜曉洛瞄了一眼張斌。
“我也不是很瞭解。”張斌把話擋了回來。
姜曉洛笑了笑。
連續幾天，姜曉洛和張斌都在局裡幫忙，漸漸地和鍾警官熟悉了，邊忙的時候，邊聊上幾句。
“鍾姐！”姜曉洛看鐘警官正在休息，便有意打探一下。
“嗯，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我們自己的情況。”姜曉洛瞅了一眼身邊的張斌。
“什麼情況呢？”
“就是我們後面是怎麼安排的？”張斌搶過話頭去。
“這個還要等領導決定。”
“那有什麼說法了嗎？”
“你的意思是說怎麼分配的吧？”鍾警官反問道。
“是的。”姜曉洛脫口而出。
“這個要等你們參加完市局的新警培訓後再分配。”
“市局新警培訓？”
“是的，軍轉幹部分到公安局都要培訓一段時間，然後才分配工作。”鍾警官說道。
“那什麼時候培訓？”
“培訓多長時間？”
姜曉洛和張斌一人一個問題，鍾警官瞅着他們兩個，不由地笑了。
“應該是12月底吧，要3個月，然後分配崗位上班。”
“噢，是這樣的啊！”張斌嘟了一句。
“鍾姐，那我們會分到哪裡去呢？”姜曉洛琢磨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對啊！能不能透露一下？”張斌緊跟道。
“這個還真不知道，不過今年好像全部都分到下面去。”
“下面是哪裡？”姜曉洛心裡一驚，連忙接着問道。
“聽他們說好像只有特警和交警。”
“什麼意思呢？”
“一鍋端啊？”
“那也不看看每個人的具體情況嗎？”姜曉洛的腦海裡閃過一連串的疑問。他沒有再說話，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還摻雜着一絲不滿。
這兩天，姜曉洛利用幫忙的機會把軍轉幹部的情況摸了一下：絕大部分人的年紀都比姜曉洛大，最大的已經四十多近五十歲了，其中有幾個和姜曉洛一樣是技術職稱的，最高的已經技術9級，當然年齡也最大；其他的多是營連一級的，有的是營長，有的是教導員，也有幾個是機關的參謀幹事；有本地人轉業回鄉的，也有外地人在這裡當兵，結婚有了家庭，留在這裡的。所有人應該都和他一樣，沒有多少關係才被分到公安局的，姜曉洛很肯定地對自己說。
沒幾天的時間，兩個人就忙完了，接下來還是回家等通知。姜曉洛知道，讓他們等通知，就是要集中參加什麼新警培訓，從這個意義上說，一切的確從頭開始了。
姜曉洛和張斌倒是熟悉了，時不時地通個電話溝通一下。一年後，張斌離開了公安局調到了區委，給一個區委領導做了秘書，4年後當了區委機關工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再後來是主任，12年後就升到了副處級區管幹部。姜曉洛一直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民警，後來調到公安局辦公室，和張斌多有工作上的接觸，一直保持着不錯的私人關係。這與小說所講述的故事無直接關係，一帶而過，不細說，供讀者自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