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謝謝你爲我報了仇,來生結草銜環,董琳也要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朔風越來越大,董琳緊裹着衣衫,聲音顯得哆嗦無比。
“不用了,你也救過我一命,咱們兩清了。”蒙面黑衣人挖了一個坑,將張溫的首級埋了進去,對董琳說道:“你大仇得報,咱們就此別過。”
董琳一把抓住蒙面黑衣人的雙手,“姐姐,琳兒沒地方可去了,今生就跟定你了,琳兒還有一個仇家,願意跟着姐姐學武,爲奴爲僕在所不惜,學好武藝之後,這個仇琳兒自己去報。”
蒙面黑衣人看着董琳那堅定的目光,一時間怔在那裡,想着自己的身世,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董琳覺得好象是做了一場夢,當初在街上看見這個快要凍死的乞丐,出於少女的天性,好心將他收留,並清來郎中治好他的病。
這事過後自己也就忘了,這位乞丐病好之後無處可去,董琳就讓他在董府做了一個奴僕。
前幾日董卓突然派兵圍府,董府一片慌亂,董琳及父母兄弟都被抓進了大牢。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董家人擠在一處牢房中,欲哭無淚,都眼巴巴地看着董承。
董承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自己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看到溫侯來抄家,自己也曾問過,溫侯只是給自己看了一塊玉,不過那玉是自己給張大人的,董承還是什麼也不明白。
還想再問,卻被飛熊軍打翻在地,溫侯懶得再多說一個字,將手一揮,自己就被拖了出去。
“別哭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董承煩燥地大吼了一聲,多年的威壓,終於讓家人暫時止住了啼哭。
“有因就有果,凡事都是有緣由的,這牢裡閒得無聊,董大人不妨說來聽聽,攸幫你分析一下。”
隔壁牢裡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將董家人嚇了一跳,放眼望去,才發現一位滿頭長髮的乞丐正舒服自在捉着身上的跳蚤,滿面的鬍鬚將面容快要隱去不見。
“你是……”
這牢裡關的都是朝廷重犯,董承看着他,腦海中突然閃出一個人來。
“難道你是議郎荀公達?”
“哈哈,沒想到董大人還記得鄙人。”荀攸抖了抖破爛的衣服,走到鐵欄邊上,“相逢即是有緣,沒想到親近太師的董大人竟然會身陷國圖,並且還是全家進來,想不想聽句實話?”
“還請公達兄明言。”董承哆嗦着回了一句。
眼前此人正是前些時日太師剛遷都長安,於議郎何顒、侍中種輯等人商議要刺殺董卓的荀攸。
荀攸出身於穎川士族家庭,父親荀彝,祖父荀曇都是荀氏家族中聲名顯赫的人物,所以在士林中,荀攸的聲望很高。
刺殺行動由於考慮不周而泄露,種輯被斬首,而荀攸與何顒名聲不小,董卓只是將二人收監,不曾殺害。
何顒激憤過度,在獄中憂憤而死,現在牢中就只留下荀攸一人。
董承知道荀攸是大才,所以謙遜求教。
“你們都出不去了,董賊將你們全家押入大牢,只恐這幾日之內便會滿門抄斬!”
一聽到荀攸這話,董家衆人哭聲震天,董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也是號啕大哭,自己想盡了辦法結交太師,不料卻落得個這樣淒涼的結局。
“好了好了,人生在世,生又何歡,死有何懼,攸進來這麼長時日,如果象你們這樣,早就死掉了,現在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嘛。”荀攸笑道勸慰董家之人。
“公達兄,你一定要幫幫我們,救我們一命啊!”董承將荀攸看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大哭着說道。
對於董承的爲人,荀攸本是不齒,但見他全家落難,心中也覺得有些淒涼,聞言點了點頭,“如此,就將此事細細告之,攸幫你分析一下,看看其中有沒有一線生機。”
聽完事情的經過,荀攸臉色變了,“好狠,這是美玉計,絕殺,無解的!”
“什麼叫美玉計?”
“這計策是專門對付身在敵營中的仇人,沒想到張太尉居然合夥來害你。”
“張溫?怎麼可能,我們與他近日無冤,住日無仇。”
“他只是這計謀中的一環,跟你們有沒有仇並不重要,賈……”
荀攸話還未說完,牢中出現一道身形,卻是一位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的掠了進來。
“董琳在不在?”
獄中之人全體都吃驚無比,這人不知是誰,看來是武功高強之輩。
看着董琳哭哭嘀嘀的走了出來,蒙面人用手一拉,董琳本就瘦小,蒙面人在她身體上拍了幾拍,便將她拉出牢房。
“這真是天意,今晚救下你,我便不再欠任何人,長安心願已了,你跟我走吧。”
“英雄救救我等?”董承全家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只有荀攸不爲所動。
蒙面人眼神冷了下去,理也不理,拉着董琳卻待要走,卻聽荀攸道了一聲。
“且慢。”
看着哭哭啼啼的董琳,荀攸長嘆一聲,“你附耳過來,我將你的仇人說與你聽,你報仇也好,不報也罷,都由得你,你們董家,就只有你一根獨苗了,望你好自爲之。”
一聽荀攸提到仇人,董琳止住了哭泣,短短一天,從榮華富貴到大獄陰森,讓董琳感受到了人間的可怕,世態的炎涼。
“好,你說與我聽,我董琳終生不忘大人的恩德,必爲董家報此血仇。”
荀攸讚許地看着董琳,“你有這樣的恆心和毅力,也許最終能實現這個心願呢。”
兩人悄悄將話說完之後,董琳跪在地上向家人磕了三個響頭,又向荀攸磕了三響頭,便被蒙面黑衣人帶出了大牢。
“……何峰纔是殺你們全家的兇手!”董琳一直在腦中迴響荀攸對自己所說的話。
“戴面具?何大將軍的侄子?有趣,果然有趣,從你們董家之災看來,只怕這身份是假的。”
“你是女人,可以利用女人的優勢去報仇,千萬記住,一擊必中,也許永遠沒有第二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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