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幻憂使用輕功跳到岩石上,摘下雪蓮花,卻吵醒了熟睡的蛇。
蛇吐着蛇信子朝千夜幻憂攻去,他閃身躲避卻踩了個空,情急之下,他將雪蓮丟了上去。
“憂憂。”
“幻憂。”
以陌未來接過雪蓮,放到林筱手上,看着墜落的千夜幻憂,奮不顧身地跳了下去。
他拉着千夜幻憂的手,兩人一起墜入湖中。
撲通。
水的撞擊力將兩人分開,越來越來越遠。
一陣暈眩後,千夜幻憂睜開眼睛,遊向昏迷的以陌未來,兩人抱在了一起。
迷糊中,以陌未來感覺胸前有什麼硬邦邦的東西抵着自己。
千夜幻憂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帶着以陌未來游上岸。
“世子。”
他搖了幾下,人沒醒。
於是對着以陌未來的肚子,按壓幾下,髒水從嘴巴流出,人也清醒過來了。
“世子。”
“這裡是哪裡?怎麼這麼黑?”以陌未來坐起來,隨意揮着自己的手。
“黑?世子,現在是白天。”千夜幻憂將手伸過去扶起來。
“你說什麼?我爲什麼看不見了?”
千夜幻憂拿手在以陌未來眼前晃了幾次,他都沒反應。
“許是掉到水中的時候,衝擊太大,造成了短暫性失明。”千夜幻憂解釋道。
正常人突然失明,都難以接受,何況是自尊心如此強的以陌未來呢?
“我沒瞎,我沒瞎。”
他情緒激動,無法自控,狠狠甩開千夜幻憂的手。
千夜幻憂被礫石傷了手,而他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沒瞎。”
“我沒瞎。”
以陌未來一直在自言自語,情緒到了奔潰的邊緣,他將頭埋在大腿間,沒了聲音。
千夜幻憂看着這一幕,不忍打擾,他從衣服上扯了布條,將手包紮好,倚在樹下。
在雪山上的仙玄真人和林筱看着崖底,不知如何是好。
“仙玄真人,林神醫,你們怎麼在這?”留意開口。
三人一起上前行了禮,留意繼續問道:“你們有看見我們公子嗎?”
“留意,你們公子在下面呢,以陌未來也跳下去了?”林筱聲音沙啞,顯然是哭過了。
“什麼,我們世子也在下面。”
未林和未風上前看向崖底。
“你們快去救人吧。”林筱帶着哭腔說道。
“留玉,你送林神醫和仙玄真人回去吧,我和留香,還有他們下去找人。”留意道。
留玉猶豫了一下,道:“行吧,我會盡快回來的。”
留玉走後,四人分散去尋找下去的路口。
十五分鐘過去了,千夜幻憂只覺得無比寒冷,靠着內力,身體纔沒那麼難受。
“世子,我們可否先去找個地方將衣服烤乾,看這天色不久就要黑了,我們現在急需一個避難所。等到天黑了,野獸出沒,估計我們連全屍都沒有。”
“關於你眼睛失明的問題,有仙玄真人在,一定會恢復光明的。”
以陌未來起身,道:“我們走。”
他伸出右手,千夜幻憂上前,將左手胳膊放大他的上下面。
經過多番尋找,他們找到一個山洞,按照以陌未來說的方法,千夜幻憂點着了火。
以陌未來看不到,千夜幻憂也不再避諱,先脫下外衣烤乾,然後再脫裡衣還有胸前的綁帶,套上外衣,所有的衣服烤乾後,他穿戴整齊。
這期間,以陌未來一直沉默不語。
現在已是夜晚,森林時不時傳出怪叫聲,讓人心生俱意。
“世子爲何要跳下來?”千夜幻憂出口問道。
以陌未來思考了許久,久道千夜幻憂以爲他不會回答。
就在千夜幻憂合上眼睛時,響起了他的聲音。
“歸根結底,你是爲了救我父親,爲了救雲城的百姓,才陷入此境地,我責無旁貸。我跳下去了,你在黃泉路上也有個伴。”
千夜幻憂睜眼,道:“世子不像是如此衝動之人。”
以陌未來怕千夜幻憂將他的心思看穿,索性閉上眼不說話。
兩人進行了長久的沉默。
“你不喜歡女人?”
以陌未來開口,將剛睡着的千夜幻憂吵醒。
“嗯?”
“那我換個說法,你喜歡男人?”以陌未來以爲他不想回答,將問題換個方式去問。
“你說的我都不喜歡,我只喜歡自由。自由如果是男的我就喜歡男的,自由如果是女的,我就喜歡女的。”
親情,他只剩下幻羽了;
愛情,他見識到了“見獨孤者,無戀其他”,自己的父母就是愛情悲劇的受害者;
友情,也只有林筱吧。
至於留玉、留意和留香三人,他把他們當成孩子一樣,可以歸爲親情。
“你總是能說出驚世駭俗的話,我聽了竟覺得好有道理。”以陌未來總覺得自己要被洗腦了,越來越不像自己。
“是嗎?這樣也不枉費我浪費了這麼多口水。”千夜幻憂笑道。
“你不休息嗎?”以陌未來問。
“睡不着。”
“那我們再聊聊。”
“世子想聊什麼?”
“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世子知道的已經很多了。”
“那說說你遊歷江湖那些事。”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就是看書。”
一場無聊的對話就在今夜誕生了。
留玉看到二人有些疲憊地回來,回道:“怎麼樣了?”
“我們找了幾條路,已經做了記號了,明天天一亮就去找公子。”留香低着頭,沒了往日的活潑。
“留玉,準備些吃的過來吧,保存體力,明天好出發找公子。”留意道,完全沒了往日的氣勢。
“你們去房裡等着,我馬上去安排,再幫你們安排一下洗澡水。”留玉保持着最後一絲理智。
兩人來到房裡呆呆地坐下,他們看着書桌,幻想着千夜幻憂坐在那裡看書的場景。
“飯來了。”
留玉準備的食物很豐盛,換在平時,他們兩個肯定搶着吃。
留意拔下烤雞身上的雞腿,塞到留香嘴巴里,道:“吃吧。”
留香拔下烤雞身上的雞翅,塞到留意的嘴巴里,將雞腿拿出來,道:“你也吃。”
他們嚼着香噴噴的雞腿和雞翅,食之無味,動作非常機械,好像就只是爲了完成任務。
“公子說,不管遇到什麼事都不能餓着肚子。”留香道。
“公子還說,不管怎麼樣都讓我們保護好自己。”留意道。
看着他們兩個人魂不守舍的,留玉的最後一道心裡防線被擊潰了,嚎啕大哭起來。
“留玉,你別哭,公子說了,哭多了對身體不好。”留香道。
留意拔下最後一個雞腿,遞給留玉。“來,吃個雞腿補充體力。”
“最後一個雞翅也給你。”留香拔下雞翅。
留玉止住眼淚,一手拿雞腿一手拿雞翅,左邊咬一口,右邊咬一口,毫無形象地吃了起來。
千夜幻憂的事情讓他們變得不是他們,但又是他們。
“吃吃吃,今晚我們三個把這些幹完,渣都不能剩。”留香放話道。
“白米飯就着湯汁就是香。”留意狼吞虎嚥地吃着湯汁拌飯。
雖然用十分鐘的時間,將桌上的食物一掃而空。
“嗝。”三人集體打了個嗝,這是難得的默契。
“我猜公子當初肯定後悔收留我,如果我不死皮賴臉,說不定他能找個更厲害的人。”
“我經常語出驚人,把公子氣到,如果我不死皮賴臉,說不定他能找個乖巧懂事,會哄人的姑娘跟着,不用天天生氣。”
兩個人都沒有喝酒,卻說起醉話來了。
得虧留玉還是比較穩重的。“熱水已經備好了,你們去洗澡睡覺吧。”
“對,還差最後一項任務,洗澡睡覺。”留香起身。
“走,洗澡睡覺。”留意起身
兩人踉踉蹌蹌的,留玉不放心,將他們二人送回房間,囑咐了人在外面候着。
她來到千夜幻憂的書房,身後響起林筱的聲音。
“我聽見動靜挺大的,是留意他們回來了?”
“嗯,他們剛用了餐,現在在房間裡休息呢,明天一早去找公子。”留玉回道。
林筱的雙眼已經哭腫了,她自責道:“如果不是我要來摘雪蓮,就不會遇到憂憂,就不會有憂憂掉下山崖這件事,都怪我。”
“林神醫,你已經自責了一天了,相信公子也不會看到你這樣的。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會保護她逢凶化吉的。”留玉拉着林筱的手安慰。
“憂憂是我唯一的朋友,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找他。”
沒有親自看到千夜幻憂出現在自己面前,林筱總是不安心的。
“你還是待在館裡好生休養吧,那裡環境不好,我們無法分心照顧你,公子見你受傷了,定是心疼得緊。”留玉勸道。
“現在正值多事之秋,我們三人走了,解憂館就拜託你和仙玄真人照看了。”
留玉說得句句在理,林筱也不好再辯駁什麼。
“這一路兇險,我回去準備一些丹藥,你們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林筱回房收拾了很多丹藥,打包好交給留玉。
“留玉,你早點休息。”
“林神醫,你也早點休息。”
待林筱離去後,留玉深深地看了一眼書房,而後將門關上。
公子,你會沒事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