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月緩緩一笑,衝着張公公抱拳道:“末將必定會記住溫國公的恩情,還請張公公回去代爲轉達末將的謝意。”
“好說好說,奴才一定爲季將軍轉達。”張公公笑眯眯的說着,顯然很滿意季君月的表現。
竇湛在一旁看着,眼底劃過一抹深意,隨即看着張公公笑道:“我讓人給張公公安排一下,張公公在這裡休息一晚再走如何?”
張公公聽言連忙謝絕道:“謝謝大將軍的美意,奴才這還趕着回去交差,就不在這裡打擾大將軍的行程了。”
竇湛也沒再多說,只是按照慣例讓親兵給了張公公五百兩的銀票後,就讓人送張公公離開了。
在人走後,皮虎等人全都圍住了季君月一陣恭喜,一個個臉上笑開了花,仿似自己被封賞一般。
季君月見此,帶着幾分笑意的一一回應着,在幾人鬧夠後,竇湛讓衆人離開,單獨留下了季君月。
季君月看着竇湛,知道他恐怕是要說那位張公公的來歷了。
竇湛確實是要跟季月說張公公,在皮虎等人全部離開後,轉頭凝視着季君月,臉上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認真。
“剛纔那張公公是溫國公的人,朝堂上的事情你沒接觸過,一時半會兒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你記着,秦國與其他國家不同,這想必你多少是知道的。”
“三黨執政,你身世清白,不屬於三黨中的任何一方勢力,所以你這樣的人才是三黨最需要的,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捲入三黨爭鬥之中。”
聽竇湛這麼說,季君月微微挑眉,脣角捲起一抹邪肆的笑意:“哪怕是竇大將軍也一樣?”
竇湛卻沒跟季君月開玩笑,神色認真的看着她:“對,哪怕是我也一樣。”
他非常喜愛季月這個人才,所以他不想季月成爲三黨之間的政治鬥爭下的犧牲品,他要季月好好活着,要讓季月繼續發光發熱,成爲他想要成爲的一代統帥,帶領着秦國將士保衛秦國,消滅胡人。
這是季月的願望,自然也是他所希望的,季月只要努力去達成自己的夢想就好,至於朝堂上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該是季月能攪合的,他的天地在邊關,在戰場,而不是朝堂。
季君月微微一愣,脣角始終卷着一抹邪肆的笑意:“竇大將軍難道不想把我爭取到忠義王府一派?”
竇湛看着季君月沉默了一瞬,細長的如黑曜石一般凜然銳利的眼眸深深的凝視着她,那般真摯而認真。
“季月,你聽好,這話我只說一遍,你有你的追求,我也支持你去爭奪西北的帥印,哪怕將來你帶領大軍踏平塞外,殺光胡人,只要你有那個本事,我都支持你。”
“只有在戰場,只有在邊關才能讓你肆意翱翔,朝堂上的事情太過複雜,若是你捲入其中,只會讓你飛翔的羽翼被折斷,所以不管是哪一方,哪怕是忠義王府,我都希望你離得遠遠的,你可以把我當成朋友,當成哥哥,但是我永遠不會勉強你成爲我的從屬,也不想讓你成爲我的從屬。”
“所以無論是忠義王府還是平國公府,亦或者是溫國公府和清王府,你都離得遠遠的,永遠不要從屬任何一方的陣營,只要你願意,我都會在你身後爲你撐開一片廣闊的天地,讓你肆意的飛翔,永遠顧忌朝堂。”
是的,他會爲季月擋下所有一切朝堂的紛擾,讓季月安安心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因爲他知道,季月既然想要西北的兵權自然是不想被人壓在頭上,他能夠了解,季月這樣乖張傲然的人,是不會屈服任何黨派的,既然如此,他願意爲他擋下一切,讓他自由自在的翱翔。
季君月看着竇湛,脣邊的笑意淺淡了三分:“其實竇大將軍不必如此,只要是我季月不想的,任何人都沒辦法勉強我。”
竇湛笑了笑,看着季君月的眼神劃過一抹柔色:“你就當我是心中內疚季府的事吧,當初形勢所逼,我沒辦法爲季府討回公道,讓貴霜國太子償命,現在只希望能通過幫助你,有一天能夠爲季府滿門討一個公道吧。”
季君月看了竇湛一瞬,再次勾出的笑容帶了三分認真:“你並不欠季府,雖然你算是佔了秦國三分之一的江山,卻並非全部,季府的事情無論出於什麼考慮,都不能就那樣殺了貴霜國的太子,你不必感到內疚。”
確實,季府的事情她都知道,秦國廟堂與其它八國並不一樣,三黨執政要考慮的東西太多,要權衡的東西更多,並不是說動就能動的。
而且三黨爭取她的事情也是一開始就在她和阿雪預料之中的,只要她一方不屬於,西北的兵權照樣可以到手。
想必朝堂三黨會如此爭搶她,也勢必已經仔仔細細查過她的來歷了,只可惜,季府活着的下人都被阿雪篡改了記憶,而那名李氏也是被阿雪動了手腳的,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安排妥當,就連她編出來的師傅,也故意留了一條線索,讓幾人能夠查到這個江湖人士的影子,卻無法查清楚他是誰,這樣就能解釋她身上很多不同尋常之處。
任由三黨翻了天去,都無法查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
竇湛並沒有再多說,只是對着季月柔和的笑了笑:“好了,出去忙你的吧,既然聖旨已經到了,就讓衆人準備一下,我們今夜就開始出發行軍。”
季君月聞言,點點頭,也沒再多說就轉身離開了。
竇湛看着季君月離去的背影,如黑曜石的眼眸裡閃過一抹堅定,他絕不會讓季月成爲三黨政治爭奪下的犧牲品!
還不等季君月來到沙場,關於她被封爲四品左軍將軍的消息就已經迅速的傳遍了全軍。
整個沙場一片滿滿的歡呼聲,半數以上的人都是跟隨季君月一路走來經歷了重重危險的,對於季月,他們早已生了永遠跟隨的心思。
現在聽到季月成爲了四品將軍,不少人已經生出了讓他成爲西北統帥的心思,甚至開始隱隱盼望起來。
“這世間如此快當上四品將軍的新兵,也只有季月一人。”星初得意的一笑,那模樣看着就仿似是他自己當上四品將軍一樣。
夜硯幾人好笑的看了星初一眼,或許星初自己都沒發現,他雖然整個人看起來仍舊驕傲任性,可是在說起季月的時候,總讓人有種他後面翹起尾巴搖擺搖擺的感覺……
阮墨仍舊那般少言寡語,唯有一雙媚意天成的桃花眼閃爍着點點灼亮的光澤,他與季月是一同從軍的,現在季月成了四品將軍,而他前不久和樑鈺一樣剛晉升成都尉,這已經算是快了,可是他覺得不夠。
現在他無比的慶幸當初選擇跟隨季月,季月這個人一開始讓他覺得是個跟自己一樣的二世祖,可後來發現季月就算是個二世祖,也是一個有實力的二世祖,但現在他才明白,季月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季月這個人,總覺得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什麼奇蹟都有可能發生在季月的身上。
樑鈺眼底閃過一抹堅定,他一定要努力跟上季月的步伐,哪怕不能超越季月,他也要成爲季月身邊最有用的幫手。
人羣中還有一個人與樑鈺等人有着一樣的心思,那就是被季君月救了的翁羊。
此時的翁羊正在扛着一百公斤的沙袋負重圍着操場拼命的跑圈,他想要留在季將軍身邊盡一份力就必須增強自身的能力,對於將軍之職他不在乎,只希望有一天能夠跟隨在季將軍身邊保護他,成爲他身邊的一名親兵。
當天晚上,大軍拔營出發,一路朝着陰州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行軍轉眼便過了十五天,大軍再次紮營的時候已經抵達了陰州的地界,駐紮在了平武郡距離明陽山二十里的山坳之中。
大軍駐紮的當晚,一衆將軍聚集在了中軍大營。
竇湛看着眼前站立的一衆將領,緩緩的出聲說道:“明日一早竇家軍就會和西北新軍分道而行,本將軍要從明祁郡繞道趕往東北,接下來帶領新兵北上去西北的事情就全權交給季將軍了。”
衆人聞言紛紛看向季月,誰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絲毫的意外,顯然這樣的決定早就已經是默認的事實,竇大將軍一離開,季月是西北的將軍,西北的行軍自然交給他。
況且這一路季月的本事大家都是親眼所見的,此時的季月絕對有資格,有能力帶領西北新軍北上。
季君月聽言,點點頭:“末將定會將新兵安全帶到西北。”
竇湛緩緩一笑,對於季月他是很放心的。
隨後又跟衆人交代了幾句離開的事宜後,就讓大家散了。
沈轅一直保持着沉默,因爲他從屬西南軍,是皇甫大將軍的人,這一路他跟來的目的就是陪同季月,所以不管竇湛是否離開,季月是否全權帶領西南新兵,他只要跟着季月就好。
季君月離開了中軍大帳,因爲已經是夜晚,所以直接回了自己的營帳,鳳夜跟在她身後說着異兵團轉移的事情,就在季君月走到距離自己營帳五十米的地方時,優雅的步伐突然一頓。
鳳夜見此微微一愣:“將軍,怎麼了?”
季君月突然勾脣一笑,那笑容不再是往日慣有的邪肆痞氣,而是含帶着幾分愉悅和柔軟,出口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輕快。
“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鳳夜聽言,微微斂眸應了一聲就側身朝着季君月營帳旁邊的營帳走去,心中卻有了幾分猜測。
他跟在季君月身邊這麼久,對於她的一些神態動作已經能夠猜到大概的意思,這一年多來,這種愉悅而柔軟的笑意他見過的次數一雙手都能數過來。
而每一次見到這樣的神色出現在季君月的臉上,都是因爲一個人。
鳳夜揮去心頭的猜測,不管是不是那人,他只要保護好主子,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好……
季君月擡步朝着自己的營帳走去,再次邁開的步伐雖然仍舊優雅清貴,可是已經不如之前那般隨意散漫,而是明顯提了幾分速度。
快步走到營帳外面,季君月只對着門口守着的張慈山等人道了一句:“都下去休息吧,這裡今晚不用守夜。”
說着就直接掀開帳簾走了進去,並沒有給幾人多說的機會。
張慈山幾人愣了愣,眼底紛紛劃過一縷疑惑,不過見季君月已經進了自己的營帳,帳簾也已經落下,便沒再多問,相互對視了一眼,夜硯出聲道。
“既然將軍如此說了,我們就都散了吧。”
衆人聽言,也沒再多說,都紛紛按照季君月的吩咐散了。
季君月走進營帳,見到營帳裡沒有人,也沒有失落,而是腳步不停的朝着左邊走去,穿過山河屏風,一道尊貴清絕的暗紫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題外話------
相見了相見了,哈哈,明天的一更在下午五點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