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轅看着季月等人的身影消失後,仿似突然想起什麼一般,一拍手有些抱歉的看向韋袁。
“真是的,我怎麼就忘記了提醒韋將軍了,山野樹林這些地方可是季月他們那羣人最擅長的作戰之地,應該讓韋將軍給劉將軍幾人打個招呼纔是,哎……”
韋袁看着沈轅搖頭嘆息一副抱歉又惋惜的模樣,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他若是看不出來沈轅這廝是故意的,他也白白當這二品將軍了!
他記得半年前見到沈轅的時候,他還一副沉沉冷冷少言寡語的模樣,怎麼這才時隔半年就變成了這般話多又刺人的了……
沈轅看韋袁那黑沉的臉色,瞬間就樂呵了,原來耍人玩這麼有趣,難怪季月那小子每天都把人氣的半死~
沈轅還沒發現,自己原本沉沉穩穩的性子已經漸漸被季月給帶的越來越偏了……
劉素禮等人進入樹林後就按照一開始的計劃,派出了十人返身追尋着季君月等人的腳步而去。
十人一路追尋季君月等人的蹤跡,一路上都留下了記號,方便回去稟報消息的人找路。
季君月等人因爲一開始就猜測到對方或許會跟蹤埋伏,所以一路上雖然有隱匿蹤跡,但是也故意留下了那麼一丁點的線索,足以讓劉素禮的人追蹤而來。
在這過程中,樑鈺同樣帶着九人埋伏在了路上,躲藏在地勢較低的地方用地上的樹葉鋪在身上掩人耳目。
所以當劉素禮的親衛範酒,帶着十人一路小心翼翼探尋着對方足跡慢慢跟蹤上季君月等人的時候,並沒知道,他們那小心翼翼的舉動已經被匍匐在四周藏匿的樑鈺等人看在了眼裡。
因爲範酒等人是一路留了標記,並且在追蹤到季君月等人的位置後就派了人去通知劉素禮,所以樑鈺並沒有急着動手,而是朝着身後的九人打了個只有彼此才懂的手勢暗語。
然後一行人慢慢的匍匐前進,跟在範酒等人身後。
若是此時有人在半空看着,那麼就會發現地上一堆堆的人形枯葉在慢慢的向前移動,帶着一絲絲的刷刷聲,在這寒冷的夜晚,那聲音並不算特別。
所以範酒等人也只以爲是冷風吹拂颳起地上樹葉的聲音,並沒有太過警覺和懷疑。
而劉素禮那邊則選擇了一個較爲寬闊的地方駐紮了下來,這樣打起來容易跑,四周也沒有遮擋物,方便查看敵情。
就在幾人坐下來的休息的時候,跟隨在範酒身邊的一名士兵從樹林中跑了出來,劉素禮等人一陣警覺,直到看清來人,這才放鬆下來。
“怎麼樣了?”在那士兵走近時,張子六第一個出聲問道。
“稟報劉將軍和張將軍,我們已經探查到敵方蹤跡,他們朝着東南方向去了。”
張子六頓時笑了:“好!讓他們小心隱蔽,你再多帶五個人去,等敵方駐紮派出人來尋我們後,就動手,成功了記得發信號,我們這邊就給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劉素禮同樣面帶紅光的笑着,眼底有着穩操勝券的勝利感,衝着那看過來的士兵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張子六的安排。
那士兵見此,也激動的滿面笑意,應了一聲是後就轉身離開快速消失在了樹林中。
旁邊被捆綁着坐在地上的溯源和彭洵義幾人對視了一眼,一道默契的嘲笑自幾人眼底劃過後,又紛紛安分的低下了頭去。
一隊五十人,加上領隊總共五十一人,現在就有十五人離隊,十人成了俘虜,只剩下二十六人,他們十人一人對付兩到三個沒問題,只是張子六和劉素禮會有些麻煩,所以現在還要等。
張子六轉頭過來看着溯源一行俘虜愉快的笑道:“讓你們這羣小子好好看看你們的季將軍是怎麼敗的,他就算贏了前面兩個比試又如何,比起作戰指揮他還嫩着呢,怎麼可能比得過我們這些有經驗的~”
爲防止關鍵時刻這些俘虜出聲,所以俘虜們除了被綁着,嘴也是被一團布料堵着的,根本無法開口說話。
所以聽了張子六的話,幾人都沒法出聲,只是一個個惱怒的瞪着張子六,若不仔細看,很難發現溯源幾人惱怒的眼底並沒有絲毫的怒火,反而帶着濃濃的嘲笑和有趣。
最後哭的究竟是誰還不知道呢~真是夠自信的~
張子六並沒有過多的探究,只是看到幾人怒目而瞪時心情愉悅的笑了一聲,就沒再多說。
劉素禮因爲嗓子受了傷不能說話,所以一直沉默在一旁,倒是旁邊一羣士兵跟着張子六笑了。
這笑容裡帶着一股子的如釋重負,畢竟前兩場他們西北老軍輸的一絲臉面都沒了,現在第三場若是贏了,好得贏回來了一件衣服穿,否則那可就永遠得一絲不掛徹底丟盡顏面了。
當那士兵將張子六的話帶給範酒時,附近匍匐隱匿的溯源等人也聽到了,不僅是溯源等人,就是季君月也聽到了。
季君月幾人找了個地方安頓下來後,季君月就讓鳳夜帶着十個人留守,自己則帶着其他人去了劉素禮等人在的地方。
因爲季君月幾人在的地方是樹林密集的地方,所以藏匿在暗處的範酒等人根本無法一眼就看清楚那邊的人數,只是在季君月幾人走的時候數了數人數,發現原地應該還剩下十一人,他們自己這邊有十五人,那是穩穩的贏。
然而還不等範酒動手,匍匐在地的樑鈺等人在見到季君月等人離開後,就知道到了動手的時候了,一個個從地面突然騰飛而去,朝着前方範酒等人撲了去。
那速度快速至極,那突然暴走的身影就猶如突然跳起的蛙,撲通一聲就快狠準的將範酒等人撲倒在地。
範酒等人只聽到一道疾風呼嘯而過,轉過頭看來時已經只能看到一抹黑影劈頭蓋臉籠罩而來,待他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按倒在地壓制的毫無還手之力了。
刷刷……
樑鈺幾人動作快速的三兩下就取下了敵方手臂上的藍布條,隨後,樑鈺半分沒有停頓的就朝着另外幾個人撲去。
因爲失去了藍布條就等於沒有了戰鬥能力,所以樑鈺這方的人很快就將那剩餘五個士兵給制服了,讓對方几乎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
這快速凌厲的動作看得範酒等人眼睛一直,心中微微震動,這身手也太果斷矯健了吧?!……
這讓幾個坐在地上垂頭喪氣的士兵突然想到了白天點將臺上的比武,季月當時表現出來的打鬥動作就是這般敏捷犀利,簡單矯健。
“你們一直在我們身後?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範酒看向樑鈺,眼底帶着掩飾不住的驚震。
要知道就算是跟蹤躲藏,也不可能離他們這麼近,幾乎就在他們的身後,按理說這樣的近距離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對方究竟是怎麼做到這樣悄無聲息的來到他們身後再將他們撲倒制服的?……
樑鈺看了範酒一眼,只淡淡的道:“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有機會知道了。”
他相信過不了太久這西北的兵就是季月的,到時候,季月一旦開始練兵,他們自然有機會明白,不僅能夠明白,還能好好的‘體驗’一番。
那地樁網,可是他無數‘深刻’記憶中的一筆!
範酒聞言,知道對方不想多說也沒再多問,只是心頭繚繞的驚疑久久無法散去。
鳳夜聽到不遠處樹林中的響動,就讓貴禮等人將俘虜身上的藍布條取走了,此時的結果已經很明顯,敵軍根本沒有機會來救出俘虜了。
“走吧,我們先出去。”鳳夜說了一句就率先起身走了。
貴禮等人也知道對方沒機會了,所以帶着俘虜跟着鳳夜朝着樑鈺等人走去。
樑鈺見鳳夜幾人全都走了過來,也沒多問,只是看向範酒:“跟我們出去。”
範酒看了看樑鈺,又看了看鳳夜,再看了看周圍一衆人一副直接去外面等結果的表情,有些不甘的同時,面上也開始火辣辣一片。
“你們怎麼就肯定劉將軍那裡不會反敗爲勝,若是他們贏了來救人呢?!”
就算他們襲擊失敗了,可不代表劉將軍那邊就沒希望啊,他們這樣直接離開是不是太打擊人了!
融祿看着滿面不甘的範酒幾人,輕笑出聲:“其實劉將軍那邊也不一定需要季將軍出馬,在你們那做俘虜的人就可以搞定了。”
這話一出,範酒等人都愣了愣,什麼意思?!
張慈山幾人看着他們懵愣的神色,紛紛都笑了:“你們來做俘虜的人不能解開繩子,不代表我們去做俘虜的人就解不開繩子,而且別看他們既不是季將軍的親衛,也不是都尉軍侯,但他們都是曾經一對五打敗過西南軍精兵的人~”
可不是嘛,當初一路走來在各個邊關的訓練和被那些西南軍一次次檢驗探查,他們這些人可都訓練出來了,那是一個對六七個精兵都能贏,對上五個那是準贏的局面。
何況劉素禮那邊現在也只剩下二十多個人,溯源幾人只用一個對二個到三個便可,除了劉素禮和張子六有些麻煩外,其他人那都不在話下。
聽了這一席話,範酒等一行二十五人,包括那十名俘虜在內,驚詫震動的同時,又覺得自己真他孃的單純!
怎麼就會以爲那幾個沒有特殊身份的俘虜沒什麼特別的呢?
那可都是一個能打倒五個精兵的人!雖然他們還沒有親眼所見,不過看看樑鈺幾人那副自信的模樣,想來也不會是信口開河……
這下完了……
二十多個西北老軍全都蔫了,一個個聳拉着腦袋半句話都沒力氣說,也不掙扎了,蔫巴巴的跟在鳳夜幾人身後朝着樹林外走去。
劉素禮這邊此時正準備着甕中捉鱉,幾人打算與俘虜交換,扮成俘虜的樣子,這樣好偷襲,卻不想,就在他們要動手的時候,季君月幾人已經遠遠走了過來。
“快看!”一名放哨的新兵突然指着遠處樹林中走來的一道道身影。
劉素禮和張子六等人聽言紛紛擡頭看去,在看到那些身影大搖大擺的走來時,全都停住了動作,紛紛警惕起來。
“這什麼情況?季月到底懂不懂什麼是營救?!什麼是作戰策略?!若是我們真的是敵人,看到他們這麼走出來,這些俘虜就算不死,他們也一個別想逃出去!”
張子六在看清楚來人後就怒了,這季月到底是蠢?還是根本就拿這場比賽當兒戲?!
劉素禮也蹙起了眉頭臉色難看的看着遠處走在最前頭清貴優雅的身影,他當是來玩的?!一副外出踏青的模樣……
就在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季君月一行人身上的時候,誰也沒發現那十個從一開始就安安分分的俘虜暗自對視了一眼,反綁在後的手指鋒芒浮現,慢慢的,那繩子一點一點的被割開斷裂……
季君月來到劉素禮等人對面十米的距離停住,脣邊嗜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劉將軍,怎麼才這麼點人?看來是要輸了~”
張子六看着季君月的眼神充滿了不贊同和不敢置信,忍不住出聲斥責。
“季將軍,就算這只是比賽並非真正的救援,你也不該如此兒戲,你這樣沒有計劃大搖大擺的走來是想跟我們用武力解決嗎?若今日真的是敵人,敵方可不會跟你公平較量的!”
季君月絲毫不介意的笑看着張子六和劉素禮,那遐意悠然的姿態看得兩人心中的火焰越發蹭蹭蹭的往上冒,這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這種把戰爭當成兒戲的人,若真讓他領兵打仗,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武力要有,策略自然也不能少,只可惜我們彼此不在同一水平線上,鬥起來沒意思~”
清揚性感的嗓音在這寒冷的夜顯得異常誘人舒服,可是聽在劉素禮和張子六等人的耳裡,卻是另外一種意思。
什麼叫不在同一水平線上?什麼叫武力有策略也不能少?他有策略嗎?怎麼他們沒看到?!
劉素禮通過之前兩次跟季月的較量,隱隱有些摸清楚季月的脾氣了,這小子看起來狂妄自大,可是說出的話就沒有不兌現的,他既然說有策略,那麼應該是有的……
想到這裡,劉素禮心中頓時騰起了一股濃濃的不安,拉了拉欲要說話的張子六,遞給他一個眼色,用手比劃了兩下。
張子六看着劉素禮凝重的神色和比出的手勢,心中狐疑的同時也咯噔了一下,快速轉頭看向似笑非笑的季月。
“你……難道我們的人……”
張子六本來只是試探的說出這句話來的,可是當看到季月臉上永久不變的臉色,仍舊那般泰然自若又邪肆痞氣,心中也跟着不安起來,原本還抱着劉素禮多想了的心思,現在也慢慢沉寂了下去。
偏偏這個時候站在季君月身側的星初,還幸災樂禍的嗤笑了一句。
“你們的人嘛,現在應該已經全部陣亡了,自己沒本事還以爲別人也跟你們一樣沒本事,這眼界真是小的令人驚歎~”
一衆西北老軍頓時一驚,他們的人陣亡了?這怎麼可能?!
張子六不敢置信的看着季月:“這麼說你早就知道我們的人跟在你們身後?!”
季君月輕笑,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們的人隱蔽能力太差。”
這句話此時並沒有引起劉素禮和張子六等人的注意,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答案帶來的結果上,直到比賽結束,從範酒那聽到了他們被襲擊的過程,幾人心中才有了懷疑。
直到不久的將來看到季月獨特的訓練方式,他們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季月今日這句話的真正意義……
不過不等張子六和劉素禮等人想太久,自行解開束縛的溯源和彭洵義幾人就悄無聲息的來到一衆被季君月吸引的西北老軍身後。
幾乎同一時間,十名俘虜蹲在地上抱住了敵方的雙腳,在敵方一個個倒地的剎那撲到他們後背勒住了他們脖頸,一連串連貫的動作快速凌厲,完美的令人想要驚呼。
“哈哈……”
就在齊全等人笑出聲的同時,張子六和劉素禮幾人也聽到聲音紛紛警惕的轉過頭去。
看到的就是他們自己的十名同伴被那十名俘虜壓制住無法動彈,並且被解了手臂上藍色布條的畫面。
嘶……
這些人是怎麼解開繩子的?!
“你們……”
劉素禮和張子六等人不敢置信的掃視了一圈,發現對方的人數不多不少剛剛好十人,這說明並非是有人趁着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解開了這些俘虜的繩子,而是他們自己解開的!
這……這怎麼可能!
這繩子綁的有多牢固有多複雜誰都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夠自行解開,除非內力深厚之人,可是這些俘虜都是新兵,而且都是沒有內力的……
溯源幾人和沒給對方回神的時間,他們解了那幾個被制服的老軍的藍布條後,就果斷的朝着其它老軍攻擊而去。
那快速、狠辣、果斷、敏捷的身手,乾淨利落的讓人驚心,那羣老兵在他們手上竟然走不過十招就被徹底制服,這……這簡直令人震驚不已!
劉素禮和張子六都下意識的看呆了,等他們回神的時候,他們手下的人已經全軍覆沒了……
溯源和彭洵義幾人紛紛將劉素禮和張子六給包圍了,看到自己被包圍,劉素禮和張子六兩人這才滿目驚震又謹慎的看着眼前的十個新兵。
不錯,這些人可都是新兵啊……竟然三兩下就將一個比他們還有作戰經驗的老兵給制服了,這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你們……真的是新兵?……”張子六不由自主的問出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彭洵義樂呵呵的笑出了聲:“我們自然是新兵,不過好歹還是當了個屯長了~”
劉素禮和張子六看向眼前這個瘦瘦小小卻似乎蘊藏着無數熱情,一雙小眼睛炯炯有神的似有無數光彩在裡面流動的青年,哪怕知道了對方是個屯長,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他們選出來參賽的人可都是各方面最優秀的,其中也不乏屯長,可還不是被幾個新兵蛋子三兩下給弄趴下了……
季君月看着滿地坐着驚楞的看着彭洵義一羣人的老軍,似笑非笑的看向張子六和劉素禮:“既然兩位將軍如此難以置信,你們就好好讓他們檢驗檢驗你們是否真有真材實料~”
“是!”
彭洵義幾人立即高聲一吼,那聲音猶如鼓聲一般重重敲擊在在場一衆老軍心中,如此澎湃,如此熱血,如此讓人沸騰震動,可這些引起他們情緒動亂的人竟然全是一羣新兵……
------題外話------
二更十點半喔~笑到最後的那才叫笑,哈哈,這回這羣老軍再難笑出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