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其實我要毀掉這個世界,是因爲它無法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既然我和夏無法重新開始,那麼留有這個世界又有何用?”他看向我,笑容永遠都是那麼嬌媚。
我說:“羯胄,你太過偏執,其實你知道,你並不愛我。”
他笑着說:“是啊,我並不愛夏,可夏是這個世上我唯一不討厭的人呢?”
我問他:“那麼文命呢?你有沒有想過他?”
他的笑容停在了臉上,隨即又恢復了正常,果然他永遠都讓人看不透。他說:“文命?好久遠的名字。他還活着嗎?”
我告訴他:“是,他還活着,因爲對你的偏執,所以他至今都活在世上,只爲想辦法把你從拘禁之地救回來,還你自由之身。”
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到他的情緒,他說:“是這樣啊。那個笨蛋還不知道我已經從那個地方逃脫了嗎?”
笨蛋?我心裡對羯胄產生了一種叫做可憐的情緒,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卻又從來不會用這種斥責般憐惜的語氣和我說話。看,你騙了自己,卻騙不了自己的心,你的潛意識裡最在意的那人並不是我,可是你爲什麼不願承認?
我說:“羯胄,你知道嗎?其實世上最長遠的感情不一定是愛情,只要兩個人彼此真心爲對方着想,親情也好,友情也罷,哪怕只是對寵物的寵溺之情,只要雙方在一起,能夠遠離孤獨,那並沒有什麼可怕,更不需要忌諱。”所以,你不必羞於承認。
他臉上的笑容不變:“所以夏找到那個人了是嗎?那個能夠讓你遠離孤獨的人。”
我說:“是,他現在在哪裡?”
當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羯胄來到我身邊,他的氣息呼在我的臉上,他在盯着我看,好像這樣就能把我看個透徹。他說:“爲什麼他就可以?我究竟哪裡不夠好?”
我告訴他:“若是遇到樛木的那個人是夏,那麼夏不會愛上他,他也不會愛上夏,因爲夏沒有私人感情,因爲夏太過完美,但是千夏有太多缺點,而樛木喜歡的正是她這點。”他退離了
我身邊,臉上沒了嬌媚的笑容,卻更加顯出他的俊逸清秀,這張臉有太大的魔力。
他說:“也是,經過了世俗的浸染,夏怎麼可能再成爲女神。夏的心,已經有了自私的味道。”
自私嗎?是啊,我真的很自私,爲了找回樛木帶給我的那股溫暖,我不計後果的撕裂了天外天的入口,若我和他真的開戰,那麼這一切災難都會帶給六界。倘若我還是那個神女夏,斷然不會選擇這樣的做法,可是如今這顆在身體裡鮮活的跳躍着的心是千夏的,是一顆被凡塵浸染透的心,它的內裡被私慾滿滿的佔滿,而我甘之如飴。
他盯着我看的失神,好久,他又恢復了一如既往嬌媚的笑容:“既然我心中的人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她,那我再爭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也罷,就這樣結束了也挺好。”
我說:“文命他在等你,他把父親給他的兩枚續魂果給了神獸霧靄它們,他放棄了容顏,只爲給你自由。”
他說:“那個笨蛋真傻,我已經不再是他的王,他又何必繼續忠心於我。”
我告訴他:“即便你不再是他的王,可你始終是他的江山,他的存在就是爲了追隨你。其實……你很在意他……”
我終於在他的臉上看到了皸裂的痕跡,那嬌媚般虛假的笑本來就不適合他。他說:“其實這些年我也早就已經看透,再執着的堅持也會有時間限制,再深沉的愛慕也會有消逝的一天。”他說的雲淡風輕:“所以,夏,我也打算放棄了,果然就像文命當初勸誡我的那樣,其實我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愛你。”
我說:“這樣最好。”
他驚訝:“夏,你爲什麼不恨我,畢竟當初所有人都認爲姒夏是被我所殺。”
我問他:“是嗎?”是你殺了我父親嗎?
他笑了,說:“當然不是。”
我知道當初的事不都是羯胄一個人的錯,畢竟父親……
我親眼看着羯胄在我面前放棄一切神力,當他變成一個普通的修仙者之後,他渾身輕鬆的對我說:“去找他吧,
這裡不久就要永久的消失了,我也……該去找那個人了。”
我看着羯胄離去的背影,久久的失神,果然,他和我模糊的記憶裡的母親長的好像……
其實真實的生活就是這樣,上一秒你還在苦大仇深的恨着或者愛着某一個人,下一秒你就會發現其實那個人對你來說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重要,你明明可以放手,只要你嘗試着去做。
我走向神宮深處,我知道羯胄一定會把樛木帶往那裡,我和霰生活過的地方。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在那裡找到了樛木,樛木看到我,笑容淺淺的像只懶散的小狐狸,這是我最熟悉不過的笑容。他向我招手,就像從前那樣,他對我說:“千夏,你來。”
我走到他身邊,依偎在他懷中,他擡手撫弄着我的頭髮,淺藍色的眼睛散射着淡淡的光芒。他說:“千夏,我好想你。”
我伸手摟住他的腰,在他耳邊輕聲低語:“我也是。”
他沉默了好久,對我說:“千夏,我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了。”
我把頭緊緊的埋在了他的胸前,雙手勒緊他的腰,對他說道:“樛木,我愛你。”我愛你,所以,你是世間最好的人,不管你是什麼出身,不管我們在一起有沒有阻礙,我愛你,很愛很愛。
我聽到他嘆息一聲,把我摟緊在他懷中,他說:“也罷,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只要懷中的溫暖是如此真實,就好。
“千夏,我們離開這裡吧。”我聽到樛木對我說。
“好啊,離開這裡。”我說。
這片地方已經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因爲已經沒有了生活在這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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樛木是霰和羯胄的孩子,那個爲了我變的半面傾城、半面鬼煞的女子,就像她說的那樣:“她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卻並不是最瞭解我的那一個。”而樛木是這個世上最愛我又最瞭解我的人,還有那個愛我瞭解我卻因爲多種的原因沒能在一起的人,他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