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藍的天空懸着火球般的太陽,雲彩受不住酷熱,悄悄地躲得無影無蹤,天地間也看不到一絲風的影子,所有事物都被曬得無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裡,類似垂頭喪氣的孩子。
穆子晴被曬得頭皮欲裂,口乾舌燥,汗水順着長長的頭髮滑落到地上,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就是有那根繩子吊着才使得她沒有倒在地上。
那邦繩子的人也極有技巧,邦得剛好使她逃不掉,又不會太緊讓她渾身血脈不暢。
以前她也不是沒曬過太陽,在軍訓的時候,那些教官讓她們站在沙灘上一曬就是幾個小時也是常有的事,只不過那時候是渾身都憋着勁,不象現在,除了身上的傷痛之外心裡還有一份屈辱。
閉着眼睛默默的忍受着酷熱的侵襲,在內心裡祈禱——老天爺啊!看在你把我送到這地方來受苦的份上就下場雨吧!
老天爺似乎已經睡午覺去了,對她的祈禱不管不顧的,別說是雨,就連風都沒吹一絲過來。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吵鬧的聲音;“兄弟,你行行好,就讓我過去吧!我給她喂口水就走。”
“不行、不行、鄭將軍說了,天黑之前不許給她吃喝,要喂水等天黑之後再說!”
“……”
擡頭望去,只見孫福提着一個水壺和拿着一個碗,正可憐巴巴的跟看守的將士求情。那倆看守將士原本是坐在邊上的一個營篷裡的,想來是看到孫福送水過來才跑出來阻止。
倆看守的將士揮起鞭子朝孫福抽去。孫福下意識的擡手去擋,不料鞭子打在了水壺上。只聽“叭”的一聲,黑陶水壺碎成了數片,水灑了一地。
一個將士喝道;“快給我滾!”
別一個將士踢出一腳,將孫福踢得後退了好幾步,險些摔倒。孫福憤怒的看着倆將士卻又無可奈何,之後又是滿臉同情的看着穆子晴。
穆子晴對他慘淡一笑,嘆了口氣,又垂下了頭,繼續默默的忍受着痛苦。可沒過多久,她又聽到前方一陣陣熙熙攘攘的聲音,擡頭望去,入眼的一幕頓時讓她爲之動容,只見前主烏壓壓的走來一大羣人,竟是那些傷員。他們一個個眼含同情的看着穆子晴,緩緩的朝邊上一坐大營走去,那大營便是鄭治付的住處。
看到這一幕,穆子晴隱隱猜到了他們要做什麼,心裡頓感一陣欣慰——自己的好心總算得到了一些回報。
那些傷員還沒走近大營,鄭治付的士衛便吆喝了起來;“站住!不許再靠近!”
衆傷員齊唰唰的跪了下去,有人說道;“鄭將軍,饒了肖醫官吧!”
衆人也紛紛跟着說道;“鄭將軍,饒了肖醫官吧!”
過得許久,鄭治付眯着眼睛走出了大營,看那樣子象是剛睡醒。貓了一眼跪在前方黑壓壓的一大片人,一副漫不經心的說道;“你們這是想聚衆鬧事還是想來要挾我啊?”
一人道;“我們不是來鬧事,我們只是想給肖醫官求個情,望鄭將軍饒了她的無心之過。”
“無心之過?”鄭治付道;“那以後有人犯了錯說一句是無心之過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受罰了?那還要這軍規幹什麼用?你們要敢再求情,今天我就暫了她!”
衆人面面相覷的猶豫起來。
見衆人猶豫,鄭治付打鐵乘熱,怒道;“來人!把他們全給我轟走!”
一羣士衛很快走了過來,吆喝着揮舞鞭子驅趕人羣。可衆人卻是不肯離去。
鄭治付大怒道;“不肯走就給我狠狠的抽!抽到他們走爲止!”
幾十個將士瘋狂的揮舞着鞭子,在呼嘯的鞭子聲中,衆人最終還是無奈的離去了。可就算是如此,穆子晴卻還是感動的眼眶一熱,眼淚險些要掉下來,只是倔強的性格使得她死命的將淚水噙在眼眶內。剛開始她也沒對這些傷員寄於厚望,鄭治付有心要替哥哥報仇,豈會輕易的放過自己?
太陽漸漸西下,經過一下午的暴曬,穆子晴早已處在了一種半昏迷的狀態,被繩子邦得久了臉色都有些發黑,四肢冰冷如鐵。恍惚中,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將自己託了起來,渾身頓時傳來一陣舒暢。接着,又聽到有人在耳邊說;“扶着她。”然後,又有好像是有人在給她解繩子。
穆子晴微微的擡了一下沉重的眼皮,卻看到是那倆個看守的將士,一個正用雙手扶着她的肩膀,另一個則在爲她解繩子。看了看天色,已然是黃昏時分了。鄭治付說天黑之前,想來是時間已經到了。
穆子晴暗自鬆了口氣,不過她並不天真的以爲,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倆將士扶着穆子晴來到一間小營房內,直接把她放到了地上後便轉身走了。待門簾放下時,營房頓時暗了下來。
大營內已經點起了十幾盞油燈,照得整個大營一片光亮。鄭治付坐在一張大椅子上,端起杯子噙了一口茶。這時,在診營揭發穆子晴身份的那將士快步走了進來,小心翼翼道;“鄭將軍,按你的吩咐,已經把那丫頭放了。”
鄭治付放下茶杯道;“嗯,去吩咐看守的那幾個人,叫他們遠遠的看着就行了,侍她想逃跑不用急着驚動她,等她出了軍營大門就叫他們大喊有逃兵,然後再射殺了她,這樣把她殺了,誰也不能再說三道四,就是嚴將軍跟太子殿下也不能怪罪。”
那男子諂媚一笑,說道;“鄭將軍英明,屬下這就去辦。”
“去吧!這件事要是做好了本將提你爲百夫長。”
那男子忍不住一陣高興,謝了下去。
穆子晴靜靜的躺在地上,被繩子邦了一下午,血脈難免會有所阻塞,渾身上下有很多地方都失去了知覺,這會繩子雖然已經解去,可身上卻還是有些冰涼,躺在地上,雖然是六月天,可她卻感覺到有些寒冷,蜷縮着身子微微的顫抖着,孤獨、無助、恐懼感瞬間涌散到了全身。
沉默在黑暗中,腦海裡又浮現了那個魁梧英俊的身影,那個曾經幾次在危難時刻出現在自己身邊並且帶自己脫離危險的特戰隊隊長,那個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能讓她產生一種堅實的安全感的男子。
記得有一回,在某個星球,因前方潰散的過快,後方來不及撤離,使整個醫療隊都陷入了險境,眼看着那些來自其它星系的軍隊瘋狂的虐殺,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感了絕望,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羣裝備了高尖端武裝系統的特戰隊員就象天使一樣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那高尖端武裝系統不僅能使人猶如變形金鋼一般瞬間變化出各種各樣的武器裝備,亦能分離的出飛機大炮以及坦克裝甲。那次那個特戰隊長在她面前展現出來的英武至今都讓她欽佩不已。
還有一次,她所在的部隊全軍覆沒,孤零零的只剩下她一個人,可那時戰事又非常的吃緊,短時間內總部根本就抽不出軍力來救她。
那隊長得知以後,頂着被削去軍銜的風險違抗軍令,獨自一人深入敵區找到了她,倆人經歷了一個多月的逃亡,歷經磨難,幾經生死,最終回到了大本營——宇宙航母。
在逃亡的過程中,雖然是劫難重重,可對她們來說無疑也是幸福的——在患難中所展現出來的真情比任何時候都來的真切,不拋棄,不放棄,無論生死,兩棵心始終都連在一起。在危險時刻,他總能將她保護的很好,他受傷了,她也總能給他最關心的治療和照顧。
想着過往的點點溫馨,穆子晴心中籠罩上一絲暖意,可想到現在的處境卻又不禁黯然心傷,兩行眼淚悄然的流了出來,喃喃道;“紹楠,你在那?你快來救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