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晚膳後回房不久,果然聽到北皇漓的腳步聲漸近。(小說~網看小說)北皇漓徑自到來我臥房,進來後,還順手將門閂了。
不是沒有在深夜進我房間過,他此次從京城回來在幽州那段日子,爲不引雲肄起疑我舞的‘夫妻關係’,我們甚至還同宿一寢。但他從來沒有難爲過我,哪怕我睡牀上,他整夜坐在椅子上淺寐有多不舒服。但我情知今夜不同以往,也早做好了心理準備,甚至改時有了應急措施。
他到來前面背對他偎在躺椅上,聽到推門聲轉過頭看他,一直看着他閂了門,看着他走近我。他從月色裡來,連清好眉目也點綴了那樣的淺淺清輝,彎身低頭看我,明熠目光裡倒映着我的面龐,眼波里盛着滿滿的溫柔。他俯低聲我,俯低到我耳邊:“在做什麼?”
夜賴人靜,月滿西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那樣磁性好聽,若不是其間流露了纏綿,沾染了**的話,我從他面龐收回目光,望着窗外皓月繁星,手無意識撫上腹部,聲調優柔道:“有些不舒服呢。”
“怎麼了?”他在我耳邊問,手落在我腹部上,熨貼着那處的冰涼肌膚。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長,看似公子哥般惡勞好逸,無縛雞之力,實則厚實溫暖,習武都特有的粗繭便是隔着腹上衣服,也清晰地感覺的到,還有那滾滾熱流。腹中冰涼瞬即消散了許多,全身每一個毛孔裡通暢的都是舒適。在那舒適中,人便也有些倦怠了,低着望着他的手。
“郡主,藥好了!”這裡春行往這裡的腳步聲傳來,伴和着她一路絮叨,“金善公主這裡沒有當歸,我加了丹蔘你看好不好?……誒?門怎麼推不開呢?郡主,郡主,你在裡面嗎?”
我看北皇漓,北皇漓放開我過雲開門,春乍見北皇漓在臥房裡微微吃了一驚,急忙福身道:“王爺!”
“嗯,”北皇漓應了聲,從訥訥的春手中取過藥碗,用匙攪了攪,又聞了聞,皺眉道:“放的是些什麼東西?”
春笑意盈盈回稟道:“丹蔘9克、生蒲黃、烏藥各6克、五靈脂、及香附、白芍、桃仁各5克,川芎3.5克。”
北皇漓極通醫理,不過從沒給女人這方面的不舒服開過處方,是而先前一時沒反應過來那碗藥是治什麼的,春詳盡地說到此,他豈會沒有明白過來?
來葵水了,確實是我臨時的應急對策。而由我說出來,這關頭,他驗難免不會理解我有意拒絕他,雖然我本來就意在拒絕。而由春持藥到來說出口,則消了他的多心。雖然實際上並沒見紅,但也就是這幾日,雖是推委的話,卻也不全是虛言。而月事前夕有引起不舒服也是真的。
北皇漓轉頭含笑看我,我始才面紅地道:“……我不太舒服。”
北皇漓轉頭看春,說道:“明月不喜歡吃甜的,以後別放紅糖,加3克桂圓。”
“是!”春欠身笑應。
一時北皇漓親自將藥一匙一匙餵給我喝,勉強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他將藥碗遞給春的時候,我也訥訥地道:“……你回閒雲館吧,我……”他豈聽不懂我這欲言又止的話,抱起我往牀塌走去,直到將我放到牀上了,纔好笑地道:“我來這裡,心裡便只裝着那件事麼?你不方便服侍我,便要趕我走麼?你不舒服,換我服侍你不成麼?”
他服侍我的這個‘服侍’,旨在照料不舒服的我,比我服侍他的那個服侍顯然單純多了。然而即便單單純純,他豈還會在椅子上坐一夜?同牀共枕的此倒卻是開不得。
然而我口上卻道:“好啊!”我看春,打着千兒道:“去把秋叫來,今晚轉到她在我房中值夜。”我轉眸溫柔望住北皇漓,就跟完全不曉得秋對他的情愫似的,“你舞不是一相熟麼,更深夜長,也可以說說話。”
北皇漓的臉色卻是變了,好一會兒方纔神情自若,笑意氤氳在我耳邊輕喃道:“我一個人服侍你還不夠麼?”今夜留在我這裡的意志明顯有些鬆動了。
我拿嬌笑道:“從來都是從者如雲的,別說再加上秋,就是擠一滿屋子我也不嫌煩多呢。只不過這會有些不舒服,人多了嫌煩,也怪早先家裡人太寵着我了。”
我望北皇漓道:“你倒是省事,親力親爲的,派個人給我卻是捨不得了。”
北皇漓啼笑皆非:“秋丫頭不是你的人麼?怎麼成我的了?”
見我還不依不饒,“好,好。”北皇漓起身,好笑地道:“我走。”
他是真急着走的,然話語卻是愉悅,顯然因爲這從來沒有過的,近乎夫妻之間打情罵俏的話語,果然臨走前又俯身吻了吻我的脣,雖沒有深入,卻柔情繾綣,極盡纏綿之意。羞得春背轉身不敢看這邊牀頭。
北皇漓終於離開了,我微微鬆了口氣,然望着房門方向,卻又不禁深鎖愁眉,我只是賭秋對他的情意,他曉得,毫無意外,我賭贏了。看他一想與我,與秋待一個屋裡一整夜,既無異議地離開。想來秋對他的心意,他知道的比我更清楚,遠遠多於我曉得的吧,也是,他二人之間的事,我一個外人知道的終究沒他全。
春過雲關門,回來我身邊時低知與我道:“還要不要去叫秋過來?”
“要,怎麼不要!便是作戲也不能留破綻吧!”這於她對北皇漓的情意,我不會把她禁錮在我身邊,也絕不會推她一把。只看在我面前,北皇漓惟恐對他避之不及的態茺,便沒有必要助她成事。何況以我和北皇漓的現況,那種事豈是我能推波助瀾的?
“……王爺,真的……”春又就我和北皇漓之間滴咕起來了,其實春也是贊同我和北皇漓夫妻關係名至實歸的,但今兒下午我已與他透露之於軍心的隱憂,說明利害關係,她總算靠在了我這一邊,說道:“……好在是走了。”
春看我道:“郡主何不如往常一樣拒絕,事過三上,王爺不是從沒逼迫過你麼?”
我搖頭,“此次他是志在必得。我拒絕,只會將我們的關係切底弄僵。何況……從沈徑溪口中吐出的那個人已經幽州涼山的確切消息又刺激了他。”
春不無憂心道:“那怎麼辦?”
我翻身向裡,“走一步看一步吧。”
春聞言釋然起來,“也是,最壞也不過是和齊王真做了夫妻,嗯,和齊王真做了夫妻不也很好嗎,根本算不上最壞,不,是算不上壞……可是軍心方面……”春驀地思及此事,憂心忡忡,“可要……”
我搖頭,“不用,我不會與齊王走到那一趟。”我語輕,卻肯定道:“我相信他的爲人。”
春還想說什麼,我轉過身去,看她首:“你去睡吧。把秋叫過來陪夜。我測王爺的事別讓她知道。”
我嘆息道:“軍心所向的事,我曉得怎麼做。”
翌日特地去膳房,奶孃正在指導侍女燉清涼解暑的酸梅湯。酷暑炎熱,每到這個季節,奶孃都會煒火燉這個。然後等到湯涼了,用盅盛了,分別給北皇漓,給我,給那兩個孩子送去。我們大家地都愛喝。奶孃年紀漸大,雖疲勞親自動的,卻不忘在一旁指導侍女。悉心照料我舞的心意雖老卻不減的。我過去的時候,奶孃以爲我親自過來拿湯,加之常侍北皇漓身邊的雲坤等幾位汝陽王府武將也候在這裡。湯已經好了,我打發走那幾個侍女,奶孃照例要將北皇漓的那一份給雲坤,示意先給北皇漓送去。這時我卻發話了,從不指責奶孃的我好笑地道:“奶孃上了年紀做事糊塗了,齊王是恩人,可佑兒纔是將士們的少主自。怎麼讓幾位交軍先將羹湯送去給齊王呢?”既然爲殺雞儆猴,又知奶孃向來對北皇漓存有芥蒂,這番指責奶孃的話,奶孃聽在心裡是不會介意我的。
對於我的話,雲坤等幾位將領還愕然摸不着頭腦時,我已親自將一盅湯交到雲坤手中,“照拂少主,幾位將軍辛苦了。”
在告戒提點,誰纔是他們的主子,雲坤過來後豈會聽不明白。雲坤與幾位將領又愧又慚,低下了頭。與我告退後,腳步卻堅定不移地去往佑兒住處。
我始才與春道:“還愣着做什麼,給王爺送湯去呀。”
春道:“少主的湯已經送去了。這往後,是先給郡主、給王爺、還是給世子?”
我覷一眼還未走遠的雲坤他們,答道:“服侍好少主後,當然是答謝恩人。至於我和雲肄,卻是無關緊要的。只是少主是主子,切記切記!”
春亦是覷一眼雲坤他舞,朗快拖長聲音道:“哦——!”
“郡主……”奶孃這時走近我,頗有些我終於想了和她站在同一立場的喜極而泣,脫口道:“做的好!做的好!
我含笑望着奶孃,“我有做了什麼嗎?“
奶孃一愕之後醒悟過來,連聲道:“沒有,什麼也沒做。“
是的,我沒有做什麼,也沒旁人會知道我做過會。便是雲坤他舞只當北皇漓是恩人,不當其爲主子,豈會把我今日所做之事說於北皇漓聽?他舞對我又愧又慚,同時對北皇漓也又愧又慚,其間罅隙,百般隱瞞還來不及。